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宇文徵似并不为得到她的答案而问,只单纯想发泄自己心中憋闷的怒火,还不等简云苓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一室寒煞。
简云苓斜睨了一眼那垂泄如瀑的红幕,怒恨的火光一波波翻涌上来,将她瞳仁中的幽黑淹没,只剩下狰狞勾连的猩红。
晨曦曜曜,露出即将艳阳高照的模样,一夜风雨吹落凝白梨瓣,填满大大小小的水洼,仿佛细雪化水,多了冬去春来的生机。
简云苓带着一身寒意踏进兰姨的耳房,昨晚被她打晕的那个侍女现下已经醒转,正呆呆坐在床边,一双眼睛虽仍空洞没有焦点,但比昨晚清明不少。
兰姨正在给她喂饭,见简云苓来了,忙起身相迎,让了一把凳子出来。
简云苓在那个侍女身旁坐下,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她的灵魂已经飘离体外,只剩下一个任人支配的躯体。
她不胜唏嘘地握住她的手。想问的问题,司徒槿的那封遗书都已经解答了。如今要考虑的,只是以后该怎么安置这个孩子。
却没想到,简云苓的掌心刚刚贴上那侍女的手背,后者便像受到了电击一般,全身上下浑然一抖,目光极慢极慢地转移到了她身上,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她想找的那个人。
在一段很长的,无人打扰的注视之后,那侍女眼眶忽地盈满泪水,动作僵硬如执行命令般,从袖口里掏出一封已经被她握皱的信,小心翼翼地交到了简云苓的手上。最后如孩童般,努力点了点头。
简云苓疑惑接过,定神一看,信封上是熟悉的字迹,写的却是不同的话——王妃亲启。
简云苓怀着怪异的心情打开,入目是八个哀切仿若泣血的字:王妃娘娘,罪妾泣书。
之后的内容,与她先前所见的那封遗书,截然不同。
苏侧妃害司徒槿没了孩子是真的,她以牙还牙报复了苏侧妃也是真的,可这场报复却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简云苓。
原来,早在两个月前,司徒槿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本来这么多年,她早已对生死看得很淡,也没有更多悲戚的情绪,只是平静地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可不曾想,就是那个时候,苏侧妃竟然怀孕了。她记得,以前苏萧将军到府上探望苏侧妃的时候,她曾无意中听过他们的谈话。
一旦苏侧妃诞下男婴,苏萧就会想办法把她扶到正妃的位置上。这对于简云苓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因此,司徒侧妃做了一个决定,要用她所剩不多的生命,替简云苓除去这个威胁。
所以她才会用和苏侧妃一样的办法,害死她的孩子,好让整件事看来,只是一场单纯的私怨。
而为了不会连累简云苓,司徒槿更提前了结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了那封自述的遗书,让这件事,到此结束。
她这封信的最后一句话,让简云苓印象深刻:罪妾此生命途坎坷,饱受磨难,幸而能得王妃关怀照顾,此等大恩铭感于心,此命若能换来王妃平顺喜乐,妾当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