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时间长了,大家对学校周边的情况也都熟悉了,也都交到了各自的朋友,所以也就未必每顿饭都在学校的食堂吃了,很多时候都是三五好友一起到学校周边的小吃店改善一下生活。其实所谓的改善生活,也只是吃一些食堂里没有的东西,比如水煎包,肉饼或是包子什么的。一顿饭人均也就花个三五块钱。马统每次都约不同的同学去一些小饭馆,或是路边的小窝棚。他总说:“你带我去吧,我从小娇生惯养,也想尝一下这种民间美食,可又不懂行,怕瞎点点错了。”
付建岩老实,而且脸皮也薄。也就成为马统多数追逐的对象。据说每次吃完要交钱的时候,马统总会和人家挣着结账。而每次都会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像这种小饭馆或是路边摊,谁愿意找钱呀?也就直接收了旁边同学的零钱。付建岩虽说老实,但也不弱智,他偷偷跟我们嘀咕过,说仔细观察后发现,他那张一百元缺了一个小角,所以每次吃饭付建岩都盯着他掏出来的钱,就那张一百元他足足掏了有两个多月。要不是有一次他和付建岩出去吃饭,在回来的路上随地吐了口痰,被带红箍的罚了十块钱,我估计这张百元大钞他会利用更长的时间。我们也曾感叹,钱在我们手里就是单纯的钱。而钱在他的手里却可以变成道具!
穷不怕,艾干活也穷,但穷的有志气。而且只要他有钱,也不会太过吝啬。
爱占便宜也不怕。可怕的就是像马统这样的人,又占便宜又吹牛。天天说自己家里有专职司机。所以根本不会骑自行车。小时候因为天天车接车送,没有得到适当的锻炼,所以身体不好,后来家里急了,自己也急了,就养成了晨练的习惯,天天坚持长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管家和佣人陪着一起跑,现在住校了,即使没人陪他一起锻炼,但养成的习惯却无法改掉。
我们也确实发现他有晨练的习惯。心想,佣人、管家、车接车送就算是吹牛,但长跑的习惯看来是确有其事。
后来他们同宿舍的人一次拉稀找不到手纸,就趁着马统不在的时候撕了一截他藏在被套里的手纸(马统就算是一截擦屁股纸都不会让别人占他的便宜)。后来那个拉稀的同学在那截手纸上发现了有xx商厦的印字。之后几天,同宿舍的几个人也闲的蛋疼,天天趁马统不在就翻他的手纸,每次马统的手纸都有这个商厦的标记。大家觉得奇怪。一次有一个同学家里有事,连夜赶了回去。第二天事办完了,要赶回学校上学。一大早就在那个商厦门前看见马统从里面跑了出来,而且衣服里鼓鼓囊囊的。他觉得奇怪,就把这事告诉了同宿舍的几个人,之后那几个人跟踪过一次马统,终于明白,原来那家商厦因为里面有餐厅提供早点,所以开门时间很早。商厦因为高档,所以每个卫生间里都配有手纸,马统每天跑步到这里拉屎,拉完了,用了人家的纸,再把剩下的纸也都卷走。
马统从没和其他同学一起洗漱过。每次都要打一个时间差。等大家洗完了,就说哎呦,牙膏没了忘买了,或肥皂没了忘买了。反正开始几个月大家都碍于面子借给他,他也还装一下。后来干脆连招呼都不打,用别人的东西就像用自己的东西一样自然了。你要是说他,他还会倒打一耙说你抠门!如今这世道,真是臭不要脸的人当道,占便宜的不抠门,抠门的反而是那些不让你占便宜的。
曾经有一个同学和他急了,说为什么老用他的牙膏。马统还恬不知耻的说,因为自己从没买过这种东西,都是家里的佣人买。
最后同宿舍的人和他翻脸了。那几个人也和我们说过此事,说像马统这种人就是,你借给他一千次东西,他不会记着你的好,只要最后一次没借给他,他会骂你一辈子。几个人想了想觉得要不就让马统占足四年的便宜,要不就趁早和他翻脸,反正早晚都落不着好,何必还让他多占几天的便宜呢?
之后的马统据说刷牙洗脸洗澡洗头用的都是洗手液。我们曾经分析过,这洗手液估计也是和手纸一起偷回来的。其实是不是偷回来的,我们并不关心,毕竟他偷手纸的习惯早已被大家接受,所以我们更为感兴趣的还是他如何用洗手液刷牙。因为我们几个就连洗手都不爱不用洗手液,觉得洗手液出的泡沫太多,冲不干净。每次要是迫不得已用洗手液洗手的时候,最后都要用水冲上半天。
好奇心驱使我们曾经观察过一次马统刷牙。我们当时去晚了,马统已经开始刷上了,当时第一感觉就是马统的嘴里好像叼着一个洗澡时用的浴花一般,随着他牙刷在嘴中的摆动,这朵‘花’越开越大,最后几乎布满整个脸庞。得亏学校的水不要钱,他漱口的时候足足用了得有一暖壶的水。
艾干活还曾经羡慕过马统的“贵族”家庭。我和黎易楠笑着说:“他吹牛呢!”
原因就是,每次他吃饭的时候,脸都埋在饭盆里,还发出猪吃食特有的“呵呵”声。嚼的时候那吧唧嘴的声音,把一切他精心编制的谎言全部揭露。
我和黎易楠都爱观察这些细节。我俩出门经常爱聊这个话题,常常看见一个身穿高档时装,昂首挺胸的女子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到公交车站,然后蹲在地上开始等车。我们就感叹,花了那么多钱置的衣服,学了那么久才学会的走路姿势,这一蹲,全都露馅了!或是时常看见一个男人,手带大金镏子,脖挂大金链子,身穿西装,一手拿着手包(当时刚刚流行起来的一种手拿式的男款小皮包,多数男子觉得用此包是身份的象征,是买卖人的一个标签!)一手拿着手机,大声在路上谈着买卖,然后喝喽一口痰就自自然然的吐在了地上。我和黎易楠都觉得,他吐在地上的不仅仅是一口痰,而是他那精心准备的一身行头!
殷花听马克说完马统的巨额存款后,赶忙说道:“他这些钱真是从牙缝里里抠出来的。与其说是他的荣耀,不如说是咱们全校师生的功劳。”
我和黎易楠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咱们玩玩他?让他把那点钱都花光了如何?”
我们商量好了整个计划。这天在教室里黎易楠手拿一张卡片说道:“真可惜,去不了了!还是你们几个人去吧!”
马统正在旁边看小说,我偷看了他一眼,他半天没有翻页了,肯定是在偷听我们的说话。
殷花说:“我去!”
黎易楠说道:“你要能去,我也能去了?日本重男轻女,不让女宾参加。我还想吃里面的免费海鲜大餐呢!”
我说:“那没办法了,看来你那张贵宾请柬也只能浪费了!”
黎易楠说道:“那你们几个商量商量,看谁去吧?”
我说:“不行不行,我可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我不敢去!”
艾干活说道:“我更不敢去了!”
向天歌说道:“我倒是敢去,但我吃海鲜过敏,去不了呀!”
殷树没有理由,只说了句:“我不去!”
马统终于忍不住了,赶忙说道:“我去,我去!我爱吃海鲜,我也见过大世面呀,我们贵族出身的人,都不像那些小市民以铺张浪费为荣。越是像我们这种有钱人,越是勤俭!你那张请柬可别浪费了啊。”
黎易楠说:“你真想去?”
马统说:“到底是什么活动呀?”
黎易楠说道:“是我爸的一个日本朋友给的请柬。他有一个私人名贵鱼展览。通道很长,里面有各种名贵品类的鱼还有海产品。参观完后,还管一顿饭,是海鲜大餐。不过日本人重男轻女,不接待女宾。他们几个又没见过世面,怕到那里露怯,都不敢去!”
马统说道:“我去呀,我去就行,我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呀?”
黎易楠说道:“你去?行吗?”
马统说道:“当然行了!就是我家的车要是开过来太远了,几百公里呢,也来不及呀。”
向天歌说道:“也对,几百公里这油钱都赶得上一顿饭钱了。”
马统说道:“那怎么办呀?”
黎易楠说:“殷树可以开我家的车送你过去。”
向天歌自告奋勇道:“我当你的随从!”
马统高兴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晚上,我们给马统打扮了一番,着实像一个新郎官!
黎易楠说道:“那里的服务人员说的都是日语,所以你到那里也要说日语!”
马统惊讶的“啊”了一下,然后马上恢复了平静,说道:“那个,就算我小时候在日本生活过两年,但日语许久不说,已经有些生疏,不!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本来我爸说毕业后送我去美国,所以日语我也就没再深造。”
黎易楠说道:“没关系,我教你!”
马统说道:“你会说日语?”
黎易楠说:“一点吧。你到那里为了体现你贵族的身份,所以多余的话不要说,话少才能显出你的尊贵。”
马统不屑的说道:“这个你不用教我,我比你懂!”
我估计马统现在已经偷偷的把黎易楠的话记在了心里。就他,懂个屁呀,你就算告诉他参加这种聚会,贵族都得穿裙子去,他也会说:不用你教,我都知道。
黎易楠说道:“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贵族出身了。日本人很注重礼节,你即使话少,也要夸一下主人家展览的鱼,所以你要是看见名贵的鱼时,就用食指指一指那条鱼,然后竖起大拇指,对接待人员说一声,及格喔呦!”
马统重复道:“及格喔呦?”
黎易楠点头道:“对,及格喔呦。是日语,很好,很不错的意思。”
马统赶忙说道:“你看看我这记性,想起来了。对对对,是这个意思,时间太久了,一时忘了。不过黎易楠你的发音不太标准。应该是。及格喔呦。”马统学着战争片里,日本鬼子的语调说着。
黎易楠一竖大拇指说道:“你比我说的标准。最后参观完了,接待人员会带你来到一个酒柜前,你需要挑一瓶酒,因为那里管一顿饭,饭菜都是统一的,但酒水可以自己随意要。当然都是免费的。因为人家这里不是饭馆。你只要说一个字'呦’就可以了,这是日文,‘要’的意思。”
马统说道:“这个我可知道,你不该告诉我,黎易楠,你多余了!”
黎易楠说道:“那我不说了,咱们明天直接去。”
马统赶忙说道:“嘿嘿,黎易楠,我家以前没养过鱼,我爸喜欢植物,所以我对鱼没有研究,这个什么鱼算是名贵品种,我也不知道呀?”
我听马统这么一说,心想:“也对,你爸是喜欢植物。庄家也应该算是植物了。”
黎易楠说道:“没关系,那里每个鱼缸都会有简介,而且上边会标有现今这条鱼的市价。你只要看超过三百块钱的,就应该算是名贵品种了。”
其实所谓的三百元,是三百块一斤。
第二天,我们陪着马统坐公交车回到了市里。殷树提前陪黎易楠去她家取车。大家汇合后我们坐着黎易楠家的车来到了这个地方。
到了之后,向天歌对马统说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去通报一声。把请柬递过去。”
向天歌走进那个地方。偷偷把黎易楠自己做的那张请柬揉吧揉吧塞进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