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微醺的男女在临海的旧街上满目。而同样的风,同样的月,知了和厉珵鸣却湿漉漉地站在人声鼎沸的街上。
“其实,我可以给公司打个电话,叫他们送钱包过来。”
厉珵鸣压抑着笑意,却让知了哭笑不得。
“你怎么不早说?”
“我想看看,陈总监面对这种事情会怎么处理?”厉珵鸣笑意更浓,“没想到,你还和当年一样。”
“一样什么?”知了脱口而出,可刚说完就又后悔了。
“一样的傻。”男人依旧笑着,语气却很温柔。
知了不语,越想和这个男人撇清关系,往事的纠葛就像一团乱绳一样将她勒住,再无力挣脱。
“抢劫!有人抢劫!”没等知了缓过神来,一个人影就从她身旁蹿过去。
“快去追那小子!”一群人又呼啸而过,厉珵鸣一把把知了揽在怀里,以免受伤。
“你没事吧?”
知了摇头,顺着目光,只见一群人把一个男孩围住,一阵拳打脚踢下,男孩蜷住一团一声不吭。
“别看了,那么血腥。”厉珵鸣轻轻把知了的脸转过去,“你不适合那么血腥的。”
“你就适合?”知了只觉得难过。
“我也不适合。”厉珵鸣微笑,厉氏当年涉及黑帮和毒品生意,血腥的场面是伴着他入睡的,他早就适应,有几次他在与警察拼火的时候受重伤,救他活命的总是心心念念的她。而这些他都不会告诉她,只要她过得安稳快乐就好。
靠在男人的肩上,知了的目光却久久不能移开,越看她越觉得躺在地上的少年可怜,不到万不得已会不会他也不会去抢劫,她总是这样,为一些众人厌恶的坏人说好话。不是她太有温情,而是她也是个坏人,那个抢劫犯用刀抢金钱,她用青春抢生活。
“我们去救救他好不好?”她终是不忍心,看到一群人把男孩打到半死,却没有一人报警,“这样私用暴力也是犯法的。”
厉珵鸣心微微一颤,她连一个抢劫犯都可以原谅,却偏偏不能爱他。
“好,我们去看看。”
一群人亢奋地议论着这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不是还有几个看热闹的男人对将近昏迷的少年又是一脚。
“住手,你们没看见他已经昏迷了吗?”知了用尽全力喊到,目光移到男孩的脸上。
知了俯下身,准备看看男孩的伤口,可刚伸出去的手却悬在了半空。
“阿祥?”
颤抖的声音划破浑浊的空气,周围寂静得仿佛这里一无所有,幸亏有人说她与阿祥是一伙的,才让知了相信,眼前这个男孩是几天前活蹦乱跳的乡下少年阿祥。
地上的男孩一动不动,俨然一具尸体。
“他抢了你多少钱?”知了突然站起来,冷眼看向人群。
“钱是没抢着,可是也不能这么便宜他了。”人群里的一个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脸上的横肉随着语速一颤一颤。
“便宜?你要把他打死了才不算便宜了是吧?”知了冷声道,眼里却冒着十分的怒意,“还看什么看,待会儿我报警了,你们打人的不仅得赔钱,官司也是吃定了!”
女人一脸阴郁,琥珀色好看的眸子映着灰暗里的一抹残酷的血红。围观的人看到这个架势,都有些心虚,不久都散了。
“厉珵鸣,能帮我叫救护车吗?”知了看向他,刚才的嗜血和强硬早随着人的散开而化为灰烬,现在的女人又恢复了一遇事就无力的状态。
“已经叫了,你认识他?”一直看着知了的厉珵鸣终于开口,看着她看男孩的眼神,极尽温柔和关切,像是亲人。
“不是,一个朋友,很可怜。”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与阿祥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莫名感情,从她见他的第一眼,就莫名地生出一种亲切感。可能自己的遭遇太像他了吧。她这样解释,虽然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
再看看地上的阿祥,黑乎乎的脸上拧着痛苦的表情,脸上的伤疤因为刚刚的拳打脚踢渗出细细的血珠。
“阿祥,对不起,我来晚了。”知了伸出手抚着少年的脸,心中涌着的却是一股无能为力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