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秃噜了。黎易楠也有些尴尬,我们对望着笑了笑。
我说:“你歇着吧。划车的事我不干,我要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的车漆给咔哧了!”说完我就去准备了。
我来到了汽车配件市场,黎易楠家有两辆车。一黑一白。黑色的车是单位给她父亲配的。白色的车是她家自己买的。我到了市场,买了两根笔,也是一黑一白,按照黎易楠家车的品牌和颜色买的。
这种笔我也是听我哥说的,主要是有些车遇到了小刮小蹭,不值得去修理厂,但不修又碍眼,所以商家就发明了这种自己补漆的笔,我之所以要按照黎易楠家车的品牌和颜色买,就因为用一次的笔要是扔了岂不浪费?
晚上九点多,寒冷的冬夜已没有多少人了。我来到了黎易楠家的大院。果然,人行道上隔三差五的就停着一辆车。我刚才也看了,这些车可恶的就是,其实在大院门口附近就有一个大型的停车场。但如果停在那里,就要走着回家。其实大院和小区的区别还有一点就是,大院的面积多数都要大于小区。那些人懒得走回家,但家附近的车位又太紧张,所以就把车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有人懂点人事的,还知道把车屁股露一截在马路上,给行人留个空当。不懂人事的,或是怕路上的车把自己的车屁股给蹭了的,干脆就把人行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把笔塞到了手套的指套中,手套上边我给剪了个窟窿。把笔刷留在外边。一手一只。遇见了颜色深的车,我就用那根白笔从头到尾画上一道,如果遇到颜色浅的车,我就用黑笔在车身上,从头到尾画一道。
用笔比用刀好的一点就是,不费劲。用刀如果你力气小了,划的不深,没准粗心点的司机,十天半拉月也发现不了。但用笔则不同了。颜色反差也大。不仅能被发现,而且得恶心他一段时间。并且用笔的话,他还得自己到修理厂先把漆刮下来,然后再补漆。因为这种笔不是普通的颜料,就是正儿八经的车漆!
我忙完以后,给黎易楠打了电话。
二****来到黎易楠家。她对我说:“真有你的,早上起来,院里都炸窝了。闹腾半天。后来有人趁机批评这些人停车多招人讨厌。可那些人还理直气壮的说停车位太远,不方便!”
我笑着说:“他们又不是残废,也不是一出娘胎就车接车送习惯了。这刚有几天车呀,就连这么两步都懒的走了。真装孙子!”
黎易楠说道:“可不是吗,还有人说就算乱停车了,也不能划他家车呀。”
我说:“这些人根本不想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只看见自己吃了什么亏。吃亏的时候更不会反思缘由。”
黎易楠说:“我觉得也是,他们总强调自己多有理,其实就是无理搅三分。我觉得别说停车位远了,就算你没有停车位,也不能随便乱停呀。我记得一次我去奶奶家,就没有停车位了,当时我爸也没把车停在人行道上,而是出门停在了院外的一个收费停车场里。我觉得车是奢侈品,走路却是基本。你不买车死不了,但要是不出门,不走路,我相信就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所以我认为既然是奢侈品,你就不能提出过高的要求。既然是可有可无,你没有停车位要不就停到外边去,要不你就别买车。买车之前干嘛呢?为什么不找好停车位再买呢?”
我说:“你别生气了。现在的人有几个讲道理的?道理是什么?就是什么方便自己,什么对自己有利就是道理。你跟这帮混蛋讲道理,还不如直截了当在丫车上划一道子呢。”
黎易楠笑着说道:“也对,估计以后那些人再也不敢乱停车了”
那时还不像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所以只要不被逮个现行,那就没人抓的住我。
我把用剩下的两根笔扔给黎易楠说道:“按着你家车的颜色买的。”
黎易楠开心的笑了。
我说:“回头你爹乱停车让人把车划了,你就用这笔补补漆吧!”
黎易楠笑着说:“去你的,我爸素质才没那么低呢。”
我说:“这一道道碍眼的漆,之所以碍眼就因为涂在了本不该涂的车上。就像那些停在人行道上的车一样碍眼!”
春节前,我又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国企三产公司做职员。这家公司看来发展的不错,竟然在市区城东的高档写字楼租的办公区。也不知道是真的效益好,还是花着国家的钱,在这摆排场!
我头一天来上班,有了上次的经验,也自然了不少。上班高峰期,不仅路上堵车,就连大厦里的电梯口,同样也堵。我等了几趟才挤上去。因为上班迟到要扣钱,所以在利益的驱使下,那些平时爱装大尾巴狼的白领们,也顾不上所谓的素质了。电梯口乱作一团,没有人排队。开始我觉得是看谁的力气大就可以挤上去,等了几趟后才发现,力气在这种地方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看谁的脸皮厚,懂得谦让你就只有迟到的份了。
等电梯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一个女的把高跟鞋都挤掉了,但人已经进到电梯里。而那些平时绅士,淑女,贵族不离口的人们,此刻没有人帮她捡鞋,只是一个劲的往里挤着。我使出力气把周围人挤开,捡起鞋递给了那个女人。女人感激的冲我笑了笑。红着脸把鞋穿上。
我认为很多事要想看到本质,往往在最极端的状态下才可以看清。就好比过马路等红灯。我发现,其实占两头的人很少很少。也就是,闯红灯的人少,坚决不闯红灯的人也少。大多数人都是,没人过他也不过,一旦有一个人闯红灯,剩下的人就唔殃唔殃的跟着都过去了。也许这就是社会风气。大家都闯红灯,你要是不闯,没人会说你素质高,反而会笑你傻!
我是被挤进去的。一点劲没用,随着后边人的冲撞,就进到了电梯里。我身后站着一个女人。我怕挤到她,用力顶着继续往里拥挤的人们。幸亏电梯有超载一说,否则我相信它会像地铁和公交车一样,迟迟关不上门。
说到地铁和公交,往往就有那么一些人,宁愿一半吊在车里,一半露在外边,让车停在那里关不上门,不能开走,也不肯等下一辆车。为了一个人,一车人都会等着。
言归正传,身后的那个女人,不仅没有感激我,反而嫌我离她太近,使劲用包顶着我的腰。而且还恶人先告状,在电梯里大声训斥道:“别挤了行吗?你知道我这包多少钱吗?一万多呢?挤坏了你赔的起吗?”我总觉得她的训斥不是因为训斥而训斥,而是希望告诉别人她的包有多贵。
我的气不打一处来,没有转头就说道:“你那破包别顶着我的腰行吗?我这肾好几十万一个呢?顶坏了就算你赔我,我还嫌你那个太虚呢!”
电梯里有人笑出了声。身后的女人也没有说话,虽然我没回头,但我知道她肯定被气的不得了。
到了我要下的楼层,那个女人也跟着下来了。我看了她一眼,女人岁数不大,三十岁上下。一身珠光宝气。但气质里就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也难怪,动不动就把钱挂在嘴边上的人,也不会太大气的。女人看了一眼我的嘴说道:“呦,油乎乎的,这早上吃的是什么呀?”
我说:“我吃的豆浆油条。”
女人放肆的笑着,说道:“我吃的可是正宗的三明治。你那个档次太低了。”
我说:“反正吃什么到肚子里都得变成屎。”
女人有些急了,说道:“就算变成屎,也比你的香!”
我说:“我说今天早上我拉屎的时候,刚拉完还没冲呢,就有人跑进来把我推出去了,原来是你偷着闻我屎去了?”
女人刚要发作,从办公区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我认识,他是这家公司的经理,面试的时候,我曾经见过。此人姓郅,叫郅窗。
郅窗来到女人面前殷勤的笑着说道:“哎呦,是皮大小姐来了。”
而后转头对着我怒目而视,说道:“这是咱们局长的千金!”
我来的时候对公司有一定的了解。于是说道:“郅经理,我听说咱们局长没孩子呀?”其实,我知道内情,局长没有生育能力,局长夫人是二婚,孩子是带来的。
郅窗还没说话,那女人就说道:“皮局长是我的继父,我也姓皮,叫皮炎苹。继父也是父亲,懂吗?”最后俩字,皮炎苹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对我吼道。
我赶紧赔笑道:“原来,皮局长是您的继父啊,那您是皮局长的?”
“继女!”皮炎苹大声说道。那派头,生怕办公区的其他同事听不到。我看见有人在座位上偷笑。
我赶紧说道:“原来你是继女呀。失敬失敬!”
皮炎苹白了我一眼,随着郅窗走进了办公室里。我则在外边的办公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时身边一个女孩拍了我一下,说道:“哎,原来你就是新来的同事呀?”
女孩身材不高,长得很可爱。模样算是中等偏上。虽穿着公司制服,但有着另一种味道。我一看不认识,问道:“你是?”
女孩没有回答我,伸出了脚,说道:“鞋有点大啊。刚才谢谢你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是刚才掉鞋的那个女孩。于是说道:“大冬天的,你穿这鞋不冷啊?”
女孩撇了撇嘴说道:“在这种地方上班,你要不这么穿会被别人笑话的。你要是穿的多,真的会被人家指指点点的。”
我说:“为什么。”
她说:“因为这里的人都觉得,有钱人冬天都穿的少。因为住的地方有空调,要去的地方也有空调,路上又有车。所以冬天都穿的很少。”
我说:“这上班的都是有钱人?”
女孩回答:“才不是呢,都是装的!她们还曾经说过,有一档时尚节目,就说过穿秋裤的问题,说现在的时尚达人都不穿秋裤,老土才穿秋裤呢。”
我说:“达人?是什么东西?你可别跟她们学啊,瞎掰呢。一次我上公共厕所。站在便池就往外掏,拉开拉锁,拨开外裤,拨开毛裤,拨开三保暖,这时进来一个民工,拉开拉锁掏出就尿。我还在继续拨开秋裤,拨开裤衩,刚掏出家伙,那人都尿完走了。当时我那叫一个心酸呀,觉得民工兄弟挣这点钱真不容易!你们同事说的时尚达人是不是就指着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