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尘派来的小厮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一个角落里,食指不停地画着圈圈,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着什么,仔细听是一连串算不上恶毒的诅咒,对象是一只该死的狐狸。
一个白纱清扬,明眸善睐的美丽女子,毫无仪态的蹲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恨恨自语,这场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小厮忍着笑上前,欠身请安,恭敬道:“宇文夫人,我们公子叫我来领您回去。”
这话听着就像是来领一个不懂事的奶娃娃回家,太伤人自尊心!
简云苓拍拍裙边尘土,昂着脖子站起,故作镇定道:“我知道怎么回去,我就是在这里……”顿了片刻,在脑中搜索着合适的措辞,最后灵光一闪,蹦出了四个让小厮哭笑不得的字:“思考人生。”
可怜的小厮为了憋笑,五官都拧成了一个包子,苦兮兮地劝道:“夫人还是别思考了,墨先生还有公子都在雪夫人的院子里等您呢。”
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是为何而赶,一拍脑袋,大骇道:“可不是吗?差点忘了这档子事,快走!”
小厮闻言加快脚步,头前带路,简云苓跟在他身后,七拐八拐地一番绕行,总算到了珺雪的院子前,
果然,誉尘,季孜墨,包括宇文徵和傅东云,都在院中等着她一人。
听到脚步声,他们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简云苓接收到如此多的目光关注,一时间有些尴尬,扭头却看见那个始作俑者正笑吟吟的看着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过,径直来到誉尘面前福了福身道:“抱歉誉尘公子,刚才从院子里出来的急,走岔了。”
誉尘面上依旧是云水无痕的浅笑,略显倦态的眼底却依稀透露着焦急,道:“没关系,雪儿她……就拜托简姑娘和墨先生了。”
说着,他郑重拱手,向着他们各做了一揖。
不等简云苓去拦,季孜墨已经先她一步,托起了誉尘,拍拍他的肩膀,肃然正色道:“放心,孜墨一定全力保夫人安然无虞。”
这一刻,他们不若平日那般疏客有礼,倒多了几分一心同感的兄弟般的亲近。
简云苓正在感动中,突然身侧有人牵起了她的手,低头看去,不是宇文徵又是谁,只见他目若深海,切切嘱咐道:“别忘了你的承诺和我说过的话。”
这就是典型地威逼没有利诱。
简云苓倏地抽出手,没好气道:“知道了,放心吧。”
虽然心里还在赌气,但终究怕他担心,所以嘴上说出来的,也是宽慰人的话。
宇文徵被她的孩子气逗乐,忽略了手上空荡的失落感,暖心一笑,道:“去吧。”
这两个字仿佛一缕飘渺云烟,消释了简云苓心中的气恼,她缓了神色,点点头,目送他和誉尘共同离开。
待到他们的身影消隐于重重回廊上之时,简云苓转过头,透彻眸光似雨后天晴的烈阳,穿过季孜墨眼底那抹浓重的散不开的沉雾,了然一笑道:“他们都走了,有什么话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你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