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司路几乎累得挺不直腰板,足足喘了十来分钟。
她丝毫不客气地在宿印怀对面坐下,先是将茶喝了个精光,再夺过他的糕点,细嚼慢咽。宿印怀用烧开的水又泡了两壶茶。二人不语,这四周就静得只有喝茶吃糕点的声音。
她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缓慢地恢复着体力。
“随我来。”宿印怀起身,走向院子的拱桥.司路拍拍手起身,静静跟在他身后。走过那架小拱桥后,是一处低矮的山丘。这座院子,虽说矗立在地面上,却被一座山围在正中央。司路跟着宿印怀跳上水平高处,放眼望去,竟被震撼住。无边无际的山峰覆盖住了全部的视野。这来自于大自然的重重阻围。别说出去,怕是进,都进不来。司路忽然有些惭愧,人类和大自然比起来,实在太渺小了。
宿印怀继续往前走去,一片绿油草地。大概走了三百米,出现一个山洞。进入这个山洞后,司路清楚地听到轰隆的水流声。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就在这个山洞出口的不远处,有一帘波澜壮阔的瀑布,至少有十米高,五米宽。邻雪山上的瀑布与这一比,才真叫做小巫见大巫。
耳边几乎被震耳欲聋的瀑布声覆盖,宿印怀不得不提高分贝:“巳时一到,你就在这里打坐,先不下水,在湖泊外打,你要做的,是克服这些声音,做到只听得到自己默念心经的声音,进入真我的状态。”
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是司路还是点了点头,她愈发地感觉到,自己开始慢慢变成一个古代人,慢慢融进这种生活里了。
宿印怀出了宿府往皇宫去,司路估摸着身为大臣,估计是去上早朝了。她一个人待在肆水院正无聊,休息也休息够了,她根本就没有必要浪费时等到巳时才开始打坐。宿印怀也没有想到,司路会如此疯狂。
司路正午回到府中时,一问岑九,得知她还待在肆水院未曾出来,他端着二人量的饭碗走进肆水院,不见人影,将饭放在茶几上。宿印怀走去瀑布边,女子挺立的身影一动未动,全神贯注,连呼吸的规律都非常一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睡着了。
“该吃午膳了。”
司路睁开双眼,带来一片澄亮,视线都清晰了好几分,她伸了伸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左脚先伸出来站在地上,半跪的姿势慢慢起腰,右脚刚沾地,身子就歪向了一边。司路是在瀑布湖泊最边缘的地方打的坐,险些就掉下了湖中。
宿印怀不急不慢地伸手一捞,似是早料到她会这样一般。司路想站一下缓缓就好的,头一次打坐又打太久,双脚已经麻得失去知觉了。宿印怀则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院子走去,司路惊呼,就听他淡淡道:“我饿了。”
这是司路来到古代第二次和一名男子一起吃饭,第一个是雷扬。
雷扬的爱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名奇异的女子。而宿印怀从不扭捏。
不同于和雷扬吃饭的感觉,但司路也谈不上,不同在哪里,但她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饭菜很简单,三菜一汤,兴许是饿了吧,这顿饭,司路吃得很香,比她以往吃的没一顿都香。
“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司路顿了顿,像这种最平常的相处方式,她以前,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家常便饭,可是对她来说,却是最难得的美好。这是她第一次生出这种期待: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日子的,对吧?
“你喜欢吃什么?”
司路顿住,她抬头望着宿印怀,几秒钟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她想起以前吃过的所有菜里,她最喜欢的是十一岁那年,奶奶还在世时,做给她喝的那碗骨头汤。奶奶死后,她吃过的所有饭菜,以及其他人做的骨头汤都不及奶奶做的好。
十一岁的记忆太远了,她只记得奶奶一个人,直到现在,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奶奶的模样了。可是有些渗进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司路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汤,细品过后笑道:“还是奶奶做的骨头汤好喝。”
宿印怀拿起汤匙也舀了一口:“味道是差了点。”
司路也没有想到,自从她说了那句话后,他们每顿餐上,都有骨头汤。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自从那一餐之后,余下的每一顿因为她一句话而有了骨头汤的饭,却没有了那个特意让膳房做她喜欢的菜的人。当然,这是后话。
二人吃得正欢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主子,陛下急召!”
宿印怀继续吃着手中的饭,待最后一口饭咽下之后,他放下碗筷,望着司路重复刚刚的话:“喜欢就多吃点!”
“恩!”
马车上宿印怀问道:“何事?”
“边关那边传来急报。”
“姚老将军?”
“正是!”
宿印怀一到皇宫就被引进御书房,御书房中除了景戾霆还有三位大将军,分别是孟当堤、关逐和刘抑。三人对宿印怀都十分崇敬,后者的聪明才智令在场的人都心服口服。也是因为这层原因,景戾霆才会如此提防他。
“国师!”见到宿印怀,三位不约而同的起身。当宿印怀对景戾霆施完该施的礼时,三人不约而同地对他揖了一礼。
打过照面后才开始论起正事,景戾霆道:“孤刚刚收到急报,北部洛薛边关遭到严重袭击,姚老将军身受重伤,只余一女和三千名将士在死守边关,情况十分危急。孤打算让爱卿们分两批行动,第一批先领五千名精兵快马加鞭前往边关救急,另一批领八万大军前往助阵,爱卿们觉得如何呢?”
语毕,包括景戾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宿印怀。宿印怀指着地图上洛薛边关的位置。那里是北部最重要的要塞,一旦此处要塞被破,必定会对天景国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而受苦受难的,依然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