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只瞧见灵剑居士那一张一翕的嘴唇，只觉得脑子阵阵发懵，她喃喃地问道：“没了人魂……会如何？”
“人魂缺失，天地难开，心智自然混沌……”灵剑居士道。
其实，哪怕灵剑居士不说，妖月也能猜测几分。无论神、人、妖、魔，三魂九魄，自是缺一不可。如今缺了一魂，单想也知道是不妥的。
只是，妖月不甘就此认命，巫邀月那般的情况，她都能给养出几分心智来，何况眼下虚无不过是缺了人魂，说不定寻得法子，她亦能给他养回来——但凡有点希望，她便不会放弃。
“可有什么法子？”妖月问道。
灵剑居士看着妖月绝望中带着希冀的眼神，就有些不忍开口。他极为难过地摇了摇头，道：“这人魂，是人族与地仙特有的，一旦地仙殒灭，其人魂便会回到人间，再寻寄主踏入轮回……”
“所以，上仙这人魂不是被九天神雷给毁了，而是回去人间？”妖月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亮。只要人魂尚在，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她总能将它给找回来。
妖月顿时坐不住了，她猛然而起，吩咐道：“小离，带上上仙，我们去人间……”
小离应声而起。
主仆二人救人心切，竟是片刻都等不及了。
雪狼看在眼里，心中一片酸涩。“且慢！”
妖月不解地看着雪狼，眸中带了几分冷意。“怎么？你想阻拦我？”
“非是我想阻你救人！”雪狼忍了心中的苦涩，道：“只是你可知这人间怎么走？”
妖月愣了一愣。眼下她们不正处于人间么？
“妖月，你误会了！”灵剑居士道：“九天八荒，八十一重天界，六十四处人间，十八层地狱，这神州大陆，不过是人间的其中一处罢了。”
“六十四处？”妖月被这数字给惊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这人间，竟然还有这么多处。
“说是六十四处，也不过是个相对的数字罢了。”灵剑居士道：“在人间，其空间又被分割为数个，妖界，魔界，鬼界，与人界，交叉并行，又互不干扰……”
也就是说这六十四处人间，其实上每一处，至少都被分成了四处？
“你只须告诉我，上仙的人魂在哪一处人间，如何去就是了！”妖月不耐烦听这些有的没的。对她来说，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如虚无来的重要。
然而灵剑居士却没有接着为妖月解惑，反而神色凝重，不发一言地走了……
气得妖月直跳脚。“灵剑道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告诉了虚无的人魂在何处，却又不告知如何去得，这好比将一盘美食端到饥汉面前，只让闻一闻香味，却并不让食用一般，却是残忍不过……
“主子，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另想法子，从长计议……”小离知道妖月一遇上虚无的事情，就容易冲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冲动却是解决不了办法。妖月带伤为虚无聚魂，极损修为，若此时与昆仑六子翻脸成仇，就凭她与妖月，定然讨不了好处。更何况，还有一个雪狼……
小离不由看了雪狼一眼。
雪狼紧抿了嘴，看到小离的目光瞧过来，便迎了上去，小离有些难堪地避开了视线。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她的心竟不如以往那般迷恋雪狼了，可到底心意还在，雪狼指使白凝雪给虚无下药这一道坎，她实在过不了……
妖月更是连正眼也没有给雪狼一个。
雪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妖月这是要和他形同陌路了么？雪狼落寞地转身，准备离去。
小离下意识地踏前了一步。
雪狼顿住身形。小离急忙低头。
雪狼却并没有回头，只是顿地原地，道：“眼下，你还是先探明他的人魂归了何处为好，先不必轻举妄动……”
妖月却并没有应他。
雪狼长长一叹，终是走了。
等得雪狼没去了踪影，小离低声对妖月道：“主子，你且安心养伤，我去打探打探！”
妖月侧首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自己要小心！”
“奴婢省得！”小离应道。将身一闪，化作了一团灰暗的狸子，极快地往碧水潭边窜去。
小离走后，妖月又祭着内丹，将虚无余下的天地二魂细心养着。
小离这一去，再回来，已是三天之后。
回来时，动静还很大。妖月一个气血不稳，差点没走火入魔，幸亏禁地里灵气充沛，让她勉强支撑着躲过一劫。
“发生什么事了？这般毛毛躁躁的？”妖月嗔了小离一眼。
小离支支吾吾的，半天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妖月正待喝叱她两句，便听得碧水潭边一阵喧嚣传来。
“那边是禁地，你不能去！”是灵鹤的声音。
“我要去看他，你别拦着我！”娇俏的声音，不过短短月余未见，便是化成了灰，妖月都能认得出来。
……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自动送上门，便修怪我不客气了……”妖月嘴角噙着一抹寒意，定定地看着禁地入口之处。
果然不多时，便瞧见了白凝雪的声音。一路继往地一袭白衣，弱柳扶风地朝禁地行来。边行边唤道：“国师？国师！雪儿来看你了……”
不消一时，白凝雪与灵鹤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白凝雪看到虚无不知为何却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然那妖女，却傲然而立，冷冷地看着她。她的心顿时一揪，道：“你这妖月，你对国师做了什么？”
妖月水袖一挥，顿时将白凝雪掀倒在地。
“妖月，你干什么？”灵舞一把将白凝雪扶起，护在身后，朝妖月责问道。
“干什么？”妖月浑身泛着寒意，道：“你护短之前，且先问问她，对虚无做了什么？”
灵鹤看了白凝雪一眼。
白凝雪白着小脸，泪水盈盈地在眼眶里打着转，煞是惹人怜。
“她如今对前尘往事一无所知，不过是个凡人家的小姑娘，你用得着下此狠手？”灵鹤道。
“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妖月觉得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一声，道：“一无所知的凡人小姑娘，能知道用玄天秘药对上仙下药欲行不轨之事？一无所知的凡人小姑娘，能孤身一人，寻到这黑森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