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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铁汉?红颜

朦朦的曙色里,车子吃力的爬上半山,足足走了二十分钟,直到天色已亮,才爬到整整

占了一条长街的林公馆。

走上平坦的横路,车速也快了很多。

突然萧朋喝了声小心,轮胎一阵‘吱吱’乱响,车子转进一道宽大的铁栅门里。

一进大门,布朗宁的视线不禁一亮,自然生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一片微微起伏的花园,占地足有里许方圆,地上铺满了绿油油的茵草,中间夹杂着一些

五颜六色的花木,看上去有如历身仙境一般。

一幢奶油色的平顶洋楼,远远耸立在花园尽头,也正如仙境里的宫殿楼台。

布朗宁这是第一次到林公馆,虽然他自负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景色,也不禁被林家

的气派吓住了。

车子开了几分钟,慢慢停在楼房门口,吕卓云匆匆赶出来,把车门打开。

‘这位是吕卓云,认识吧?’布朗宁指着吕卓云问萧朋。

萧朋看了吕卓云半晌,大声说:‘原来你躲在这里?上次我来过一次,怎么没碰上?’

吕卓云露齿一笑,说:‘我胆子小,见不得大人物,藏在里面没敢出来。’

萧朋在他肩头上捶了一拳,含笑与布朗宁并排走了进去。

绿油油的地毡,绿油油的墙壁,连天花板都是一水的绿色。

‘这林雅兰是怎么搞的?’布朗宁皱眉说:‘活像从泥巴里窜出来的一样,跟绿色分不

开。’

‘真倒霉,’林雅兰忽然出现了,正从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翘着嘴,怨声说:‘昨儿

晚上睡前没祷告,害得人听了一夜枪声,一早又挨上骂了。’

三人微微一笑,一同迎了上去。

‘布朗宁,’这三个字在林雅兰嘴里喊出来,充满了洋味,‘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来?’

‘忙着把钱用掉!’布朗宁理直气壮的回答。

林雅兰笑了,笑得比花还美,声音比唱歌还动听的说:

‘如果你不知节俭,这辈子也发不了财。’

‘还好,我一直不想发财,免得那些坏人乱动我脑筋,也免得夜里听枪声,早晨挨保镖

骂。’

‘哟,没想到你的嘴巴也厉害。’林雅兰几乎把身子贴在布朗宁身上。

布朗宁急忙退了两步,不敢再跟她搭讪,他发现这小丫头难缠得很。

可是林雅兰却像对布朗宁特别投缘,非要找他说话。

‘布朗宁,’林雅兰的手指,差点碰到萧朋的鼻子:‘这是什么人?’

‘警方第一高手萧朋。’布朗宁看她那付大剌剌的神气,皱眉说:‘他的枪法最厉害不

过,你若对他无礼,如果他要打你的黑眼球,子弹就绝对沾不上眼白。’

林雅兰咋舌说:‘原来也是四把枪里的人马。’

萧朋走上来,指着林雅兰的鼻子,说:‘布朗宁,这丫头是谁?’

布朗宁笑着说:‘她就是林大小姐林雅兰,你千万不可对她无礼,她的钞票足够把你

们警察总署买下来。’

萧朋笑了笑,规规矩矩对三人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出门外,扫视一下被子弹打得伤痕累

累的墙壁,低头窜进车厢,风驰一般驶去。

布朗宁凝望着渐渐开远的车影,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当年初到香港,刚刚登

上码头的滋味一样。

‘布朗宁,你的房间在楼上。’吕卓云说着,领先走了上去。

‘就在我的房间隔壁。’林雅兰接了一句。

布朗宁笑了笑,跟随吕卓云爬上软绵绵的楼梯,走进香喷喷的卧室。

三人刚刚坐定,电话铃已响了起来。

吕卓云伸手抓起听筒,听了一阵,脸色立刻变了。

‘布朗宁,我们又被些不明来历的家伙包围了。’

‘别紧张,可能是自己人,叫他们上去问问。’布朗宁镇静的说。

吕卓云挂上电话,一直楞楞的望着布朗宁。

林大小姐一旁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哼着流行歌曲,非常开心。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吕卓云听完,脸色果然轻松下来,笑着说:‘布朗宁,你的神

通越来越大,怎么连土皇帝的御林军也给调了出来?’

‘暂时借用几天,如果情况再严重,说不定把九龙王,四海龙王的人手都调来。’白朗

宁得意的说。

‘哟,我的保镖好威风。’林雅兰唱着说。

‘大小姐,我要睡一觉,你请回房休息吧。’布朗宁被她唱得心烦,有意赶走她。

谁知没把林雅兰赶走,反将吕卓云唬了出去。

‘没关系,白天你尽管睡,我替你保镖,晚上我睡,你再替我保镖,如何?’林大小姐

竟然开起布朗宁玩笑来了。

‘我要脱衣服了。’布朗宁成心吓吓她。

‘请便,要不要帮忙?’林雅兰笑嘻嘻问着。

布朗宁一气之下,真的大脱特脱起来。

林雅兰笑瞇瞇瞟着他,神态自若得很。

布朗宁一面脱衣,一面瞄着她,最后脱得只剩下一套内衣裤,林雅兰仍然一付悠哉悠哉

的模样。

‘林大小姐,你真的不走?’

‘我们女孩子都不怕,难道你还害羞?’

布朗宁一气之下,汗衣也扒了下来。

‘哎唷,你怎么真脱?’林雅兰的脸红了。

布朗宁理也不理她,又开始作出******的样子。

‘哎唷,等一等,我要出去。’

布朗宁停住手,问:‘你不是要给我保镖么?’

‘嗳,你这人睡觉怎么连内衣都不穿?多难看?’林雅兰娇嗔的说。

‘自己不懂欣赏,还说难看,真是少见多怪。’

林雅兰啐了一口,嘴里骂声:

‘缺德鬼。’

急急推开通过浴室的门,穿回自己房里。

早晨起来一睁眼,林雅兰一定站在门边,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洗脸也要被瞟

着,吃饭也要被盯着,到外面察看一下地势,林雅兰也要站在阳台上瞄着他。

对林雅兰来说,布朗宁就好像她刚刚买回来的大玩偶。

弄得布朗宁没办法,只有尽量少和她接触。

‘吕兄,林大小姐的脑筋有没有问题?’布朗宁偷偷把吕卓云拉到无人之处问。

‘很正常。’吕卓云诧异的问:‘有什么不对?’

布朗宁把那两只大眼睛的情形,说了一遍。

吕卓云听了,摇头叹气说:‘布朗宁!不必太认真,林大小姐可怜得很,孤单单一个人

每天生活在惊吓中,连出外散散心的自由都没有,以她的年纪说来,正是个好玩的大孩子,

却硬将她闷在家里,你叫她如何打发这漫长的日子?布朗宁,万一她找你麻烦,马马虎虎让

她点算了。’

布朗宁叹了口气,不禁对林雅兰生出了同情之心。

吃过什餐,林雅兰又出现在布朗宁的门前了,一双大眼睛又开始看他。

林雅兰有两个爱好,第一,特别喜欢听唱片,第二特别喜欢踢拖鞋,常常把电唱机连开

十几个小时,也常常将拖鞋踢上半天,那鞋子往上一踢,在空中翻几个筋斗,又会穿到她脚

上,就像布朗宁玩枪那么熟练。

‘大小姐,我们谈谈好吗?’

‘谈不过你,看得过你,所以不谈,干脆看。’这就是她对付布朗宁的办法。

布朗宁凑过去,笑着说:‘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老老实实答复我,今天晚上带你去

……散步,怎么样?’

‘散步有什么意思?’林雅兰无精打彩说。

‘那么你喜欢干什么?’

‘夜总会坐坐,舞厅泡泡还差不多。’

‘好吧,只要你回答得令人满意,到哪里去玩都可以。’

林大小姐又高兴了,一直催着布朗宁快问。

布朗宁取出一张纸,往林雅兰面前一摆,说:‘把你男朋友的名字都写出来。’

林雅兰怔了怔,说:‘写男朋友的名字干嘛?’

‘想知道一下他们的姓名。’

林雅兰肩膀一耸,难过的说:‘早都跑光了。’

‘没关系,以前的也好,现在的也好,随你写,写得越多越好。’

林雅兰想了想,抓起那张纸,跑回房去,过了一会,果然写了满满的一张。

布朗宁高高兴兴的接过来一看,气得一阵乱搓,摔在地上,原来满纸上面写的都是‘白

朗宁’。

林雅兰得意的‘咯咯’一阵娇笑,笑的开心极了。

‘大小姐,帮帮忙好不好?’布朗宁真拿她没办法,高兴就笑,不开心就哭,只有趁她

高兴时求她。

林雅兰笑够了,眼睛一翻,问:‘你急着要他们的姓名究竟干什么用?’

‘保护他们。’

‘不必,让他们都死光算了。’林雅兰恨恨的说。

布朗宁苦笑了笑,说:‘他们死活不管,难道你不要出去玩玩么?’

林雅兰被他说动了,眼睛转了转,问:‘是不是要写出最好的男朋友姓名?’

‘当然。’

‘好吧。’说完,又跑回房去了。

这次出来,果然写了三个人的名字。

‘布朗宁!算了吧,这几天外面乱得很。’吕卓云有点担心的说。

‘吕兄放心,我早有防备。’

吕卓云苦笑着坐进车厢前座,布朗宁陪林大小姐坐在后面。

车子一开出大门,马上有两台车子跟缀上来。

‘要不要把后面的车子甩开?’司机问。

‘不必。’布朗宁安然说:‘别开得太快,叫他们跟上来好了。’

吕卓云不安的紧抓住枪柄。

林大小姐拚命挽住布朗宁的手臂,脸蛋都吓白了。

布朗宁知道她已经被前三次的凶险吓破了胆,所以一直在安慰她。

车子开进闹区,林雅兰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一路上东张西望,好像对香港的市街已经陌

生了。

车子在新加坡大舞厅门前停下,林雅兰高兴得跳了起来。

‘舞国艳后白丽娜’的七彩霓虹,一闪一闪照射着林雅兰的俏脸,更增添她几分兴奋神

色。

舞厅里的侍应生,匆匆迎上来。正想拉开林大小姐座车的车门,一路上跟踪在后的两台

车子已然赶到,车身尚未停稳,一名壮汉已从车厢里蹿出,一掌将那侍应生推开。

另外十几名大汉,也通通跳出来,把林大小姐的车子团团包围住。

吕卓云抽出他那把左轮,焦急地望着布朗宁,林雅兰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躲在布朗宁怀

里发抖。

‘别怕,是自己人。’布朗宁大声安慰两人,伸手将厚厚的防弹玻璃窗转开。

立刻有名大汉弯身说:‘布朗宁,稍等几分钟,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得先布置一下。’

身旁另一名大汉,从窗口递进一具晶体管遥控对话器,说:‘布朗宁,我们大哥要找你

谈话。’

布朗宁接在手里,把天线往窗外一送,里面已传出一串洪亮的笑声。

‘布朗宁,要跳舞为什么不到咱们自己舞厅去,新加坡那地方杂得很。’

‘没关系,有你丁景泰保驾,十八层地狱也去得。’布朗宁笑声回答。

‘你这小子就会计算我,这次我被你坑惨啦。’丁景泰哭一般的声音传进布朗宁耳里。

布朗宁笑笑说;‘丁兄,出几个人陪小弟打打前阵,你也并不吃什么亏,说的这么严

重干嘛?’

‘暧,人手当然算不了什么,我丁景泰不是胡涂蛋,还会不明白么?惨就惨在你那要命

的第三条了。’

‘第三条?你现在那里?’

‘当然在飞达,既已答应你布朗宁,不来行么?’

‘可是依露有什么失礼之处?’

‘唉,别提啦,提起来真伤心。’丁景泰那苦兮兮的声音,听得布朗宁都有些心酸。

‘丁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布朗宁,一定是你昨夜里练错了功,把她给得罪了,今天一直把个漂漂亮亮的脸蛋拉

比马脸还长,柜子里的好酒不肯拿出来,硬把连四海龙王洗脚水都不如的东西朝我杯子里倒

老弟,替我想想,凭我丁景泰怎能喝这种酒?昨天那盘炒饭已经倒足胃口,今天又让我喝这

种洗脚水,怎么吃得消么?’

布朗宁哈哈笑说:‘那就干脆别喝算啦。’

‘没那么简单,喝得慢一点,她都要赶人。’

‘这么说来,只有委屈你丁兄了。’布朗宁知道依露的扭脾气一发,难应付得很,除了

对丁景泰抱歉外,他也一点办法没有。

‘唉,你布朗宁的事,还有什么话说,就是真的洗脚水,也只有捏着鼻子朝下灌。’说

到这里,突然语声一紧:‘来了,来了,好吧,你跳你的狄司可,我喝我的洗脚水,下次再

谈。’

‘卡’地一声,声音断了。

布朗宁笑着收起天线,把遥控对话器还回窗外大汉手里。

这时又有两辆高级轿车停下来,男男女女跳下一大堆,男的西装笔挺,女的花枝招展,

活像一群富豪之家的子弟。

窗外大汉弯身轻轻说:‘老五已先进去清场,再等两三分钟就好了。’

布朗宁仔细一瞧,那堆花花公子果然都很面熟,其中一人正是中环帮的老五飞刀江静。

吕卓云听得楞了楞,叹息说:‘丁景泰这家伙真不简单,中环帮被他搞得比二年前更有

声势了。’

布朗宁点点头,说:‘丁景泰这人雄才大略,这几年中环帮被他治理的景景有条,俨然

香港第一大帮,足可与九龙王隔海对峙了。’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吕卓云含笑说:‘据我所知,丁景泰不是个好讲话的人,为

什么独独买你布朗宁的交情?’

布朗宁悠悠叹息说:‘凭丁景泰的地位和身手,大可不必买我布朗宁的帐,与我为友

固然天下太平,与我为敌也兴不起什么大风波,只是这几年来,我们四把枪之间,内心早已

滋生了一股浓郁的友情,见面时大家冷言相向,背后却彼此关怀无异手足,如今解超与他,

为了两帮利益问题,闹得势同水火,萧朋又摇身一变而为警方大员,两人都与他日渐疏远,

唯有我布朗宁依然如故,于是他便将对四把枪的情感,全部灌注在我一人身上,处处关照

,事事忍让,既怕我突然变成仇敌,又怕我为仇敌所害,说起来,他的友情,实在令人感动

。’

吕卓云听得不断的点头。

林雅兰却似懂非懂,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布朗宁发楞。

这时,车门突然被拉开,四周大汉也分散开来。

三人一起跳下车子,大摇大摆走进舞厅大门。

迷人的气氛,动人的音乐,鼓舞起林雅兰寂寞已久的芳心,还没见到舞池的影子,便在

布朗宁怀里扭摆起来。

吕卓云一旁笑笑说:‘布朗宁,你陪大小姐去跳吧。我要守住电路,免得你们乐极生悲

,跳进鬼门关去。’

‘不必了。’身后突然露出个娃娃面孔,笑嘻嘻说:‘我早就派人把守住了。’

布朗宁头也不必回,听声音就知道是飞刀江静,摇首说:‘那种地方,普通人手应付

不来,还是把你那位公子兵请回来跳舞吧。’

飞刀江静怔了一下,扭头仔细打量吕卓云一眼,惊声说:‘我道什么人被布朗宁捧上了

天,原来是吕大将。’

‘不服气么?’吕卓云翻着白眼说。

飞刀江静摆摆手,说:‘唬我没用,有本事到我大哥面前去耍。’

‘丁景泰有什么了不起?’吕卓云把眼一瞪:‘那天我端着枪去找他,看他还拿什么神?

说罢,冷笑一声,扭身走了。

布朗宁也被林雅兰拖开,只剩下飞刀江静,楞楞站在那里,突然从怀里取出对话器,躲

到没人注意的地方,悄悄把天线拉了出来。

‘布朗宁先生,好多天没见了。’衣帽间小姐接过林大小姐的外衣,对布朗宁笑瞇瞇

说。

林雅兰瞄了布朗宁一眼,说:‘原来你常常来。’

布朗宁笑了笑,不声不响牵她走了进去。

‘布朗宁!怎么这么久没来,白丽娜……’侍应生突然发现林雅兰,急忙收口,干笑说

:‘我给二位找个好位子。’

林雅兰瞟了布朗宁一眼,说:‘原来你是舞国艳后白丽娜的熟客。’

布朗宁耸耸肩,拥着她跟随侍应生走去。

两人被带到紧靠舞池的位子坐下。

乐台上奏着强烈的热门乐,舞池里跳着疯狂的狄司可,变幻不定的灯光,照耀在舞池里

一张张充满兴奋的脸上,虽然近乎狂癫,却充份表现出青春的活力。

布朗宁并不大喜欢这么调调,除了故意寻白丽娜开心,硬拉她出出洋相外,平日还是喜

欢跳跳贴面狐步舞,他认为唯有贴得紧紧的狐步舞,才能达到既开心,又实惠的目的。

‘布朗宁,请白小姐过来一块坐坐吧?’舞女大班凑上来说。

以往布朗宁也常常带女朋友来玩,每次都要请白丽娜过来同坐,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

对象也不同,舞女大班当然不知道。

布朗宁含笑摇摇头。

待舞女大班一走,林雅兰笑笑说:‘看来交情蛮不错嘛。’

布朗宁干脆以行动代表回答,推开椅子,一步一步朝池中摇去。

林雅兰身子还没站直,已经开始摆起来了。

布朗宁身子扭动中,两眼却不停的四周察看,直待江静等人一对对摇过来,将两人围

在中间,才安心下来。

林雅兰好像早将身边的危险完全忘记,拚命扭动着那付美妙的身段,直跳得脸上汗珠

滚滚,身子依然扭的有劲得很。

音乐停了,林雅兰柳腰丰臀还在微微摇幌。

‘大小姐,算了吧,人家都在看你呢。’布朗宁笑着说。

林雅兰俏脸一红,赶快躲进布朗宁怀里,轻轻说:‘跟你跳舞真过瘾!’

‘是么?’布朗宁含笑问。

‘嗯,’林雅兰点头说:‘既安全,又神气。’

‘真的?’布朗宁故作惊容问。

‘当然是真的,’林雅兰认真说:‘冯朝熙背后虽然说你是活土匪,我看却一点也不像

,土匪那有你这么英俊潇洒?那有你这么威风?以前我爸爸有很多将军朋友,看起来都没你威

风呢。’

‘以前你有很多男朋友,也没我英俊么?’布朗宁趁机套问她。

林雅兰冷哼一声,把头朝旁边一摆,不出声了。

音乐又响了,林雅兰正想开扭,却发现是慢拍子。

‘扭不成了。’布朗宁耸耸肩,说:‘是狐步舞曲!’

‘放心,’林雅兰笑嘻嘻说:‘这种贴面孔舞,更是我的拿手好戏。’

果然,没等布朗宁伸手过来,林雅兰已经将他的颈子搂住,脸蛋也凑了上去,那股调调

,连舞国艳后白丽娜也要稍逊几分。

柔和的音乐,柔和的灯光,与方才的疯狂情调完全不同。

林雅兰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布朗宁身上,连两条大腿也非等布朗宁的腿贴上来,才肯挪动

渐渐她连眼睛也闭上了,闭的紧紧的,就像真的跟情人来跳贴面舞一样。

布朗宁被她弄得非常尴尬,既不能照贴,也不便推却,只好睁着眼睛活受罪。

突然,布朗宁发现两道明亮的大眼睛远远朝他扫来,仔细一瞧,正是老相好白丽娜。

两人远远的便开始打暗号,布朗宁更是连转带拉的带着林雅兰朝白丽娜移去。

白丽娜也渐渐凑过来,一看林雅兰那付销魂相,小嘴一撇,转了几转又不见了。

乐声一停,林雅兰立刻放开紧抱布朗宁的手,轻笑说:‘怎么样?贴得不错吧?’

‘好是好,却把我害惨了。’布朗宁苦眉苦脸说。

‘给你便宜占还不好,怎说我害你?’林雅兰不开心的说。

‘唉,’布朗宁故意叹了口气,说:‘被你贴得几乎喘不过气,全身血液循环加速,一

颗心差得从喉咙出来,直到现在还跳得厉害呢。’

林雅兰听得‘嗤嗤’一笑,说:‘真的?让我摸摸看!’

说着,当真伸手穿进布朗宁西服衣襟,朝里摸去,谁知没摸着那颗跳跃的心,却摸到

一只冷冰冰的枪柄,吓得她急忙缩手回来,娇声埋怨说:‘整天揣着这东西干吗?’

‘压住心脏。’布朗宁取笑说:‘方才如果没它帮忙,心脏早就跳出来了。’

林雅兰又是嗤一笑,送了他一个娇嗔的白眼,瞟的布朗宁真有些心跳了。

音乐一只接一只响,两人也一直的跳,连座位都没曾回去过,一连跳了十多只。

跳到后来,布朗宁实在吃不消了,硬把她拖了回去。

两人回到座位,刚刚坐稳,布朗宁立刻发现白丽娜坐在他不远的对面,正对他瞇瞇微笑

布朗宁一面逗着林雅兰闲聊,一面朝白丽娜瞟去。

白丽娜也一直把两只媚眼不停地朝布朗宁乱飞。

忽然,布朗宁发觉白丽娜的眼神里吐露出一丝迷惑的光芒,心里不禁一惊,急忙扭头望

去,只见一个面貌陌生的侍应生,托着一只茶盘,直奔他而来,转眼已到了眼前。

布朗宁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一腿将椅子对准那人蹬去。

那侍应生身手非常了得,耸身越过椅背,人尚未到,茶盘已先甩出,直对布朗宁脸上飞

来。

一片惊呼声中,布朗宁刚刚避过茶盘,一道青森森的刀锋已经到了胸前。

布朗宁闪避不及,双手同出,硬生生把那侍应生持刀手腕抓牢,猛将身形一转,那侍应

生一声惨叫,人带刀同时翻了出去。

一旁飞刀江静等人,早已一拥而上,抓人的抓人,保驾的保驾,舞客们也纷纷起身,东

窜西逃,当场情势大乱。

在一片混乱中,又有数十个身着侍应生服的大汉蹿出,直向布朗宁攻来。

布朗宁一手抱住林雅兰,一手抓住手枪,慢慢朝角落里退去。

这时江静等人的刀枪早已出手,连连惨嚎声中,场中情况更加凌乱。

‘江静,不要误伤舞客,赶快调人。’布朗宁大声吩咐。

飞刀江静应了一声,立刻抓出遥控对话器,呼喊外面的同伴接应。

潜伏门外的中环帮弟兄,一批一批涌进来,在江静的调配下,一部份加入战圈,一部份

掩护舞客退出舞池。

转眼舞客退尽,布朗宁手中的枪开始怒吼起来。

一陈惊人的快射,对方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林雅兰的身子被布朗宁紧挤在墙角,她拚命支起脚尖,从布朗宁肩膀上偷看外边的战况

,温暖的呼吸,正好喷在布朗宁后颈上,喷得他奇痒难熬,几次差点误伤了中环帮弟兄。

敌方显然被布朗宁的神射,和中环帮源源不绝的援兵吓住,再也不敢恋战,纷纷从太平

门退走。

惊心动魄的战场,马上静了下来。

紧藏在布朗宁身后的林雅兰,伸手将他拦腰抱住,笑嘻嘻说:‘布朗宁,你的枪法真棒

,中环帮几十个人都比不上你一个。’

一直掩护在布朗宁身前的飞刀江静,听得蛮不服气,说:‘有什么稀奇,我们大哥比他

还棒。’

‘真的?’林雅兰眨着大眼睛问。

‘当然是真的,’布朗宁大声说:‘他们大哥的子弹是特制的,一颗子弹最少可以连咬

好几人。’

布朗宁说完,自己也觉得不象话,忍不住一阵耸声豪笑。

这种话如若出自别人之口,中环帮弟兄一定跟他拚命,但布朗宁在他们心目中,早已视

同自己人一般,大家非但不以为怪,反而陪同他一起大笑。

林雅兰在布朗宁身边,好像真的有了安全感,也跟着大家笑起来。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众人不禁大吃一惊,一同止住笑声,掏出家伙准备再干。

转眼间,一批警察当先冲入,侯先生、萧朋、冯大律师等人也同时奔进舞池。

‘布朗宁,怎么样?’萧朋大声喝问。

‘放心,有我布朗宁在场,还会打败仗吗?’布朗宁大剌剌的说。

侯先生走上来,朝舞池里看了看,摇头叹息说:‘唉,地下这么多死伤,也真亏你们

还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还哭么?’不知天高地厚的飞刀江静,顶了侯先生一句。

这句话果然出了毛病,侯先生把眼睛一瞪,大声说:‘这些是什么人?通通给我抓起来

。’

‘慢点,慢点,’布朗宁走上去,陪笑说:‘您误会了,这几位都是林家合法雇用的保

镖!’

‘合法雇用的保镖?’侯先生半信半疑向冯大律师追问:‘冯兄,这些人都是经你手雇

用的吗?’

冯大律师既不便否认布朗宁的话,也不能骗他的老朋友,正在期期艾艾的不知如何回答

是好,林大小姐接腔说:‘冯朝熙,你这律师怎么越干越怕事,连替我雇用的人也不敢承

认了?’

‘咳咳,舞池里光线太暗,我还没看清楚,怎能胡乱承认。’冯大律师走上几步,皱眉

在那群凶神的脸上扫了一眼,硬把嘴角朝上吊吊说:‘老侯,一点不错,这些都是我用的人

。’

侯先生也不为已甚,笑笑说:‘就算你冯大律师说的不是黑心话,那么这些死伤怎么办

?’

‘不劳费心,’一旁林雅兰娇声说:‘自有冯朝熙出庭打官司,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

侯先生冷冷一笑,说:‘由你们胡搞去吧,萧朋,我们走。’

侯先生一出门,所有的警察也跟着退走。

冯大律师顿足大叫:‘布朗宁,你为什么把大小姐带到这种地方来?’

林雅兰抢着说:‘别错怪布朗宁,是我自己要来的。’

冯大律师苦笑说:‘好吧,既然你大小姐维护他,我也没话可说,不过我身为你的保护

人,不得不告诉你,花钱消罪在香港不是件难事,自己的安全却要自己留神,万一出了什么

差错,大家都不好过。’

林雅兰走到冯大律师面前,轻轻在大律师老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说:‘多谢你的好心

,我自会留意的。’

大律师与律师不同,在香港的社会地位非常高,冯大律师平日连个笑脸都不肯轻易露一

露,如今被林雅兰当众一摸,弄得他尴尬万分,急忙倒退两步,说:‘吕卓云死到那里去了

?’

布朗宁这才想起守住电路的吕大将,急忙冲了出去。

‘吕卓云,吕卓云。’布朗宁见电机房门大开着,人还没到,便已大喊起来。

里面像狮子吼般应了一声。

布朗宁冲进去一看,地上挺挺躺着五具尸体。

飞刀江静也随后冲了进来,惊声问:‘这么多?’

吕卓云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凭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应付得来么?’

飞刀江静把颈子一缩,嘻嘻说;‘算你狠,好了吧?’

三人回到舞池,冯大律师正指着经理的鼻子,像教训孙子似的,说:‘你窝藏凶手,刺

杀顾客,我不告你已是天大的面子,你居然还敢提出赔偿问题,我看你是不想在香港混了。

舞厅经理被骂得一楞一楞的,看看破毁的家具和躺在地上的尸身,再瞧瞧冯大律师脸色

,连连唉声苦叹,不知如何是好。

林雅兰一旁摆摆手说:‘算了,明天叫他把损失单送来,用不着为些小钱难为他。’

冯大律师惊奇地瞧瞧布朗宁,又看看林雅兰,心说:这丫头今天怎么变了?

在舞厅经理千恩万谢的恭送下,布朗宁拥着林雅兰窜进车箱,正对远远的白丽娜飞眼做

别,中环帮一名大汉又把对话器递进来。

‘布朗宁,’丁景泰笑呵呵说:‘听说吕卓云那家伙被你捞去了?’

‘你的耳朵真长。’

‘布朗宁,打个商量怎么样?’

‘说说看吧。’

‘这场仗打完,把他让给我如何?’

‘让给你?’

‘我……我出高价。’

‘丁兄,你以为吕大将那种人,花些钱就能买到手么?’

‘唉唉,’丁景泰叹息说:‘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难道我丁景泰做人那么差劲?’

‘丁兄,’布朗宁笑了:‘像你这种朋友,打着红灯笼都难找,我布朗宁第一个就想交

你,可是一谈到入你中环帮,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

‘为什么?’

‘被你丁景泰看上眼的,大都是些顶尖人物,起码也是一流高手,这些人个个心高骨傲

,那个愿意屈居人下,甘做你丁景泰副手?’

‘嗯,有道理。’

‘丁兄,以你目前的人手,也该满足了,不但手下名将如云,且与我布朗宁推心置腹,

有如弟兄一般,萧朋跟你处境虽然不同,但相惜之心,也不在我布朗宁之下,放眼港九,还

有谁比得上你?’

‘哈哈哈,对,对,就是九龙王孙禹,也未必比我强到哪里。’

‘只有一点,我真替你遗憾。’

‘哪一点?快说,快说。’

‘快枪解超。’

‘唉唉,事关帮中数百名弟兄生计问题,有什么办法?’

‘给他点方便,对你中环帮也未必有大损失,像解超这种血性朋友,不好找哇。’

半晌没声音,突然‘卡’的一声,线路断了,显然丁景泰不愿再谈论这个使他伤透脑筋

的问题。

布朗宁随手把对话器往那大汉怀里一丢,朝司机挥挥手,车子立刻飞驶出去。

‘怎么把我也扯上了?’吕卓云回头问。

‘丁景泰想出高价把你买过去。’

‘哼,少做他的春秋梦。’吕卓云冷哼一声说:‘我对他中环帮才没胃口呢。’

‘丁景泰对人实在不坏,能够跟上他,也不失为一条明路。’布朗宁认真说。

吕卓云越听越摇头,摇到最后,突然回身抓住布朗宁的膀子,正容说:

‘布朗宁,我对你的兴趣倒大得很,等这次事情完,干脆你把北角接下来,我吕卓云一

帮你轰轰烈烈搞一场,凭咱们两人的身手和人望,并不一定比他中环帮差到那去,你看如何

?’

‘吕兄,蒙你看得起,小弟先谢啦。’布朗宁停了停,憾然接着说:‘现在的黑社会,

已经不同往昔了,你看九龙、中环两帮,都先后走上企业路线,帮中出钱经营各种营利事业

,弟兄们安份守己替帮会赚钱,有了钱便有声势,有了声势才能镇守地盘,大家也才有口饭

吃,我们既无财力,又没有好地盘,拿什么兴帮闯业,难道像以往一般专靠聚赌抽头,到土

婊馆收花捐维持么?吕兄,不简单,我们这两把枪虽然罕有敌手,可惜凭玩刀耍枪闯天下的

时代早已过去了。’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咱们有恒心,不怕不能成大业。布朗宁,别泄气,听

我老吕的话保证没错。’

布朗宁拍拍吕卓云的肩膀,说:‘这件事还早得很,以后慢慢谈吧。’

吕卓云昂首一阵敝笑,笑声里充满豪气,那神态就像几年前在黑道打滚时一般模样。

林雅兰似懂非懂的静静听着,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两人。

清晨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倚在浴室门边,林雅兰踢在空中翻觔斗的那只绣花拖鞋

整个上什,耳朵里尽是电唱机播出的流行歌曲,好不容易挨到中什,林雅兰那对无声的

眼睛又来了,看得布朗宁几乎把饭扒进鼻孔里去。

布朗宁再也忍耐不住,吃过什饭,把林雅兰捉进卧房,指着鼻子狠声说:‘我警告你,

以后你再敢拿眼睛死盯着我,我一定好好揍你一顿,到时可别怪我不够客气。’

这办法果然收效了,可惜仅仅收效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那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又偷偷瞟了过来。

布朗宁真拿她没办法,只有随她去了。

其实现在的林雅兰,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每天闷在笼子里,见到生人当然睁圆眼

睛看,叫她干什么?

布朗宁正要睡什觉,浴室的门又开了,林大小姐那满天翻飞的绣花拖鞋又登场了。

那拖鞋飞的虽然好看,里面却充满了孤独情调,布朗宁一点都不喜欢。

他非但不喜欢那只拖鞋,对林雅兰本人也不感兴趣,在布朗宁的头脑里,林雅兰虽然美

冠群雌,却终归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影子,何况她既不能像依露般惹人心动,也不能像张佩

玉般使人心急,更不能像白丽娜般逗人心痒,甚至连令人开心的海萍都比不上,最多只能叫

布朗宁为她的处境感到心酸而已。

‘大小姐,你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进房连门也不敲一下。’

‘别冤枉好人,人家正站在两房交界上,根本算不得进门。’

布朗宁无可奈何的摆摆手,说:‘好吧,算我错怪了你,现在我想睡一会,你可以走开

了。’

‘你睡你的觉,我踢我的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两不相涉,何必一定赶我走开干

嘛?’

布朗宁无名火起三丈,正待发作,冯大律师的请驾电话,适时赶到。

布朗宁如获重释,急忙把看顾她的责任交给吕卓云等人,匆匆冲下楼去。

林雅兰急忙追赶上去,说:‘布朗宁,带我去好不好?’

‘不好?’

‘卖个交情嘛。’林雅兰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布朗宁身后。

‘不卖。’

‘谈谈条件怎么样?’林雅兰半跟半跑,苦声哀求着。

‘免谈。’

林雅兰气得脚一跺,恨恨说:‘不去就不去,有什么稀奇。’

‘那就请回吧。’

林雅兰停下脚步,双手一叉,气唬唬喊着:‘你请我也请不动了。’

布朗宁回身笑问:‘真的?’

‘当然真的。’林雅兰呶着小嘴,耸耸鼻头说。

布朗宁哈哈一笑,说:‘正好。’

林雅兰一气之下,绣花拖鞋真朝布朗宁飞去。

布朗宁一把捞在手里,反手甩上阳台,头也不回,大摆大摆跳上车子,直朝大律师事务

所驶去。

‘布朗宁,听说昨晚你又出个大风头?’布朗宁刚刚走出电梯,李玲风已经笑盈盈迎上

来问。

‘那种风头还是少出为妙。’

‘为什么?’

‘免得遗憾终生。’

李玲风一时百思不解的模样问:‘你这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事?’

‘死了倒是小事一宗,充其量只当早睡一会儿,可是在临死之前,未能见你一面,岂非

大大的憾事。’

李玲风这才知道布朗宁在开她玩笑,微微怔了一下,含笑摇头,扭身摇摆着柳腰走进了

办公室。

布朗宁跟着走进去,正想跟她聊聊天,冯大律师已闻风赶出来,一把将他拖进里间。

‘布朗宁,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冯大律师双手合十的说。

‘什么事?’布朗宁被他拜得胡里胡涂问。

冯大律师苦眉苦脸说:‘别再带林大小姐去那种杂乱地方,那些地方太危险了,万一弄

出什么差错,岂非前功尽弃,教我如何对得起故去的林千翔,教我如何对她叔伯辈交代?’

‘难道你要让她长期过着软禁式的生活?’布朗宁不以为然说。

‘有什么办法?安全第一啊。’

‘大律师,我看你干脆把她送进赤柱监狱算了,既安全,又省钱。’

‘胡说,我并非绝对不准她出来,只是别去那种不安全的地方就好了。’

‘请问大律师,什么地方安全?’

冯大律师嘴巴大开,却讲不出话来了。

‘大律师,长期躲躲藏藏,终归不是办法,长此下去,不被那群人打死,也要被自己闷

死了?你看她那只绣花拖鞋,踢得又新奇又熟练,已经可以到夜总会表演了,家里****缠绵

的流行歌曲唱片,更是多得不可胜数,如果不苦闷得发慌,拖鞋岂能踢得那般熟巧,如果不

寂寞得要命,怎会一天到晚听那些哥哥爱妹妹,妹妹爱哥哥的肉麻歌曲,大律师,请救救她

吧,再闷下去真把她毁了。’布朗宁拚命想说服冯朝熙。

‘怎么才能救她脱险呢?’冯大律师问。

‘把那些坏人一网打尽。’

‘这事情不简单,忍忍再说吧,也许那些人会知难而退的。’冯大律师是个有声望,有

地位的人,当然不愿意大动干戈。

‘纵然再等十年廿年,那群人也绝不会轻易放手的,除非他们达到目的。’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钱。’

‘唉,有钱也并不一定幸福。’冯大律师叹息说:‘就以林大小姐来说吧,虽然家财百

亿,资产遍及欧亚两洲,却连一天安逸的日子都过不到,自从林千翔一死,几乎每天都在躲

藏藏,从新加坡躲到曼谷,又从曼谷躲到东京,一直都未曾摆脱那群魔鬼的纠缠,去年偷偷

把她接回香港,刚刚轻松几天,又出了毛病,差点把小命都送掉,我真搞不懂,那些人的目

的既然是钱,为什么三番两次想谋害她呢?杀了她钱也不会飞到他们手里去啊?’

布朗宁听得心里一惊,急忙追问:‘其它地方也发生过人命案子?’

‘唉,’冯大律师又叹了口气,说:‘已经死了七八个了。’

‘死的一定都是林大小姐的男朋友。’布朗宁好像在自言自语。

‘对,你怎么知道?’冯大律师奇怪的问。

‘只要你大律师动动脑筋,从头到尾仔细想想,也不难发现这案子的关键。’

冯大律师想了想,摇头说:‘年纪老了,脑筋也慢了,你就干脆说给我听听吧。’

‘那主谋者并不想杀害林大小姐,他的目标是林大小姐身边的男朋友。’

‘为什么?’

‘他要孤立林雅兰,让她找不到男人,最后自然带着亿万家财嫁给他。’

冯大律师恍然大悟说:‘人财两得。’

‘不错。’

‘那主谋者是谁?’冯大律师紧张的问。

‘当然是林雅兰男朋友其中之一了。’

冯大律师忽然叹了口气说:‘林大小姐男朋友多得比海里的鱼少不了几个,想查也没法

查啊。’

‘没法查也要查。’布朗宁说。

冯大律师想了想,说:‘也许她自己心里有数,你回去问问看。’

布朗宁摇头说:‘还是你去问吧。’

‘嗳,我这么大年纪,怎好追问这种事,还是你设法问问她吧。’

‘如果她不肯讲呢?’

冯大律师大声说:‘不讲也要逼她讲。’

‘好吧,’布朗宁耸耸肩,把林大小姐写给他的名单递给大律师,说:‘你先查查这三

个人的底细。’

冯大律师看也没看,随手按了按桌上的按钮,李玲风像只粉蝶似的飞了进来。

‘查查这三个人的来历!’

李玲风看了一眼,楞楞说:‘人都死了,还查他们干吗?’

布朗宁跳起来问:‘怎么死的?’

李玲风摇头笑着说:‘这三人便是代替林大小姐死掉的那三个忠心耿耿的男朋友,难道

你还不知道?’

‘这该死的臭丫头。’布朗宁咬牙切齿说:‘回去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

‘你要教训那一个?’冯大律师急声问。

‘当然是林雅兰。’

‘你……你要怎样教训她?’冯大律师有点发慌了。

‘严刑逼供。’

‘严刑逼供?’冯大律师吓了一跳,说:‘她有什么供好逼?’

‘全部男朋友名单。’

‘使不得,使不得。’急得冯大律师声音都变了,双手乱摆说:‘她又不是那群坏蛋,

你怎能对她乱来?千万使不得啊。’

‘她比那群坏蛋也好不了多少。’说罢,再也不听冯大律师那一套,气呼呼冲了出去。

车子像坦克车般冲回林公馆,布朗宁像头野牛似的冲上二楼。

‘轰’地一声,林大小姐的房门被闯开了。

电唱机亮着,里边正播放着软绵绵的情歌。

布朗宁走上去,抓出正唱到一半的唱片,摔了个粉碎。

‘哗哗哗’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布朗宁冲到浴室门外,几次想破门而入,终于忍了下来。

浴室里的林雅兰,似乎被突然中断的歌声迷惑住了,关掉蓬头,娇声问:‘谁?’

‘布朗宁。’那声音活像野牛叫。

浴室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笑声一住,林雅兰娇滴滴呼唤说:‘布朗宁,进来嘛

,帮我擦擦背嘛。’

布朗宁冷哼一笑,当真推门闯了进去。

林雅兰正赤裸裸的站在依然滴水的莲蓬头下,羊脂白玉般的皮肤上,沾满了亮晶晶的水

珠,修长的大腿,浑圆的丰臀,平坦的小腹以及纤细的蜂腰,几乎将女性的美表现得淋漓尽

致,尤其那对由于双臂高抬着整理云发而更加挺耸的****,更是摄人心魂,纵然是铁汉,也

一定被她溶化。

可是气头上的布朗宁,根本没将这些优越的条件看在眼里,直冲上去,把林雅兰高抬的

粉臂一拉,狠声说:‘擦背没学过,我倒想替你松松骨。’

‘哎唷,哎唷,你……你怎么真进来了?’林雅兰一直斜着身子,根本没发觉,也没想

到布朗宁真闯进来,惊得她花容失色,颤声喊叫。

‘你既然有胆子喊我进来,怎么又怕起来了?’布朗宁冷笑着。

‘人……人家跟你开玩笑嘛。’

‘林雅兰,你的玩笑开得太多了。’那声音好像从冰箱里取出的冰块,又冷又硬。

只吓得林雅兰身子拚命往后缩,剩下的一只手,顾得上面,顾不得下面,顾得下面又

顾不得上面,弄得她又羞又怕又急,手臂慌乱的上下乱挡。

‘林雅兰,你的胆子真不小,居然敢戏弄起我布朗宁来了。’布朗宁大声怒吼。

‘开开玩笑有什么了不起,也用不着发这么大脾气呀。’林雅兰羞愤之下,声音也大了

起来。

布朗宁一巴掌打了过去,声音又响又脆,打在什么地方连他也不知道。

‘哎唷,哎唷,你敢打人?’林雅兰尖叫着。

‘几十条人命都完蛋了,你还敢开玩笑,不打你打谁?’

‘我……我对你开开玩笑,跟几十条人命有什么关系?’

布朗宁抓出那三个死鬼的名单,说:‘你竟敢写三个死人名字骗我?’

‘人家只记得这么多嘛。’

布朗宁越想越气,抡起巴掌又是两下,打得更响更脆。

只打得林雅兰一阵乱跳,最后竟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你这人太不讲理,怎么动手就

打人,打的人家痛死了。’

‘痛就快说,不说还要打。’

‘我偏不说,你干脆打死我吧。’林雅兰大小姐脾气发了,跟布朗宁较上劲儿了。

布朗宁也蛮不客气,当真打了起来,‘拍拍’一阵狠打,打的林雅兰又喊又跳,最后实

在吃不消了,急忙说:‘别打了,我说,我说。’

布朗宁停下手来,掏出纸笔,往林雅兰面前一送,大声说:

‘通通写下来,少一个还要打。’

林雅兰哭哭啼啼接过纸笔,一会便写出十几个,正想还回去,布朗宁已大声说:

‘不够,再写。’

林雅兰已经被他打怕了,慌慌张张又加了几个。

‘不够,再写。’

林雅兰收住哭声,想了又想,又添了几个。

‘不够,不够,还要写。’布朗宁得理不饶人。

‘人家实在想不起来嘛!’林雅兰可怜兮兮说。

布朗宁一把抓回名单,朝袋里一塞,狠狠说:‘限你明天中什之前全部想出来,否则打

得更重。’

说罢,打开通往自己卧室的房门,闪身退了出去。

林雅兰又羞又气,摸索着被打的地方,哭得非常伤心。

谁知退出不久的布朗宁,忽然又闯进来。

‘你……你还进来干吗?’林雅兰抽抽泣泣问。

‘林雅兰,我警告你,以后入浴只能锁你那边的门,如果你再敢扭住通往我房间门锁,

我扭断你的胳臂。’

布朗宁冷笑几声,又朝林雅兰赤条条的身子上下扫了一眼,满脸不屑说:‘放心吧,我

布朗宁要动脑筋也不会找你这种半生不熟的货色,比你好的见得多了。’

话声未了,身子已经冲出门外,狠狠把门带上。

‘布朗宁,你太不讲道理。’林雅兰高声大喊。

‘不高兴尽管通知冯朝熙,教他解聘我。’

‘等一会我立刻通知他,马上教你滚蛋。’

布朗宁理也不理她,急忙着手抄写那张潦潦草草的名单。

过了不到三分钟,浴室门打开了,林雅兰红红的眼睛,披着件浴袍走出来。

布朗宁看也不看她一眼,抓起电话,接通冯大律师事务所,把听筒递了过去。

电话就在布朗宁身边,冯大律师焦急的声音虽然很小,布朗宁也能听得很清楚。

‘大小姐,有事吗?’

‘布朗宁找我要过去男朋友的名单。’林雅兰平静的说。

‘告诉他了吗?’

‘随便给了他几个,’林雅兰瞟了布朗宁一眼,得意洋洋说:‘差不多三分之一吧。’

‘为什么不完全告诉他?’

‘急什么?慢慢来嘛。’

‘大小姐,事关紧要,不能耍孩子脾气啊。’

‘只要他客客气气,我自然会告诉你的。’说着,又瞟了布朗宁一眼。

‘方才他对你……没什么吧?’

‘嗯……还不错!蛮客气的。’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还有事吗?’

‘布朗宁的月薪多少?’

‘咳咳,六万港币,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不高,我看他这人眼睛虽然不亮,却蛮会打人的。下个月再加他一万。’

‘还……还要加?’冯大律师的声音好紧张。

‘钱是我的,你这么紧张干吗?’

‘好,好,下个月照加。’

一声拜拜,林雅兰轻轻把电话一挂,望着布朗宁说:

‘方才真把我气死了,后来仔细想一想,你待我还算不错。’

‘打得不够重么?’

林雅兰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现在还疼呢,还说不够重?’

‘那么一定是选对下手的地方了?’

林雅兰啐了一口,扭扭身子,说:‘都不对,都不对。’

布朗宁头也不抬,只低头继续抄写名单。

‘告诉你吧,’林雅兰推了布朗宁一把,说:‘你能在盛怒之下,不忘记我的安全,足

证明待我还不坏。’

‘原来是房门的事。’

‘因此我的气便消去了一半。’

‘另外一半呢?’

‘当然还闷在肚子里。’

‘别气了,下次我保证打轻一点。’

‘打几下倒无所谓,只是你的话太气人了。’

‘什么话?’

‘当然是半生不熟那种气死人的话了。’

布朗宁自己也觉得太过份了,笑了笑说:‘那是故意气气你的,别认真,其实你已经熟

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一样。’

‘还有……你说比我好的见得多了,是真的么?’

‘逗你玩的,像你这种身段,香港也找不出几个来,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呢。’

‘嗯,这还差不多。’

‘气都消了吧?’

林雅兰噗嗤一笑,说:‘逗你玩的,其实气早就消了,不然怎会给你加薪,一加就是一

万,钞票又不是拾来的!’

‘加不加薪倒无所谓,’布朗宁趁机游说:‘倒是那三分之二的名字,能不能告诉我?

‘当然可以,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布朗宁,’林雅兰突然弯下身子,几乎咬住布朗宁的鼻子,说:‘你吻过多少女人?

布朗宁楞了楞,说:‘不多,也不算少。’

‘唉,’林雅兰悠悠叹息说:‘我还没开过洋荤呢。’

布朗宁发觉情形不对,急忙低下头,又开始抄起名单来。

‘喂,’林雅兰又推了布朗宁一把说:‘你吻我一下,我告诉你一个名字,怎么样?’

‘这么大丫头,怎么一点不害臊。’布朗宁笑骂着。

‘不愿意算了?’林雅兰小嘴一嘟,回身就走。

‘等一下,等一下。’布朗宁想起那些人名的重要,急忙把她喊住。

林雅兰俏生生贴了上来。比昨晚那场舞贴得还要紧些,嫣红的樱唇,一直送到布朗宁嘴

边。’

布朗宁毫无选择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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