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插一句,我们学校比较偏僻,那个年代学校里的小卖部不像现在的那么齐全。那会的男人也不像现在的男人那么珍爱自己,又是唇膏又是香水又是护肤霜洗面奶的。我们那会稍微臭美点的男人撑死了也就用块香皂,谁身上要是有点香味,肯定得让大家笑话死。马克用唇膏那可是超越极限了。离我们学校最近的能买到唇膏的地方,要穿过一片平房废墟。就是上次整太凭坚的那个胡同,那里是危房改造,人都搬走了,但房子还没拆完。
说到唇膏,还曾经有过这么一件事。我们学校在校区里是不允许吸烟的。当然这只是针对于学生。要想抽烟可以,回宿舍抽去。可我们偏偏就在校园里抽,而且还理直气壮的抽,原因就是我们曾经看过不少老师都光明正大的夹着一根烟在校园中穿行,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师都没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我们凭什么就非要遵守这个规定呢?一次我们几个人坐在楼梯上抽烟,正巧前排马克走了过来,我们几个叫住他一起聊天,他手握唇膏,边抹边聊。正在这时校长突然上楼,发现了我们几个。于是对我们说道:“学校有规定,不许在校园里吸烟,你们怎么这么不听话呀?”
殷花笑着对校长说:“校长,你们老师还抽呢。身教胜于言教,你们先管好自己再说。”
向天歌掏出一根烟递给校长说道:“来校长,冒一根。”
校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现在是大学生了,我无权管你们抽不抽烟,但我出于一个长辈奉劝一句,你们还年轻,吸烟有害健康。趁着现在烟瘾不大,能戒还是戒了吧。”随即转头看着殷花说道:“一个女孩抽烟多不雅观呀?”
我们知道校长是为了我们好,如果再顶嘴就有点不知好歹了。这时马克在一旁说道:“校长,我没抽烟,我这个不是香烟,是唇膏。我一直在涂唇膏呢。”
校长惊讶的看了一眼马克,然后笑着说道:“哦,好,好,好。”然后转身离去。我们听见远走的校长嘟哝道:“男人涂唇膏?还不如女人抽烟呢!”
言归正传,马克继续说道:“我走到半路就看见魏升金和他的手下在废墟那里抽烟,有男有女。我本想绕道,但还是被他们看见了。魏升金就问我干嘛去。我说去买唇膏,他们就笑我,最后让我把钱交出来,我说我的嘴皮都干裂了。魏升金就让几个人把我按倒在地,说他的尿能治唇裂。然后掏出那玩意就在我头上撒了一泡尿。呜呜。真是太欺负人了!呜呜!”
前排马克虽然和我们不是什么好朋友,虽然我们看不惯他那扭扭捏捏的样子,但他还算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一次艾干活家有急事,急等着用钱,正赶上周末,大家兜里的钱都不多了,而且黎易楠有事提前回家了。马克当时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零用钱掏了出来。他家的经济状况还算不错,又赶上家里把他这个七尺男儿当个大闺女养,所以平时的零用钱非常充裕。虽说周一我们几个就凑钱还给了他,但这份情我们算是记住了。
黎易楠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想个办法整整他们!"
我摇了摇头说道:“容我想想,这事不好办,魏升金是地头蛇,平时大家互相拿面子焗着,一旦撕破脸,咱们未必占多大便宜。”
马克听我这么一说,赶忙说道:“没事没事,我也就是和你们唠叨唠叨,说出来心里也就舒服了。”
殷花瞪了我一眼说道:“闻仁,你怕他们,我可不怕,妈的,老娘非让她吃我的屎不可!走殷树,跟丫拼了!”
我一把拉住殷花,说道:“你就不能容我想想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咱们快毕业了,如果毕业前我想不出办法来,我发誓,咱们拿毕业证那天,我保证跟你一起在魏升金脸上拉一泡屎!”
殷花听我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黎易楠从包里拿出一支唇膏来对马克说道:“你先回去洗个澡吧,我这支唇膏是新买的还没用过,送你吧。”
马克感激的点了点头,拿着唇膏走了!
我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骂道:“妈的,别让我逮着机会!要不我整死他!”
老天是长眼的。机会就这么来了!
这天殷花倒霉了,肚子疼。殷树和黎易楠正巧不在,艾干活就帮殷花去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红糖准备冲水喝。
刚走到宿舍楼前,魏升金就冲了过来:“艾干活,你拿的是糖吧?”
艾干活胆怯的说道:“这是给殷花买的。”
魏升金一把抢过来说道:“给你钱,你再给她买一袋去。我有急用。”
艾干活听魏升金说话的声音不对,而且嘴唇干的要命,还起了好多大燎泡。就问道:“你怎么了?”
虽然艾干活老实,但魏升金也知道他和我们是一伙的,平时不敢欺负他,也对他客客气气的,听艾干活这么一问,魏升金说道:“妈的,上火上大发了!俩鼻子眼没一个通气的,你看我这嘴干的,鼻子不能出气,只能靠嘴呼吸了。难受死我了,一点气都出不来。憋死我了!呼!”说完这一长串话后,魏升金长出了一口气,估计给丫憋坏了!然后继续说道:“嘴里都起了泡,舌头都是木的,吃什么都没味,一点味都没有。”说完就拆开了那包红糖,吃了一大口,然后失望的自言自语道:“还是没味,还是一点味都没有!一点甜味都吃不出来!”说完神色木然的转身走了。
艾干活回来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我们,我赶紧给殷树和黎易楠打电话让他俩回来。
人都凑齐了,我说:“办法想出来了,今晚请魏升金吃饭。”我把计划告诉了他们几个,大家拍手叫好。黎易楠说:“我可不参与啊。”
我说:“你当然得参与了,你去请魏升金,你是校花,你去请肯定没问题。”
黎易楠说:“这活我能干。我现在就去。不过其余的工作我可不参与”
黎易楠找到魏升金,魏升金受宠若惊,放在平时,黎易楠都不拿正眼夹他一下,这次竟然主动送上门来,魏升金激动的问道:“黎大美女,今天怎么想起小弟来了?”
黎易楠说道:“我听艾干活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魏升金笑的脸都快烂了说道:“哎呦,没想到易楠这么关心我呀?”
黎易楠白了他一眼,心道:“要不是为了整你,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魏升金淫笑的盯着黎易楠,黎易楠说道:“晚上来我宿舍,我有偏方能给你下火。就你一个人来呀,晚上七点,别早别晚!”说完黎易楠转身走了。
身后是魏升金的浪笑,还大声问道:“你亲自给我下火?用带套吗?”
黎易楠小声的骂道:“恶心!”
黎易楠确实很讨厌魏升金,觉得他恶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仅是做派,还包括穿衣打扮。
魏升金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个十足的流氓。从里到外的流氓。他曾经借过一张光盘仔细研究过电影中流氓的衣着打扮。他发现一般流氓头子手上都会戴着一个大金戒指,脖子上都会戴一条大金链子,身上都有纹身。而且还发现一般武教员手上都会拿着一根小棍,谁要是不听话,上去就是一下。那会刚刚流行起一种打扮,就是在裤子上挂一根铁链子。魏升金家里没什么钱,就算有钱家人也不会支持他买这些物件的。于是他偷偷把他妈做针线活的顶针偷出来当戒指戴。把他家电熨斗的电线拆下来当项链戴。又把软尺绑在了裤子上,天天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尺,哪个手下要是不听话,他也学着电视里的情节,上去就打一下!他用自己劫来的钱到一个三流的纹身店在胳膊上纹了几个字“刀尖上混饭”,从此之后,他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流氓了,那派头真像黑社会老大一样。他还发现黑社会老大嘴里都爱叼着根牙签,于是乎他也开始模仿。可牙签是木头做的,不禁咬。一天的工夫就咬短了三十多根。那玩意也是用钱买的呀,于是一个手下给他出主意,干脆嘴里就叼着一根缝衣服的针,这样远看也像是叼着一根牙签,而且不容易损坏。魏升金因此还大大的表扬了那个手下一番。
村里人不仅种地,而且也会寻找致富的机会。一个张姓年轻人上学的时候学的是服装裁剪,毕业后回到了村里当上了裁缝,因为手艺不错,名声马上传开。十里八乡的人都慕名而来,找他做衣服,缝被子!
魏升金那时刚刚备齐一切流氓的行头,成天在街面上招摇过市。那会他最爱穿的衣服就是跨栏背心,因为这样可以完全露出他胳膊上的纹身。以前他最恨的就是有人和他照眼儿!这段时间他却巴不得路人的目光都可以投向他。
这身行头没有让他失望,不仅大家都看他,而且还有人过来和他搭话。多数都是一些外村人,手拿被套或是布匹,看着他胳膊上纹着“刀尖上混饭”,以为他是靠剪刀和针尖吃饭的手艺人,而且看他腰上挂着软尺,手上拿着木尺,脖子上戴着熨斗线,手指头上套着顶针。嘴里还叼着一根针。于是都走过来笑容满面的问道:“您就是张裁缝吧?”
误会多了,着实让魏升金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晚上,黎易楠在宿舍等着魏升金的到来,整七点的时候魏升金一个人来了,看来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进屋后刚要转身锁门,我们几个就从外边窜了进来。
魏升金看我们也来了,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向天歌说道:“听说你病了,我们这里有偏方,给你下下火。”
“哦,那多谢了!”魏升金有些失望,但又不好发作什么。估计心里还纳闷我们怎么会那么好心呢。
我说道:“我们几个在旁边的宿舍给你做饭,让黎易楠在这陪着你啊。”
我们四年级的宿舍区是独立的。男女生混住,所谓的混住就是大家在一栋楼里,但具体到每个屋,还是要分男女的。此时的四年级宿舍已经没几个人了。多数人不是和对象到外边租房子,就是去实习了,要不也是和朋友到外边玩去了,所以这个时间是宿舍最清净的时候。
魏升金点了点头,挤出了一点笑容说道:“那麻烦哥几个了。”
我们转头回到旁边的宿舍,给魏升金准备了很多饭菜。有啤酒,炸酱面,杏仁霜,疙瘩汤。都端上来后,告诉魏升金这些一起吃就可以泻火。
魏升金有些怀疑,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殷花说道:“废话,你听说了还到我们这里来干嘛呀?你不早就自己给自己泻火了吗?快点吃吧,怎么?还怕我们下毒不行?”
魏升金有些怕殷花,赔笑道:“怎么会呀,大家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好意思。”
黎易楠说道:“就你还会不好意思?你先吃啊,我出去透口气去。”说完,黎易楠冲出了宿舍。到了外边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说道:“你吃吧,我们没上火,不需要泻火。”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魏升金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味道如何?”殷花问道,魏升金一边喘着粗气,估计吃饭占用了嘴让他无法呼吸,一边说道:“没味,吃不出味来。不过还是多谢了!”
吃喝完毕,魏升金看黎易楠一直没进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说:“回头我病好了,回请各位,哥几个我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