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小草屋的一角,几根茅草上沾着的雨滴还在顺着弧度下落,杜天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那里出神,上一世,似乎都是在高楼大厦里度过的,这种清苦的生活又是另一种滋味。
他还深深的记得,曾经,就在教堂前站着的自己,明明是恨,可是依然放不开那个被别人牵住手套上戒指的女人,美好的记忆在眼前一幕幕飘过,杜天绝对不会让这婚礼进行曲再次“呻吟”下去。
“不要,你不能嫁给他,妮妮,你真的爱他吗?你了解他吗?”杜天不顾一切的在最后关头冲入教堂,指着一个嘴角玩味,脖子上甚至还有一个别的女人唇印的高富帅对女友妮妮说。
人群轰动,今天是好日子,怎么能让一个穷酸衣冠不整的人破坏,周围立刻围个水泻不通,可是,杜天的女友妮妮却伸手制止大家,“走开,让我跟他说两句。”
她款款走过,嘴角噙着二十多年来终于得到幸福的那种微笑,冲着杜天竖起一根手指……
“戒指,五克拉的,外面的车是专门为我买的,家里还有一整柜的时尚新衣,这一切,你能给我吗?”
杜天一肚子的话,硬生生的别回肚子里,只从嘴边挤出几个字,“妮妮,这些真的是你需要的吗,如果是,我不再打扰你,祝你永远幸福。”
妮妮挑挑眉毛:“笑话,我当然会幸福,待会别走了,不差你一双筷子,就说你是娘家客,在这吃一顿,海鲜你一共才吃过几次?”
“不用了。”一切已经如此,再留下来也是自讨没趣,杜天终于明白了,花了三年的时间认清了一个女人的嘴脸,还是很值得的。
他转过头离开,一个人走出教堂,而后面,想起了婚礼进行曲,当当……当当……
带着一肚子的麻木,杜天无力的回到家中,托着麻木的脚步进入后,屋内,冷寂一片。
屋门开着,里面却没人。
不可能啊,父母不可能不关电视就离开的,十分钟后,杜天似乎越来越不安,拨打电话后,对方的手机显示无法接通。
他只能打给姐姐杜莎莎,姐姐是个可怜的女孩,前些天下班的时候遭遇色狼,险些……不过还好,被不明身份的高手给救下。
杜莎莎的电话一直显示无法接通,和父母的一样,面对此种打击,杜天几乎疯狂。
三十五天后,警方仍是没有找到杜家三口的信息,这让杜天瞬间崩溃掉,他想到了死……
死很简单,活不起的人只有去死,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手腕上,一丝丝红色的血浆流满了地面。
他觉得身体很轻、很小,眼前开始模糊,再后来,就来到了这个诸神大陆上。
这里的人一样有两只眼睛,一样有憎恨和爱恋,他们甚至会为了一块土地争吵……枕着胳膊的杜天嘴角绽放,慢慢抬起手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天羽戒,这枚戒指是刚会走路的时候就从草地上捡到的,如今戴久了,还真是舍不得丢掉。
前世已经过去,今生还需珍惜,他慢慢的起身,坐起来看着旁边盘膝打坐的两个光腚娃娃,他们比自己大不了一两岁,却可以窜上房踩着水皮在江面上跑动,为什么自己试了好多次,都根本不行。
他叹口气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柴草和土屑,起身招呼两个同伴,“不下雨了,天快黑了,咱们该回去了,你们两个可好还有事情做,我一个人又睡不着,快闷死我了。”
另一个伙伴两只小手从小腹前缓缓分开,站起身唠叨:“谁不让你修炼了,只是你根本不是那块料,你该回山里了,记得不要说来找过我们玩,不然你爸爸知道你偷偷下山又要打你屁股了。”
“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还用你教我。”童身成心,小孩子的技俩,杜天还是手拿把掐的,他自从转世投胎,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虽然只是一种感觉,但……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很准的。
所以,他处处很低调,甚至不敢用色色的眼神去看洗衣服时脱光了在水中搓洗的村姑们。
低调,能活的久一些吧。
离开了小胖和大胖后,杜天回到山谷里,十几里的路他跑习惯了,半个钟头就到,回到家,杜天的母亲微笑着扑了过来,在他稚嫩的小脸蛋上捏一把,随即用毛巾给擦擦汗:“小东西,是不是饿了?你爸爸给你烤肉呢,一会儿吃饱了,娘给你讲故事听。”
杜天点头答应,但嘴上禁不住还是问题连连:“娘,为什么我会叫杜天?”
“笨,你父亲姓杜,你当然也会姓杜,这有什么奇怪的,子随父姓吗?”
母亲每一次都是这样回答,但杜天却每一次都不满意,因为他觉得奇怪,上辈子姓杜叫杜天,这辈子也一样,是不是有点巧的可以?
“娘亲,我昨天看到有人踩着树尖在山上跑,为什么我每次说要学习那个,父亲总是不让。”
少妇一愣,随即脸色不在慈祥,叹口气说:“这个……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大了,你父亲就会告诉你的。”
杜天叹口气,抬头看着夕阳余晖,等长大了……似乎就太晚了吧!
晚饭时候,已经料到杜天会再次问起的杜子善早已准备好编排,小孩子而已,明天就回被风筝和弹珠等玩具吸引,忘记了这件事,所以,每次只要搪塞过去,杜子善就可以清净一天,然而,真的能清净吗?就连他自己也是怀疑。
这一次很例外,杜天竟然没有问,只是守在烛灯下往嘴里扒拉饭菜一声不吭,杜子善似乎这些年也说腻了,小天从三岁的时候看到自己在树上窜来窜去,到现在已经有十个年头了,十三年之前的那件事,也差不多该过去了。
他也陷入沉思中,对面的杜天眼中精光闪过,他看到父亲碗中,明明没有饭菜,却还是注视着灯烛,用筷子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着空气……
杜天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既然如此,就不能指望老家伙了,他还得从小胖和大胖身上打开突破口,想要飞来掠去,想要御剑飞行,似乎很多人能帮得上。
第二天早晚过后,杜子善惯例去山中打猎,杜天还是满山坡玩耍,这里附近没有猛兽,所以杜天的玩闹半径越来越大,蔓延到山底的小村中。
他很羡慕这里的村民,而自己家只能住在山腰处的山谷隐秘处,是什么,让父亲杜子善带着自己和母亲远离泸州,来到这千里之外的三不管偏僻小山村讨生活?
大胖和小胖,是杜天最好的玩伴,除了他们,这里的村民也都是善良无比,看到杜天又在恳求哥俩教给他打坐吐气,一个织布的女人招手让杜天坐到身边,放下手里梭子后也盘膝打坐,开始教给他吐纳法诀。
在泸州,这种锻炼身体的法诀很简单,就像是太极拳一样,虽然你不懂其中精髓,但是照样子比划两下,时间久了,也可以摸出一些门道的。
几次试验,最后织布女不得不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苦笑,面前的这个小杜天似乎……超级笨!
杜天早已经把吸气打坐的步骤记录下来,一丝一毫都不差,可惜,人家说的那种热量出现在小腹内的状态,自己从四岁就开始千百次的试验,奈何……不提也罢。
今天,还是没有结果,也许,问题出在杜天自己身上,也许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父亲是最好的老师,因为知子莫若父,杜天在晚饭后,看到父亲因为今天的猎物多些而高兴,于是张嘴问起,希望能有所突破。
“父亲,为何别人都可以修炼,但是我却不行?”
正在帮着妻子收拾碗筷的杜子善身形一顿,回头深深的看了眼杜天:“修炼有什么好,到后来还不是被人杀死,倒不如做个老农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好,这件事以后有别提了。”
杜天小小的眉头再次皱起,他这次可以肯定,父亲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只是,该怎么套取出来这一切呢?
从第二天开始,杜天晨起后到日暮,除了三餐就是坐在自家屋内,双膝盘坐后运行吸纳法诀,寻找着那种别人轻易就能找到的感觉,可惜,理想很完美,现实却很残酷。
窗后,两双时而注视的眼睛在盯了他一个月后,杜子善再也受不了这种打击了,直接踹了门进来,将所有的怒火都发在杜天身上,他扯住儿子的领子从炕上提溜下来,“干什么,跟我对着干是不是,越是不让你练这玩意你越是较劲,修炼有什么好?你爷爷你太爷练了一辈子,到头来尸体都不全,你也想跟他们一样?”
杜天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从来没被杜子善这样对待过,母亲扑过来扯开杜子善,抱着儿子的小脑袋呜呜哭泣:“你干什么?他只是孩子,别的孩子可以跳来跳去抓鸟雀,别的孩子可以碰上野狼追着打,小天只能被人天天笑话是废物,我甚至都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误的,呜呜呜呜……”
杜子善蹲在门槛上,双手抓紧长发中,往日光彩炫目的长发,现在却如茅草一般毫无光泽乱蓬蓬的,深埋着抠住头皮的十指。
这件事很快过去,但却成了杜天一块小小的伤疤,上辈子,父疼母爱,但是父母和姐姐的失踪他最后不得不离开人世,这一世,再次得到了双亲爱护的他觉得,应该不再那么自私,要活着,更要保护疼爱自己的家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心中所想,杜天就更不会放弃,保护自己的家人用什么——用拳头,诸神大陆这个地方,强者为尊,和所有的世界一样,只有你强大,才不会有人欺负你。
他还是要修炼,这里重武轻文,只有修炼才能让一个人强横起来,但是,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可惜,自己没有这种本钱。
杜天很期待,甚至说很渴望,如果一个身处沙漠的濒死之人渴望有一片绿洲出现,那么现在的杜天,就连一汪马蹄坑里的脏水都会给他带来曙光,可是,奇迹这东西只在传说中出现,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死寂,希望,诸神大陆上似乎还没有这个字眼。
半个月后,不敢再刺激父亲的杜天,在后山一处山洞里狠狠的一拳轰在墙壁上,心中悲戚的他越想越绝望越愤怒,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千百次的试验,结果还是一成不变。
他仍旧没有出现灵气热流,打坐吐纳之道——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