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回到家中的时候，萧索如往常一样坐在大厅等着她。
灯火通明的院子，烛火下的身影，无一不诉说着等待。
她快步上前，“爹……我回来了。”
萧索站起身，先吩咐了一旁的丫鬟去上菜，才对着她道:“今天萧宝宝第一天来我们萧家，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哎，”萧瑟把东西放下，与他倒了杯茶，“爹爹考虑的周到，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是啊。”萧索接过茶，笑着对萧瑟后面的萧宝宝招手，“宝宝过来。”
萧宝宝闻言一愣，抬头看看萧瑟，见她没反对，慢慢走到了萧索面前。
萧索看的一阵好笑，“瑟瑟真是好福气，竟捡来个如此乖巧的娃娃。”
萧瑟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爹，他不过刚来才乖巧，过阵子指不定就成小魔头了呢。”
“瞎说，”萧索笑骂，“你小时候才真真是个小魔头。”
萧瑟一愣，随即笑起来，“爹爹就记得我小时候的糗事。”
说起小时候的萧瑟，萧索笑意就没止过，语气中还透着几分怀念，“你那个时候调皮啊，整天都要有人看着，一会儿不看，就找不着了。后来我去跟人谈生意都要把你夹着，就因此，还害我有几单生意没谈成。”
萧瑟起初还笑得开心，又想起小时候也会莫名消失，便又觉愧疚不已，“这些年，爹您辛苦了。”
萧索摇头，“说这些做什么，谁家养孩子不得操点心啊。”
“说得也是。”丫鬟们已经把饭菜端上，萧瑟坐到萧索旁边，把筷子递给他，“吃饭吧，边吃边说。”
虽说谁家孩子都要操心，可谁家孩子也不会入夜睡觉便会无故失踪。萧索话说得轻松，做的可相当不轻松。单说那谈生意都要带着她，那可恨不得是走一步带一步，生怕一不留神唯一的闺女就不见了。
萧瑟自然都懂，“爹您多吃些。”
可是懂虽懂，却仍然有些坚持。
萧索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也从不强求，毕竟为人父的，哪舍得禁锢女儿。就是萧瑟幼时，每每禁锢于她，都是于心不忍，却又没有办法。
“瑟瑟今日带着萧宝宝逛街去了？”萧索给萧宝宝和萧瑟各夹些菜，“都买了什么啊？我看你拎了一大包。”
“在陈掌柜那拿了几件衣裳，”萧瑟眨眨眼，笑得狡黠:“没给银子呢。”
“自家商铺给什么银子。”萧索忍俊不禁，“以后可都是你的。”
“既然如此，”萧瑟突然道:“不如我来管兴华街吧。”
“啊？”萧索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要接管生意了？”
“我年龄也不小了，早些熟悉也好。”萧瑟手上、嘴上动作不停，话语说得随意，“整天无所事事，也实在无聊。”
“这样啊，”萧索稍一思索便答应了她，“那你便先管着吧，若是不想管了再交给我”
萧瑟点点头，“放心吧，我管不会亏本的。”
“你这孩子！”萧索摇头失笑，“我还能怕你亏了吗？”
“自然是不怕，”萧瑟剥了几颗虾递给他，“我也不会亏。”
“你啊你……”
……
饭后，直到萧索离去，背影掩盖在围墙之后，萧瑟才带着萧宝宝走出客厅。
今日月色朦胧，晕黄的月光笼着，连边上的乌云都梦幻了几分。
萧瑟叫来丫鬟，“你们把萧宝宝带去休息，再去准备些宵夜拿来。”
“我不去，我要陪着姐姐。”萧宝宝躲开丫鬟伸出的手，嚷叫道。
“乖啊，多睡觉才能长得高。”萧瑟蹲下身摸摸他的脑袋，语气温和，“不睡觉以后就这么点，怎么能做个男子汉呢？”
萧宝宝眼睛瞪的更大，在思考一番身高问题，又与笙离比较一番之后，老老实实的跟着丫鬟走了。
萧瑟嘴角笑意扩大，然后一跃而起，上了屋顶。
“瑟瑟，你又要陪小生晒月亮吗？”笙离紧跟着飘上去。
“是啊，陪你。”萧瑟看着月亮，眼睛有些朦胧，“我陪你，你陪我。”
“嘻嘻……”笙离嬉笑凑近，“瑟瑟真是让小生受宠若惊。”
萧瑟移开一些，转头看他:“笙离，你有没有见过其它的鬼怪？”
“瑟瑟……”笙离瞪眼，“我只记得我是笙离，刚死几天。”
“呵呵……”笙离此番如被逗的猫儿一般，萧瑟不由失笑，“反应倒快。”
“瑟瑟，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笙离苦着脸摇头叹息。
“你想说我相信了莫离？”萧瑟语调微挑，“不相信又如何？若他说的是假，一个能夺你身体的妖怪，我能斗得过他？”
笙离惊讶，“你竟如此想？那你对小生如何看待？”
“你毫无能力，留与不留并无妨碍。”
笙离目瞪口呆，“瑟瑟竟如此想小生？！那……瑟瑟如何看待那个孩子？”
“自然是当做弟弟。”
笙离顿觉受伤，“瑟瑟竟如此厚此薄彼。”
“谁让他比较省心呢。”萧瑟眼神一瞥，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笙离愣住，随即伤心之色浮上脸庞，“瑟瑟……小生突然觉得生无可恋。”
“……”萧瑟无语，“一只鬼，谈什么生。”
笙离快速改口:“小生突然觉得鬼无可恋。”
“咳……你倒机灵。”
“瑟瑟瑟瑟，你不要岔开话题。”
萧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之后，叹息一声，躺在了屋顶，“得天地运道而生，却难得天顾。可他只是个孩子啊。”
“瑟瑟，你……”笙离眼神有些复杂，“你真的确定要养他？”
“嗯，一个孩子嘛，”萧瑟话语随意，姿态更是随意，“我来养。”
“怎么养？”笙离提醒她，“他是邪魔，不是普通孩子。”
萧瑟不语，只安静的看着月亮。
一个天生的邪魔，该如何养？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还有……他身上缠绕着的黑气。”笙离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变化，不由有些失望，“看来你心意已决。”
“嗯。”
两人都不说话，躺在同一片屋顶，看着同一个月亮，心思却毫不相同。
许久之后，萧瑟突然开口，“笙离，你想投胎吗？”
笙离一愣，“小生觉得投胎与否都不重要，小生现在过的很好，投胎未必比现在好。”
萧瑟闻言不由感慨道:“是啊，未知的未来哪比得上既定的现在。”
“瑟瑟……”笙离突然凑她极近，脸颊几乎与她相贴，嗓音暗哑，语气魅惑:“小生是舍不得瑟瑟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