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边境,荒莽山脉。
红日东升,在朝阳的霞晖中,整条山脉都被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彩,深处百鸟争鸣,而这里,几丛小木屋却宛如远古神庙般自然、祥和。
清晨,朝霞灿灿,仿若碎金一般洒落,沐浴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股炖煮饕餮的香气弥漫在林间,伴随着,几缕乳白炊烟升起。
“阿玄?”这声音很轻,短促地发出。
“阿听?”一个男孩转过身,笑着招手,“快过来。”
这是一个不满五岁的男孩,麦色肌肤,健健康康,明眸灰蓝而灵动,秀发浅蓝垂散,发左畔一串蓝珊瑚珠垂落胸前,剔透晶亮,大小不一,莹莹发光。
“不要!”一束乌亮的眸光闪过。
“乖——”垂珠男孩笑着伸出手臂,“抱抱。”
唰!
一个气鼓鼓的小不点抹着眼泪花出现在垂珠男孩的怀里,眼圈都红了。
小不点不像垂珠男孩那样有着小麦色健康肌肤,却白嫩得够掐出水来,大眼睛乌溜溜地泛着灵光,整个人像是个白瓷娃娃,既可爱,又稚嫩漂亮。
“阿玄,你又不叫上我。”
小不点气鼓鼓地申冤,盯着垂珠男孩。
垂珠男孩一脸无辜,摊手:“不关我的事啊!谁叫你睡得那叫一个香。定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对吧?”说完,还做了个鬼脸,挺好笑的样子。
小不点摇摇头,但也不再气鼓鼓的样子,“我梦到了一朵花,红艳艳,娇娇嫩嫩的。”
花?
垂珠男孩纳闷地摇摇头,这小不点不知道又怎么了,不梦到好吃的就算了,居然还梦到一朵花,这有点问题啊。
不过小不点的话题转换很快,“阿玄,阿叔的汤炖好了吗?”
“啊?!”垂珠男孩回过神来,“快了,再等片刻就好了。”
“哦。”小不点倒也懂事,就呆在原地等,长长的睫毛乌光发亮,宛蝶一般上下翻飞,漂亮极了。
片刻后,垂珠男孩端起一锅热气腾腾的汤,那馥郁的香味馋地小不点直流口水,但又咂吧咂吧几下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阿玄————”小不点可怜巴巴地扯着垂珠男孩的衣襟,无声哀求。
“这————”垂珠男孩看看小不点,头疼了。这小不点简直是个饿鬼,天天就知道吃,还长不胖,天不公啊!
好在,有人似乎听到这儿的动静,一音饱含沧桑传来,“玄璃,过来。”
顿时,垂珠男孩一个磕碜,但随即立正,肃目,一言不发。
那声音又传来,不过仿佛柔和了许多,“阿听,你也跟着玄璃来吧。”
“我也要去?”小不点黑玉般温润的眸子眨眨,语出惊人,“有好吃的吗?”
谁料,那声音居然回复了,一如既往的柔和,“有。”
“好诶!那我就去!”小不点一脸兴奋,挥舞着手臂,温润如玉。
垂珠男孩却肃穆至极,眉头紧锁。
“阿玄,你穿这件衣服做什么?”小不点扯着玄璃的衣角,很不解,“好难看呢。”
玄璃换的衣服的确不堪入目,除了要害部位的冰凌甲胄闪动冷冽光泽外,其它都是破了大洞加小洞的劣质布条条,气味刺鼻。
而反看小不点,就算是普通的便衣,也比玄璃的好看多了。
玄璃幽怨无比地飘了小不点一眼,有些咬牙切齿,“我喜欢。”
小不点哆嗦了一下,显然是被玄璃吓着了,小声道:“喔。”
在一路沉寂中,他们来到了一尊岌岌可危的书屋前,玄璃涩着脸,一言不发,推开冷门。
“来了吗?”
一位老人依着拐杖走出,鹤发童颜,笑眯眯地望着小不点和玄璃。
“逝爷爷好!”小不点很乖,眨着黑玉般温润的眸子,很懂事地打招呼。
“嗯,小谛听乖,不像玄璃一样不懂事。”老人点点头。
“逝光。”出声的是玄璃,他一脸玩味,指着老人,“你是不是现在就要觉醒本源?”
被称为逝光的老人愣了一下,续而点头,算是默认了。
“逝光!你疯了吧!我四岁零八个月,谛听,才一岁零四个月!”玄璃破口大骂,“就算我能够觉醒本源天赋,那谛听呢?!”
玄璃冰冷如冰,寒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外界是十岁左右觉醒本源天赋。而现在,你呢?提前了多长时间?!你要是敢动谛听,那么,你将会不得好死!”
话毕,那甲胄闪烁符文,密密麻麻的交织,布条条刹那间变化,片片晶莹如红钻般,洞中钻出一道道炽盛的霞光,呼啸而去。
“瑰宝?!”逝光一惊,连忙举起柺杖抵御。那拐杖也很不凡,莹光闪烁,木质的脉落霞光交织,发出噼啪之声,那是雷电在交织,最终化成一片墨色的电芒,密密麻麻,降落而下。一个诡异的符文出现在柺杖的中心,那是雷电的本源,也是一种罕见的瑰宝!
瑰宝,含本源天赋的天地灵物,稀少却并不罕见,拥有巨大威力。
“咝!”
两者碰撞,墨色闪电与红霞爆发,炸碎成符文,成片的烙印在虚空中,景象惊人。
“阿玄!逝爷爷!”在一旁观战的小不点焦急无比,紧握着小拳头,想要阻止却毫无办法。
他刚刚也瞧出了一点倪端,什么本源天赋、觉醒什么的,然后,玄璃就和逝光打起来了。他真心不希望玄璃和逝光大打出手,毕竟两个都是他最亲近的人。
“逝光你这个疯子!”玄璃依旧咒骂着。他用力扯下最大那块如红钻般剔透的甲胄,使劲投向半空,那甲胄瞬间粉碎,显现出一叶巢穴。
那巢穴中含一枚蛋,通体赤红,晶莹欲滴,散发出的霞光无比的炽盛,使人睁不开眼睛。
它拳头般大小,宛若血钻镌刻而成,剔透而灿烂,散布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奥妙无比。
最为可怕的是那种波动,强大的生命气息虽然被封入蛋壳内,但是流转出的些许,已让人灵魂悸动。
“天啊,这是?!”逝光举起的拐杖停了一下,显然是被镇住了。
一股莫名的气息流转,笼罩了整叶巢穴,下一刻,赤光澎湃,轰的一声化出了一片火海。
“一世劫界!”逝光右手背上浮现一泛光闪电纹路,他顺势拐杖一挥,浮现出成片的小一倍符文,绽放璀璨霞光,而后迅速飞向火海。
这些小一倍符个个晶莹,每一个都熠熠生辉,不时冒出电花,且有雷电本源,威势惊人。
“轰!”
小一倍符与火海碰到一起,就像是两座活火山碰撞,岩浆滔天,火焰蔽空,一片刺目。
“噗!”
然而,玄璃自身发生了惊变。他通体冒火,被赤焰与雷电缭绕,口中喷血,躯体发光,簌簌抖动,降落下来。
那一叶巢穴通体黯淡下来,赤色符文闪烁,而后砰的一声归回甲胄消失了,而那甲胄又变回原样,但也黯淡了些。
另一边的逝光,若非右手背上的闪电纹路发光,帮他卸掉了那大部分恐怖的波动,他多半要被重创。
可即便这样,他也离地倒飞,凌空而起,横飞出去十几米远,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上。
“阿玄……逝爷爷……”小不点哭了,他根本没法改变这场斗争!他第一次这般渴望力量!
“谛……听……”逝光从地上爬起,呼唤着谛听。
他的伤并不重,都只是皮外伤——一道道透亮的血痕,休整半月便能好,但,玄璃……
“逝爷爷!”小不点连忙抹了抹眼泪花,向逝光奔去,扶着他,再望向玄璃,“玄璃他?”
逝光蹲下身,检查玄璃的身体状况。只要玄璃未死,他将无论花多么大的代价,也要治疗好他的伤。
“哗!”
一缕缕霞光自玄璃眸中淌出,景象诡异,慢慢将他自身包裹,宛若形成一个茧,滋润其身,噼啪作响,火与电竟减弱了,而其霞光不断。
“这是?”逝光立即倒退几步,颦蹙,续而震惊,“要本源天赋觉醒吗?!”
小不点见玄璃又有变,焦急无比,“逝爷爷!”
“放心吧,阿听,玄璃无碍。”逝光道。
可小不点很忧郁,“是么……”
“蚕,被困于茧,灭亡;破茧而出,化蝶。这是涅槃。”
“逝爷爷,你是说玄璃在重创后涅槃,将拥有更大的潜质吗?”谛听眸子明亮,蕴着泪,带着蓬勃朝气。
逝光答道,“万物没有绝对,只是一种可能。但,一旦玄璃他觉醒本源天赋,定会震古烁今。本源天赋,将会蕴含诸天之秘!”
话音刚落,只听——
“轰!”
一片大火从天而降,直接将玄璃淹没,这烧得他呲牙咧嘴,唇色发白。这实在太疼了,火焰烧到了骨髓中。
“这是劫!”逝光低喝,拽紧谛听,“快退!”
“阿玄……”小不点紧盯着玄璃,喃喃,并没有反抗逝光的拉扯,被逝光拽紧退到了百米之外。
就在那火焰即将噬去玄璃之际,玄璃的眸子突然变化,黯眸灰蓝,闪烁着几枚霞光,而瞬间,在一刹那——纯白,宛如冰般的纯白。
骤然,从玄璃身上,一股极寒之气扩散而出,将前方一切灼热硬生生地全部驱散。那火焰竟闷哼一声,形成一赤影,倒卷而坠。
纯白,无比灿烂,白光耀目,就如同一轮朝阳从他眸中升起一般。
以玄璃为心,百米,瞬间化为一方冰雪世界。
那赤影似乎在簌簌颤抖,凝聚了恐怖天威,只见玄璃缓缓昂头,冰蓝与白缭绕,颤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