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娃说完之后，李晓莹就跟刘远方一起回家，其他的女孩受到影响，这时候也是主动跟男孩搭话。但是，如今的男孩子们因为身价暴涨，对女人也是格外挑剔，大家直言告诉莫二娃：这批女孩里面，能跟嫂子相提并论的美女总共五个，李晓莹挑走之后，另外四个都在吃苹果，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莫二娃的小兄弟一走，村里面大事儿小事儿都想掺和的老支书也是闻讯带领着村里十七八九、但却没有结婚的小青年来到莫二娃家里捡便宜。自知家底不如海王八厚的小旱鸭子们眼光明显第一档，海王八挑剩下的女孩，人家是全部带走，女孩们看到人家的收入也是欣然愿意。不过，即便旱鸭子一下来了二十多号人，但最后没得选的小伙子们，也还是没把那四个拿了苹果的女孩带走。
人一离开，莫二娃就去厨房里给大家做饭，四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互相对着笑了几下后，她们四个便集体装不下去开始抹眼泪，想要狠狠骂她们一顿的齐晴，这时候也是开不了口了。
片刻，系着围裙的莫二娃端着一个比脸盆都大的铁盆子，将乱七八糟堆成小山包的海鲜拿出来，往餐桌上一放，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俺这菜做的过瘾不？”
齐晴转脸一看，忍不住翻翻白眼，道：“我说不让你做，你非要做，你看看你这都做了些什么呀？这么好的鲍鱼、大虾、扇贝、螃蟹，你居然给我一锅煮了，你……你以后禁止进厨房！哪有你这么糟蹋东西的！”
“你这人咋这样呢！你的小姐妹们是客人，她们要吃船上的菜，咱能不给做啊？俺们在船上就这么做菜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吹牛，说什么你们船上的菜是天下第一美味！难道天下第一的美味，就是这么个美法？”
莫二娃这时候从腰里拿出一瓶白醋，往小碟子里一倒，从盆子里找出一个扇贝湛了一下送到齐晴嘴边让她尝尝。齐晴吃药一样的表情给了丈夫一个面子，但是扇贝一入口，齐晴的眼睛却突然一亮，抿抿嘴，道：“唉？奇了怪了！怎么你拿清水和咸盐随便一煮，这东西就感觉格外鲜啊？你加什么了？”
莫二娃得意洋洋坐了下来，道：“谁告诉你俺拿清水和咸盐了？俺们在船上，清水比亲爹都宝贵，俺们可能拿出来清水煮东西吃？这是海水煮的，什么都没加！俺们船上还有一道更牛的菜，海水炖鱼！也是这么大一个盆子，里面抓到什么鱼就放什么鱼，不过那个一定要用活鱼才好吃，咱家冰箱里的鱼要是那么炖就太腥了，我怕美女们吃不惯！”
莫二娃的眼睛很毒，知道的东西也确实挺多，他一扫这四个剩下的女孩，马上发现这些女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们的衣服虽然都是代表了“小家碧玉”的羊毛衫、牛仔裤，但是她们的头发，却是烫成了那时候还不被老百姓接受的波浪卷。
吃了一会儿，几个小姑娘也不哭了。齐晴介绍说，这四个女孩都是她初中同学，但是这四个女孩都没考上录取率还不到10%的高中，初中毕业后，她们就在家里呆着，等着按照那时的规矩去工厂里接父母亲的班儿。白衣鹅蛋脸的女孩叫张媛媛，红衣瓜子脸的女孩叫李文玲，娇小玲珑身材的小可爱叫苏玉梅，身高一米七的大长腿叫刘燕。
齐晴介绍完后，看看莫二娃，问：“二娃！我的这几个姐妹都在家里等一年了，但是接班的事情现在还是没消息，她们都想找个工作，你看……咱家三月份市场上一下子批下来二十个货案子，要不让她们先卖三个月的海鲜，等批发市场下来了再弄别的地方？”
莫二娃见多识广，把剥好的螃蟹往老婆嘴里一塞，转脸看看这四个女孩，直接道：“四位美女！俺媳妇归根到底就是个没啥见识的小丫头，你们可以忽悠她，但你们却忽悠不了俺！你们四个根本就不是想找工作、找对象，你们应该是收到消息，准备漂白身份躲严打的吧？辽南市敢烫头的女孩，就算是出门不化妆、换上羊毛衫，十有八九也是在道儿上玩的！”
莫二娃这一说，四个女孩同时惊到了，刘燕看看莫二娃，问：“你……你怎么知道？”
“自打1979年以后，咱们国家遍地都是自称社会人的流氓团伙，平均年龄也就是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国家在改革开放之初，考虑到咱们国家的青少年文化水平太低，所以一直抱着拯救的心态，对这些啥叫社会都不懂的‘社会人’是能不判刑就不判刑，但结果，却是让这些小年轻的误以为国家不敢动他们，甚至还敢公然跟国家叫嚣。去年下半年开始，外地的流氓团伙是连犯大案，国家现在已经是忍无可忍，准备在今年启动一次有史以来最严厉的严打，就算是不枪毙，也是挂着牌子搞公审公判！俺说的对吧？”
“莫老大果然是见多识广，难怪您在道上这么有名……”
“停！打住！俺虽然年龄也不大，但是俺跟你说的那些愣头青可不是一条道儿的！俺虽然也认识一些朋友，但是俺认识的人，可没有那帮搞个团伙一定要起个名号、走路一定要摇晃肩膀，生怕马路上别人看不出来自己的二傻子！嘿嘿！俺认识的都是正经人！我说四位美女呀！看在你们都是俺媳妇朋友的份上，俺给你们指一条明白路！国家对这成千上万流氓团伙的侦察，其实已经秘密启动小半年了，各地都给你们建立了黑名单，你们就算是有本事得到信儿漂白身份，等收网命令一下，你们的漂白也是白费！法律不是儿戏，犯过法的人，怎么漂白也不可能漂干净，除非……你们有本事在严打开始之前，把自己的名字从辽南的严打黑名单上拿掉！”
天真的齐晴这回也是听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一问她的同学，果然跟莫二娃猜想的一模一样。
1979年到1983年之间，因为国家正处在政策的变动期，所以各地********盛行，青少年对黑社会的崇拜非常严重，全国遍地都是这些小孩子弄出来的帮派，有时候，一个初中里面居然能分出十多个所谓的“黑帮”。
齐晴的四个女同学在初中的时候因为长得漂亮，那些小流氓就没事儿勾搭她们，女孩子们起初是害怕、然后是习惯、再然后是上钩、最后是沦陷，慢慢地就烫上波浪头、穿上紧身裤、套上蝙蝠衫，成为了被辽南当地百姓称作“马子”的女混混，彻底告别了正常人的生活。
从去年12月开始，辽南的小混混们总发现有人跟踪自己，有些聪明的人觉得这可能是要出事儿，于是就买火车票、汽车票和船票去外地，结果他们却是一个都出不去。卖票的时候，其他老百姓都能正常购买，但是这些小流氓却被要求去当地派出所开具介绍信，他们这才知道自己要出事儿了，于是纷纷忙着漂白。
前几天，根本不知道她的小姐妹是干啥的齐晴，要求这四个老朋友帮忙筹备婚事，四个不敢出去玩的女孩前来帮忙并参加了婚礼。回去后，这四个人一合计，心想，桃园村虽然是个有钱的地方，但他们都是不了解城市文化的农村人，于是就想来这儿随便找个人嫁了，既能避风头、又能好好做人。没成想，人家桃园村可不是那些不着调的小混混，婚姻大事首先看黄花闺女，她们这才知道，自己的年幼无知，已经导致她们连农民都嫁不上了。
四个女孩说完，又低着头抽泣起来，齐晴气得想给她们一人一个大耳光，但看她们那可怜的样子，齐晴也是有些心软，转脸看看莫二娃，问：“二娃，你早都知道严打，可你怎么还跟道上的人来往那么密切？你不怕受牵连？”
莫二娃笑了笑，又给媳妇抠出个鲍鱼肉，道：“国家这次打的是无知小青年，跟咱家认识那帮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真正的道上人，全都有体面的工作，走在大街上斯斯文文，赚钱致富才是人家的第一要务。谁跟他们似的，光明正大地搞团伙、拉旗号啊？尽管放心！跟咱交往的人，没有一个在黑名单上，倒是各行各业的先进分子、劳模名单上有他们的名字！”
“你确定你的朋友没有在黑名单上的？”
“俺当然确定了！咱俩婚礼的时候，三教九流跟各单位的朋友都在一张桌子喝酒，要是上了黑名单，他们能凑到一块啊？”
“那……那我这四个朋友在不在名单上？”
莫二娃想了想，耸耸肩膀，道：“那俺就不知道了！这次严打的主要对象有三个，第一是抢劫、杀人的暴力犯罪分子，第二是拉帮结伙的黑恶帮派，第三是组织参与地下舞会、乱搞男女关系的流氓团伙！只要沾点边，不论大鱼小鱼，一个都跑不掉……四位美女，第一条你们干不了，第二条和第三条你们是不是参与过？”
四个美女相互看看，同时点点头，刘燕紧张地神色，问：“莫老大，南开路的青龙帮在不在黑名单上？”
“青龙帮？是不是左胳膊上纹虾爬子那帮人？”
“虾爬子……莫老大，是青龙纹身好不好！”
“啥青龙纹身！美女！俺说句话你们别生气啊！俺们跟朋友喝酒的时候，人家公安的兄弟可都拿你们当笑话讲！据说咱们辽南的年轻人有啥四大帮派，分别在左胳膊上纹虾爬，右胳膊上纹白猫，前胸口绣山鸡，更搞笑的是，最后一帮人居然在后背上画王八，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