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洗澡，白小山换了十桶水。等他终于从屏风那头走出来时，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潇洒的少年郎，面容俊俏，衣裳整洁，气质天成。
误以为是山野山鸡，谁知是天上凤凰。
“终于清爽了，小爷这么俊俏，不洗澡怎么对得起千千万万的崇拜者？”白小山得意地大笑，然后理了理衣服，皱着眉头说道：“狐狸，你这衣服是不错，但我不适合穿白色的，给我变套好看的呗！”
我默，我就知道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知道自己是凤凰了还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这跟凤凰的气质完全不搭啊！他还是穿白衣服好看，白衣飘飘的，多有感觉啊！
于是我果断摇头：“没有了，就这一套。”
“瞧你那小气劲，不给拉倒。”白小山白了我一眼，大摇大摆地从我旁边走了过去，“小爷要回家了，赶紧上来领路。”
“……去哪儿？”
“当然是祈云山了，还能去哪儿？”
“我也不认识路。”
“……”
我和白小山就在血枫林里随意走着，只是越走周围的雾气就越浓，到最后我连白小山的脸都要看不清楚了。
“这什么鬼地方？”白小山抓狂。
“血枫林……据说上古妖魔混沌在这儿重生了……”我弱弱地解释了一句。
话音刚落，雾气忽地浓重起来，白小山脸色一凛，一把抓住我的手，飞快地奔跑起来。
“狐狸，你能飞出去吗？”白小山一片跑一边问。
“不能，我刚刚就是到了血枫林就飞不了，直接摔下来，这才砸到你身上的！”我继续解释。
我侧头看白小山，被雾气隔着，不是很清晰，但能感觉到他的肃穆，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忽地，他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刹住脚步。
我们的面前出现一团巨大的雾气，我眨眼看着，发现它的形状很像一个巨兽，身体似犬，貌似还长了对翅膀，没有脸，有对眼睛，但好像又没有瞳孔。
我和白小山对视一眼，齐刷刷地盯着眼前的怪兽看，心中同时涌现一个词：混沌！
“狐狸，你还有多少法力？”白小山一边盯着混沌，一边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变点东西没问题。”
“……你马上走，不管还有没有法力，快离开这里！”白小山将我护到身后，说道。
我看着眼前的巨兽，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白小山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牙道：“我知道你笨，但是没想到你笨到这种地步，让你走你就走，磨叽什么？你留下来只会拖小爷的后腿！”
我扁了扁嘴，深感委屈，但还是拽着白小山的衣服，死活不肯往后挪一步。
白小山头疼地看了我一眼，“算了，反正你命那么大，估计还能活下来给小爷收个尸！”
“……”
忽然，混沌提起前腿，往地上轻轻地跺了一跺，但我和白小山却明显地感觉到脚下的地震了一震。我们俩对视一眼，险些要抱头痛哭，这都什么情况啊，我们怎么能倒霉成这样的呢？
我们正要逃跑，那混沌的身上忽然凝聚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向我们飞了过来。我睁大眼睛看着它，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白小山却眼疾手快地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只听他闷哼一声，我看见那团雾气从他背后冒了出来，带着丝丝血迹，逐渐飘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看着那血丝飘向那血红的枫叶上，那枫叶仿佛在瞬间发出光亮，变得愈发鲜红。我的心一窒，仿佛停止了思考，只生出闷闷的疼痛来。
直到白小山倒到我身上，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白小山，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我抱住他，顿时痛哭流涕，我等了一百年才等到他出关，他就这么死了我的心愿是算了了还是没了啊？
“小爷还没死呢，哭丧啊你！”白小山忽然挤出那么一句。
我一愣，抬头看他，他果然还没死，睁大着眼睛瞪着我。我抹了把眼泪，有些尴尬，敢情是白悲痛了。
“笨狐狸，你赶紧走，小爷死不了。”白小山的声音有些虚弱，然而还是很霸道。
我摇了摇头，这才发现他的胸口正汨汨地冒出血来，胸前的衣服都被血给染红了，白衣红血，异常刺目，我后悔给了他一套白衣服。
“不许哭！”见我又有泪流满面的冲动，白小山立马喝止了我。
我抽了抽鼻子，抬头看了看还在我们面前蓄势待发的混沌，忽然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一把放下白小山，向着混沌狂奔了过去：“老娘跟你拼了！”
哪知我奔了过去，混沌却向后退了一大步；我再奔，它再退；我继续奔，它继续退……我摸了摸心口，难道是因为封天印的缘故，它怕我？
想到这儿，我马上高兴起来，转过头看向白小山，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是我满怀期待，却只看到他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唇角含了丝似有若无的笑，安静地如同一尊雕塑，如果不是那刺目的血色，我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我看着他，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我想叫他，可怕他不回答我。
身后忽然起了一阵风，它终于要袭击我了，以前听说混沌是欺善怕恶，刚刚没准是我怒火攻心，所以才震慑了他片刻，如今，看着白小山毫无生机的身体，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白小山，你以命救我，我用命偿你。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帝君大人的脸，盼了三生三世，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了，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对不起，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回来找你。
忽地，一道猛烈的白光闪过，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血枫林仿佛被人劈成两半，明亮的光线从上空照射下来，浓重的雾气纷纷驱散。
我听到身后传来刀剑刺破空气的声音，我猛地转身，只见帝君大人举着一把黄金色的古剑，直刺混沌的眼睛，混沌后退两步，大地猛烈得震动。
“阿离，带他走！”帝君大人没有回头，然而语气凝重。
我很快朝白小山跑去，趁着血枫林上的缝隙还在，抱着他飞上云端。
我心有余悸，俯身去看，只见帝君大人提着古剑赶了上来，血枫林再次闭合，然而我仿佛听到了大地颤抖的声音。
“阿离，我们去岐山。”帝君大人拉住我，不等我开口，便施了瞬间移动的法术，转眼间，我们已经在凤族宫门外。
我把白小山放到地上，从他身上沾染到的血液似乎还没有干涸，我哽咽地问道：“怎么办？白小山死了，怎么办？”
帝君大人握住我的手，温柔的嗓音如和煦的暖风拂过我的心口，稍稍平复了我难以言说的悲伤和绝望，“阿离，相信我，他不会死的，凤族长老能够救他。”
“真的？真的能活过来？”我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帝君大人帮我拭去眼角的泪水，淡淡一笑。
凤族长老很快就出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白小山，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目光复杂地瞧了我一眼，低低叹道：“果然是劫数！”
我不明所以，凤族长老已经让人把白小山带了进去，我正要跟进去，帝君大人拉住我，说道：“阿离，我们在外面等着便可。”
“罢了，你们一起进来吧，也多亏帝君及时将他送过来。”凤族长老瞅了我们一眼，说道。
凤族长老都开口了，我们自然跟了进去，只见他将白小山放到一个长方形的祭坛上，似乎念了几句咒语，白小山的尸身忽然烧了起来。看着那熊熊烈火，我的肌肤仿佛也隐隐作痛，似乎被烧的那个人是我，甚至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要，不要烧他！”我红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吼道。
“阿离，冷静点，没事的。”我正准备冲过去，帝君大人却一把拽住我，将我按在怀里，低低地说道。
“好痛，好痛，不要烧他，好痛的！”我趴在帝君大人怀里哭得稀里糊涂。
“阿离不痛，乖，白小山马上就没事了。”帝君大人搂着我，轻柔地抚了抚我的背部，柔声安慰道。
我抽抽噎噎地抬起头，往白小山那边看去，只见烈火依旧，白小山的尸身转瞬间成为灰烬。可也就只是在那一瞬，火光忽然猛烈起来，金色的光芒从火光里流窜出来，恍若西天佛光，美得惊心动魄。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白小山踏着烈火，周身金光环绕，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我终于喜极而泣。
白小山活过来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的，精神亢奋，欢天喜地地要跟我回祈云山。
“走，狐狸，咱回家去。”白小山拖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好不容易才拉住白小山，看了眼帝君大人，小跑到他面前，认真地说道：“帝君大人，明天我不跟你成亲了。”
听我这么说，帝君大人的表情竟然丝毫未变，依然如往常一样，勾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说道：“好。”
我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然而还是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再也没看他一眼，跟着白小山回了祈云山。
“狐狸，没想到我才离开一百年，你这小没良心的就移情别恋了，唉，这让我情何以堪啊？”回到祈云山的那天晚上，我们坐在狐狸洞前数星星，白小山看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扼腕叹息道。
我转过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如此我见犹怜的狐狸，头顶上却被赏了一个爆栗，白小山瞪了我一眼，“别给小爷装无辜！”
我继续委屈。
白小山又瞪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好转的趋势，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说道：“小爷不习惯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想嫁东华帝君就去，小爷又没拦着你！”
我嘟了嘟嘴，嘟嘟囔囔道：“现在妖魔当道，不适合成亲。”
“啊呸，谁说的？小爷掌他的嘴！”白小山捋了捋袖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往旁边挪了挪，弱弱地说道：“我的情敌说的……”
“谁？”白小山一蹦三尺高，响声震天，“谁这么不要命敢跟你抢男人？小爷灭了她！”
我看着白小山义愤填膺的模样，瞬间感动地热泪盈眶，抱住他的大腿煽情道：“小山，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白小山一脚把我踢开。
某日，我心血来潮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看着那面镜子，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把老貅给忘了，于是急忙跑去白小山的房间，趴到床底下去找老貅。
可床底下却空无一物，我有些失望。
“小狐狸，老头子在这儿！”刚站起来，身后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一看，发现昆仑镜竟然好端端地架在桌子上。
老貅坐在镜子里面，憨态可掬地冲我招手，还是胖墩墩的身体，红润润的脸蛋，我啧啧两声，老貅这张脸长得就是有福气。
我蹭过去，找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顺便为自己泡了一杯茶，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怎么不在床底下呆着了？”
老貅嘟了嘟嘴，胡子翘得高高的，捶胸顿足地说道：“小狐狸你知道么？那个臭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是面神镜，竟然还有脸从床底下把我搬出来，继续当成普通的镜子来照！老头子不是普通的镜子，是昆仑镜！他玷污我！”
我的面部抽搐了下，“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是神镜？”
老貅顿了一下，双手搓着衣角扭扭捏捏地说道：“老头子想让他自己发现嘛！”
我只觉得胃里翻涌了一下，老貅这“羞涩”的模样还真是看不下去。
老貅似乎发现了我的“不适”，老脸一红，摆好双手，暂时恢复了正常，捋了捋胡须问道：“说吧，你来找我是想知道什么？”
昆仑镜一出，所有的真相都在此刻破土而出，陶夭的过往，我和我娘的过去，那些尘封在历史长河中的往事，都从遥远的时空中穿越而来，透过昆仑镜向我娓娓诉来。
此刻的我，既是镜外人，也是镜中人，我看着昆仑镜里浮现的一个又一个过往，原来他们都曾在尘世中上演过惊心动魄的传说。
比如说我娘，原来她竟真的是青丘狐帝，只是为了我爹放弃了帝位，与他远走天涯，而我爹，我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魔界四大护法之一。一个背叛了青丘背叛了神界，一个背叛了魔界背叛了魔君，本该自此隐居山野，过着花好月圆的美满生活，可魔君却不给他们机会，残忍地毁了我爹的元神。
我娘悲痛欲绝，心里存了与魔君同归于尽的念头，然而我却不合时宜地出生了。我娘为了我，生生地等了一百年，然后带我去岐山求封天印，这之后就有了弥离天的大战。我娘知道魔界不会放过我，便利用封天印将我隐去气息、打回原形，也让封天印护佑我以后的日子。
我一直以为我娘陪我到了两百岁才仙逝，可事实上，是她油尽灯枯之际用尽最后的一丝法术为我结了一个百年的幻境，让我在她死去之后还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一百年。她已经为我做到了最好，她并不是不想陪着我长大，只是，我爹的仇不能不报。
我娘为我做的，足以弥补这千年岁月中没有爹娘陪伴的孤寂。
我也知道凤狄为我做了什么，他以为我真心对他，便去了凤族禁地，盗了封天印送给我娘，为此被凤族长老关了一百年的禁闭。可我当时年幼，只知好玩，谁知竟会欠下这么大的人情，之后又被我娘用封天印封去了记忆，这个人情就更难还清了。
至于陶夭，看了她的过去之后，我对她没有丝毫怨愤，只余同情，深深的同情。她曾是百花宫最为美艳的花仙子，刹那芳华，就能倾倒世人，可她同我一样，沦陷在东华帝君波澜不惊的一眼里，自此无法自拔。
三万年前，只因帝君大人无心的一句婉拒之词：“仙子美貌无双，本君无意高攀。”这个偏执成狂的仙子便义无反顾地毁了自己的容貌。可帝君于此，只有愧疚之情。
尔后，老貅醉酒之后失言，透露天机：“东华帝君会投生人间，届时将有一世情缘。”
彼时的桃花仙子心生希望，趁机问老貅帝君投生何人，结果老貅醉得迷糊，完全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随口说了一句：“女儿身，倾城貌，三生石上姻缘刻……”
只这一句，便误了陶夭三万年。
其实，老貅随口说的，是昆仑镜里的一段话，后面还有一句：女儿身，倾城貌，三生石上姻缘刻；仙妖恋，隔世债，死生情断两相忘。
这句谶语，是昆仑镜为我写的，它一语道破了我的前世今生。
昆仑镜既定的结局，任谁也无法更改，在我知道真相的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所有的借口都不足以成为借口，时机不合适也罢，陶夭不肯放手也好，我都要回天庭，回到帝君大人身边。能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还重要呢？
他是我命定的良人，我想与他白头偕老。
我再次回到天庭，刚准备偷偷溜进东华殿，便被闲来无事在路上游荡的青青狐仙撞个正着。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未来的帝后么？不对，这分明是只红杏啊，怎么，墙不在这儿啊，怎么出这儿来了？”青青狐仙抱胸睥睨着我，一副想把我浸猪笼的模样。
“姐姐，你何出此言？”我表示相当无辜。
“你还敢说，大婚前夕一声不响跑去血枫林，与你那青梅竹马白小山一呆就呆了三个月，你置帝君于何地？置天庭颜面于何地？”青青狐仙瞪了我一眼，忿忿不平地问道。
我一愣，“你说什么？”
“东华帝君何许人也？就算前世对你白离有诸多亏欠，可如今一心只在你一人身上，要说弥补，这百年岁月里对你的好也足以弥补了。你若不爱他，当初又何必对他多做纠缠？若是爱他，何以今日又负他至此？”
青青狐仙的话字字铿锵，句句皆为帝君大人鸣不平，我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误会，然而她说的又何尝不对？早知今日，当初我何必对他多做纠缠？如今害得两人都不得解脱！何苦？何必！
“姐姐骂得是，妹妹知错了。”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地认错，青青狐仙一时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佯装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帝君自回天庭之后，一直在东华台静坐，至今已有半个月。妹妹既然知错，那还不快快去认错？”
我微微一怔，随即匆匆往东华台赶去。
远远的，我便看到了他的身影。一袭青衫微薄，墨色发丝轻飘，他单薄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地上的青石上，似乎在静思，然而却纹丝不动，如同雕塑。
心中不知怎的有刺痛的感觉，我不知道血枫林的时光停止了，也不知道白小山那一睡其实是睡了三个月。曾经满怀期待的婚礼，在我开口逃避之前，原来就已经成了过去式。
我走上前去，半跪在他身后，伸手环住他，将脸埋在他背上，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动人的声音从他口中吐露出来，带着微微的干涩，“阿离。”
“帝君大人，我们成亲吧。”
帝君大人静默不语。
“你是不是不准备娶我了？”我的心被微微的凉意扫过，声音中竟也带了丝丝的哭腔。
帝君大人转过身看着我，眸光里带着温柔的情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傻瓜，只要阿离愿意嫁，我又怎么会不娶？”
我的心中一暖，依偎进他的怀里，说道：“那我们明天就成亲好不好？我们把白小山也请来！”
“好。”
“帝君大人，你想不想要我身上的封天印？”我闭着眼睛，想着混沌的可怕，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了一句。
哪知，我只是随口一问，帝君大人却变了脸色，语气近乎严厉地问道：“谁告诉你封天印在你身上的？”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我被吓了一跳，索性干脆利落地答道：“不用管谁告诉我的，反正我知道它就在我的心口。”
“阿离，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取出封天印。”帝君大人双手握住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我。
“可是要制服混沌需要封天印……”我弱弱地回了一句。
“不需要！”帝君大人急切地说了一句，见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才缓了缓语气，柔声道：“阿离，混沌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你只要答应我不要把封天印取出来就行。”
“我把封天印取出来会怎么样？是不是会死？”
帝君大人沉吟半晌，点了点头，然而他又说：“阿离，你要记住，这天下苍生和你，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如果有一天，我连你也护不了，那么，我必然也护不了天下苍生；但我若能护这天下苍生一天，就必然要先护你周全。”
我从未有过如此奇特的感觉，这个男人，从未想过要用我的命去换天下苍生的周全，他不要封天印，他只要我活着，在这一刻，我终于能够确认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