此刻的赵缙满心被一种强烈的兴奋感所吞噬,骤然得见榻上玉体横陈的美貌女郎,心头的邪火一下子涌上了脑门。
作为郡王府的四公子,他虽饱读圣贤书,却也秉持及时行乐的观念,很小便在建康城博了个风流四少的名声。
他的生母只是个通房,地位卑贱,生下他不久便患肺痨死了。老太太见他可怜,便做主将他过继给了膝下无子的大夫人虞氏,后来在王府才渐渐有了地位。
或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在虞氏的耳濡目染下,他的性子不似其他两个兄弟,总是有些阴郁莫测。成年后更是喜怒无常,年纪轻轻便城府颇深。
但无疑他是个头脑聪明的,随虞氏打理王府事务多年,他早已摸透了其中的门道,做起生意来毫不含糊,凭着眼光独道,短短几年,便让郡王府在诸多王亲宗室间独树一帜,更是成为了江南一带最为富庶的望族之一。
不过这个年轻有为的四公子有两个最大的爱好:财和女人。
譬如眼下,那水嫩嫩的雪肤美人,那玉洁冰清的风致,还有那任人摆布的姿态,无不刺激着他的眼球。
没想到舞凤楼里竟有这样姿色绝佳的货色。
赵缙饶有兴致的挑挑眉,细长的桃花眼中渐渐涌现了一层迷蒙的****。目光邪肆的在玉人儿身上游走,当对上一双满含怒意的美目时,面上一呆。
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眸?
明明是艳若桃李人儿,眸中却冷若冰霜。尽管身处劣势,却仍是毫无惧色。就那么愤怒的、鄙夷的、带着丝丝桀骜,直直瞪着他,试图将他击退。
有意思!赵缙轻笑一声,不动声色看着榻上的女人,在白纱的掩映下,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撩拨得他心头痒痒。
千依百顺的他见多见腻了,反而兴趣缺缺。就是要这种带刺的,尤其是那副不容侵犯的神情,才能激起他更大的征服欲。这么瞧着,倒有几分像老五家那个冷艳的新妇……
想到青鸾,赵缙的眸间有些复杂,对那个浑身是刺的女人是又爱又惧,心头跟猫抓似的。越看眼前雪团似的女人,愈发来了兴致。
“何时来的小美人儿,身子真香……乖乖别动,让爷闻闻……”他缓缓俯身,凑近青鸾雪白的玉颈,深嗅了嗅。
“……抹了什么香膏?惹得爷有些把持不住了……唔,乖乖,真是个惹人疼的小东西……”他哑着嗓子抚了抚女人精致的耳垂,隔着面纱吻了吻青鸾冰凉的樱唇。
他闭目稳了稳心神,渐渐放缓了轻薄的步骤。指尖在她凹凸有致的娇躯上滑过,当感受到小女人的颤栗时,他仰首一笑,得意而满足。
“乖……爷是最怜香惜玉的,保准你喜欢……”他的喉间滚了滚,眼间欲火中烧。自行褪去外袍,动作优雅的翻身上榻,紧依着女人躺下。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乖乖,怎就生的这般美,让爷一下就迷上了?”赵缙贪婪的吻着她细嫩的手指,赞叹着、把玩着。
望着小女人悲愤交加的眼神,他轻佻的笑道:“莫及,爷这就来疼你。”说着大手探至她的腰间,还放肆的轻捏了把,就要解开她的裙带时,目光却是一怔。
怎么会?他难以置信的僵在了那里。再次覆上那微鼓的小腹时,面上一派惊讶.
这是……孕妇?
赵缙很快恢复了镇定,心头的邪火却熄灭了不少。这个紫凤在搞什么鬼,居然给他献上一个大肚子女人?
望着小女人挣扎愤恨的眼神,他眸色一沉,倏地一把扯下了面纱。
一张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萦的小脸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眼前。
“弟、弟妹?!”赵缙错愕的低呼。
怎么会这样?老五的女人怎么会在舞凤楼?而且还在自己的身下?
赵缙眸色一沉,扬声唤道:“来人哪!”
房门应声而开,紫凤莲步轻移,万分妖娆的迈了进来:“爷,您唤我?”
“这是怎么回事?”赵缙只觉头大,匆匆拾起衣袍穿上,面色很是不悦。
“……难道爷没有尽兴麽?”紫凤无视他的不豫,赔笑道。
“混账!谁让你把她抓来的?!”赵缙皱眉斥责道。
“……妾身曾在爷喝醉时见过此女的画像,于是便自作主张……”紫凤见他大发脾气,忙急急解释着。心头却是直犯嘀咕,明明对人家垂涎许久,刚刚也是极尽下流的轻薄过了,现在却又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这个四公子,果然令人难以琢磨……
“好一个自作主张!紫凤,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爷也敢算计!”赵缙冷哼一声,径直下了榻,望着青鸾苍白的小脸,沉声道:“爷是喜爱这个女人,却不想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依爷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莫非你还真把爷当成了饥渴的淫徒,连孕妇也不放过?!”
“替她解开穴道,赶紧把人送出去!”赵缙铁青着脸训斥道:“幸好今日没有酿成大错,不然依老五的性子,还不得找我拼命!”
“是,爷。”紫凤低低应着,心间却是无比失望。这么好的机会,一切准备就绪,怎么就被四爷这个反复无常的性子给破坏了呢?
“以后少做作聪明!爷是做大事的人,岂可为了区区一点小事前功尽弃?!”赵缙嫌恶的睨了紫凤一眼,拂袖而去。
他这个弟妹的确与众不同,也勾起了他的兴趣,所以在她第一天拜会时,他会情不自禁的靠近她、调戏他。但是他却没想到会引来青鸾那么激烈的反应,甚至会不惜暴露身手,出言威胁他。
这样的女人真是可爱之极。赵缙甚至在想,若她也与其他女人一样,被他三言两语的勾搭打手,他反而会对她有所轻视,内心也会鄙夷万分。
然而青鸾没有,她的清冷再一次令他折服,甚至心头从倾慕开始,对她多了分尊重。这便是他急急罢手的原因。
当然,他的心思,只有紫凤是不会明白的。于是待他前脚一走,她便开始吩咐花姑和贴身小厮将青鸾转至后院。
“将这个小贱人带走!爷怜香惜玉,姑奶奶我却不会,给我找十个八个护院过来,最好把她肚子里的孽种也毁掉!”她恨恨说道,美艳的脸上有些扭曲,看上去无比狞狰。
青鸾未料紫凤竟这般恨她入骨,甚至不惜违背赵缙的命令,将她秘密转押别处,对她施以毒手。无奈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而这招,比方才更狠、更毒、更灭绝人性……
此时天已黑,精美的走廊上灯笼如月,光晕点点。隐隐的,前院一片莺歌燕舞、热闹喧腾。
随着两名奴仆的拖拽,她离大厅愈来愈远。那长长的暗色回廊,似一条不归路,弯弯绕绕,幽深而阴森,让她恐惧、惊慌、绝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青鸾只觉身体已达至极限,再也不堪这般折磨。两名恶仆的脚步总算停下,紧接着,她便被丢进了一件废弃的小屋内。
青鸾重重撞至墙壁,后背一阵钻心的疼。就在她晕头转向时,门口再次被打开,呼啦啦进来了一群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
“夫人说了,这个女人是犒劳大伙儿的!你们无需顾忌,发狠享用便是!”花姑说着,冷冷扫了目光涣散的青鸾,沉声说道。
“是,姑姑。”几名壮汉齐声应道。说完便悄无声息的走向一脸惨白、嘴唇犹自颤抖的女人。
青鸾只觉一阵眩晕,望着愈发逼近的几名男子,心头一阵翻腾。
完了、完了!她这次彻底完了!她的清白、孩子都会被毁掉!这些畜生,这些泯灭人性的禽兽,要对她下手了!
当四肢被几名恶人用最屈辱不堪的姿势摆弄成“大”字时,青鸾绝望的咬紧了嘴唇,身子僵硬的如同冰铁,脑中不可遏止的疯狂鸣叫起来。
她不会这样任人凌辱,她宁愿咬舌自尽。
她这副既不配合的样子,惹得为首的汉子心存怜悯。他努力抑制住心头汹涌而至的渴望,伸手抚了抚青鸾冰冷的小脸。
青鸾用头用力一偏,嫌恶的避开了那只作恶的大掌。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一旁的花姑掀了掀三角小眼,不耐的催促道。
于是又有两名汉子大着胆子向青鸾的心口摸去。青鸾大惊,美目中一片泪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一声尖啸,一把明晃晃的玄月刀带着强劲之势,深深扎进了青鸾的脚下。
“谁?!”众人面色大变,手中一顿,齐齐向飞刀出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已坐了位青衣竹笠的年轻男子。他看来坐姿悠闲,一条腿半蜷着,依在窗棱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无奈光线太暗,不太能看清他的面容。
“放了她。”年轻男子淡淡说着,又仰首猛灌了口酒。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管我舞凤楼的事?”花姑跟随紫凤有些时日,算半个老江湖,也被眼下这一幕吓了一跳。
“放了她。”年轻男人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手中的酒葫芦在掌中灵活的转了个圈,举止潇洒。
“若是我老婆子不放呢?”花姑冷笑一声,仗着屋内有八个帮手,口气猖狂。
“那便是找死!”年轻男子说着,整个人似一只青色鹞鹰,闪电般向众护院袭去。
“砰砰砰”他出招太快,几声脆响后,低低的哀嚎声四起。众人甚至还未缓过神,手中的女人便已被他稳稳夺了过去。
“不自量力!”年轻男子冷嗤一声,道:“折了你们的手腕,算是对你们的惩罚!”
说罢足尖一踢,轻巧的拔出入木三分的玄月刀,长腿一掀,便将花姑狠狠踹至了角落,“唰唰”两声,泛着寒气的刀刃已无声架在了她的颈间。
“你这个为虎作伥的恶妇,却是留你不得!”他冷冷说着,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划过花姑的脖子,热血飞溅,喷得墙面一片殷红。
众护院武功低微,应付街面上的地痞恶霸尚可,若遇上武功不俗的高手,便只有乖乖求饶的份。亲眼目睹花姑双眼大睁的血腥死状后,早已吓得腿软三分,纷纷磕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年轻男人看了看怀中精疲力竭的女人,眉头微蹙,眸中有担忧一闪而过。
目光扫过跪地讨饶的众护院,面有不耐的哼道:“今日就暂饶你们一条狗命!若有下次,绝不姑息!”说罢点了众人穴道,揽着青鸾从窗口翻身而下,瞬间没了身影。
青鸾昏昏沉沉间,只知自己被人搭救。心下宽慰,总算放松下来。年轻男子伸指替她解开穴道,她猛咳一气后,终于可以出声了。
“怎么样?你没事吧?”年轻男人身子一顿,将她扶至石上坐下,言语间很是关切。
“……我没事,多、多谢壮士相救。”青鸾捂了捂心口,有气无力道。
“没事就好!”年轻男子眉宇渐渐舒,想了想,道:“以后别一个人擅自出府,这样很危险。”
青鸾心头一沉,倏地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年轻男子道:“你认识我?!”
年轻男子未答,缓缓蹲下身子,替她穿好绣花鞋。临末眼尖的瞄到鞋面上的海棠暗纹,不由眸色暗暗。
“你是不是认识我?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此处乃一条僻静的小巷,灯火昏暗,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觉得他的身形十分熟悉,至于在哪里见过,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理会她的追问,年轻男子默默起身,压低了竹笠,转身向巷口走去。
“喂!”青鸾见他欲走,急忙拎着裙摆追了上去:“你救了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等一等!”
年轻男子身形一顿,却并未回头。
青鸾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并绕至他的身前,定定望着他半掩在帽檐下的双眼道:“你还没回答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好像记得你……”
年轻男子神色难辨的眯了眯眼,终于,在她的一再坚持下,他缓缓摘下头顶竹笠,叹道:“你真的记起来了麽?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