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悦将他推开一点距离，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你怎么了？难道你说奕娇没事儿，是你骗我的？”
“没有。这种事情，你觉得我能骗你多久？”
“那你怎么了？别说没事儿，你分明心情不好。”
夏奕骋失笑，这个傻丫头越来越能准确地感知他的情绪了。不过，人家是看出来的，她直接靠感觉。
抬起大手，抚摸她的长发，最后抚上她的脸。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温热，让人爱不释手，一如她的性子。
“你都伤这样了，我心情能好吗？”
赵嘉悦看了看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面分布着清晰可见的淤青，看着确实有些惨。
她傻傻一笑，道：“是不是有点像纹身？最好的纹身师傅也弄不出这样的效果呢！”
“笨蛋！”
赵嘉悦抱住他的脖子，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继续给我讲故事好不好？之前刚听到关键处，我这心里还想着呢。”
……
夏奕娇最后还是不得不跟着父亲过来道歉。
她之所以敢娇蛮任性，那是仗着夏家那么多人的纵容。如果没有他们的宠爱，她就不是高贵的公主，而是小白菜了！
还没到病房门口，夏奕娇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属于赵嘉悦的笑声。
刚才那一跪，让她现在走路都疼死了。从小到大，她还没试过这么惨！
可是，她这么惨，赵嘉悦居然还能在病房里谈笑风生！那笑声，就好像是在嘲笑她一样尖锐刺耳！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低声下气，她却高高在上的像个女王接受自己的道歉？
她是被万千宠爱的夏家小公主，赵嘉悦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而已！可她居然要向赵嘉悦低声下气地认错！
有那么一霎，她想挣脱爸爸的手，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可是她挣不脱，她也承受不起那个结果。
手臂上，爸爸的手像五指山一样钳着她，让她只能乖乖地来低头认错。
赵嘉悦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门口进来的父女两，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还愣着干什么？”
夏建业一声呵斥，抓住夏奕娇手臂的五指山明显用了力道。
夏奕娇狠狠一咬牙，抬起头来，看着赵嘉悦。
“二嫂，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爸爸要送我军营，我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刚好你挡住我的路了，我就想让你赶紧闪开，谁知道会害得你滚下楼梯。对不起！二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赵嘉悦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夏奕娇这道歉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这样的道歉，比没有更伤人。
她没吱声，就那么看着夏奕娇。这张曾经让她觉得很漂亮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扭曲可怕了。她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人在短短几个月内变成这般可怕。
就是在莫飞燕事件的时候，夏奕娇对她的态度都不算太差。即便偶尔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但也无伤大雅。
那个时候夏奕娇怪她怨她，她都能理解。甚至于爷爷还没脱离危险的时候，夏奕娇伤人的态度，她都能接受。可现在爷爷已经安然无恙了，为什么夏奕娇对她的态度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徐秀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病房门口，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
赵嘉悦的视线在徐秀芳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又回到夏奕娇的脸上。
“奕娇，在谈原谅不原谅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赵嘉悦又沉默了数秒，然后缓缓地脱出一口气。
“今天三叔三婶都在这，奕骋也在，我想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或者说，是恨我。因为我配不上你二哥？因为我总给你二哥添麻烦？因为我给夏家抹黑了？因为我害爷爷病倒了？还是因为，萧擎？”
她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了，她也是个人，她也会觉得累。
“我——”面对她异于平常的强硬态度，夏奕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听她提到萧擎，更是心惊肉跳。
赵嘉悦苦笑，心底更是酸涩。
“奕娇，你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怎么知道是否该原谅你？”
赵嘉悦又抬头看向夏建业跟徐秀芳。
“三叔，三婶，我不是给脸不要脸。我只是不想接受一个糊里糊涂的道歉，然后虚伪地说一句，我原谅你。”
简单的几句话，使得事情陷入了一个僵局。
一直以来，赵嘉悦都是绵羊似的温顺，以至于别人都忘了，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夏奕娇瞪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仿佛赵嘉悦头上长了两只角似的。
徐秀芳的脸色很难看，她确实认为赵嘉悦这是给脸不要脸！奕娇都道歉了，还是他们陪着来的，她居然不接受！
“奕骋，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样？奕娇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经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啊？”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夏奕骋被点名了。
“三婶，她说得很明白，她只是想要一个真正的理由。如果她刚刚就一句简单的‘我原谅你’，过后两个人还是这般相处，那今天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我们是一家人，就算有怨恨，也该敞开来说个清楚明白。”
夏建业抬脚又在夏奕娇的小腿上踹了一下，这一次，他控制了力道。
“说话呀，哑巴啦？”
夏奕娇被踹得踉跄了一下。
徐秀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转头瞪着夏建业。
“你这是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啊？她是你女儿，不是你手下那些大头兵！”
“她要是我手下的兵，我早就削死她了！”
夏建业吼完了，又看向赵嘉悦跟夏奕骋。
“嘉悦，这孽障我先带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三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能知道原因，解开奕娇的心结。毕竟，我们是一家人，我也想跟奕娇好好相处。”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又汇聚在夏奕娇身上。
夏奕娇双手握着拳头，紧紧地咬着牙关，倏然抬起头来，眼神充满愤恨。
“赵嘉悦，你真让我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