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来的慢了一些,一转眼马上就到了17年一月,家乡才开始下雪,纯洁,嫩白的飞雪,轻轻打在手中,然后慢慢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然降下来的温度,对于我这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来说,伤害是致命的,鼻子里洋溢的清水鼻涕就是最好的证明。
下了从S市开往家乡L市的客车,我将快要滴出来的透明液体狠狠吸了进去,拎着行李箱走出了让人压抑的蓝色客车。
“快看,老家下雪了。”一名在我前面下车的黑色长发女生激动说到,她迅速将暖手的手套摘了下来,里面仍残留着她热乎乎的温度,天空漫步云端的白色雪花落在了她的手中,使得她猛的一哆嗦,然后发出哈哈的笑声,我站在车门旁的楼梯上,看着她笑着。
这种心情我能够理解,也许一年或者更长时间没有回家,而刚刚到家天空便下着飞雪,仿佛在欢迎远在他乡工作,上学的人们终于返回到自己的家乡的一种方式。
下了最后一个车门楼梯,我看到了她的面容,黑色长发随着她的跳跃摆动着,隐约能够闻到她头发的香气,侧脸晶莹剔透的皮肤,小巧的耳朵被长发遮挡住。可爱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嘴巴就被撑得多大的红唇。脸庞带着一丝的红润,或许是雪花打在脸上冷的缘故。
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牛仔长裤,黑色的长筒棉靴,再加上她的年龄应该不到二十三,所以我猜测她是一名大学生。
或许是玩够了,她古怪的看了眼站在车门楼梯上的我,脸色微微泛红了一些,转身提着她的白色行李箱,出了车站。
雪花化作背景,她成为了主角,轻轻走在回家的路上,很快视线中便没有了她的身影。
而这个时候我才猛然醒悟过来,微微摇了摇头,提着行李箱下了车,离开了车站。
当我出来以后,四周已经没有她的踪影,心里不知道为何带着一丝遗憾,看着往返的车辆不时穿梭着,心里感叹了一声,回家的感觉真好。
熟悉的新鲜空气,熟悉的家乡人,家乡话,还有熟悉的煎饼。
在车站不远处有一个公交车站,我提着行李箱走了过去,雪花打在公交车站的屋檐上,而我在风雪中微微颤抖。
熟悉的五号公交车缓缓迎面而来,我伸出微微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朝着公交车挥了挥,司机是个短发的大姐,将公交车停在了路旁,我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公交车里暖气扑面而来,我四周看了看,满座的家乡人不时叽叽喳喳说着话,什么今年女儿回来相亲了,出国留学的儿子准备回家了,带着一分喜悦的心情,周围无聊的人们听着,恭喜着。
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将行李箱放下,然后我靠在了栏杆上,冰冷的双手暖和了一些,有了一丝的温度。
窗外雪花大了一些,树木,停着的汽车,和骑着自行车,电瓶车,摩托车的人们身上都蒙了一层白色,地面也是无边无际,白白的。女司机的车速放慢了一些,不再有刚才的颠簸,拥堵。
车上的人们短暂的陷入了沉默的安静,周围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有的因为坐了一天的车颠簸回家,累了,趴在座位上轻轻睡着了,有的则戴上了耳机,看着最近新上映的电影,电视剧,还有的安静的看着窗外。
风雪交加中,一辆公交车驶向了回家的路途,看着外面的一片洁白景象,整个人微微犯困。打了一个哈欠,将行李箱铺在了地上,整个人坐在了上面,头靠在双臂上,小憩。
“尊敬的乘客,欢迎您乘坐L市五路公交车,终点站到了,请您携带好随身的包裹,准备下车。”
拍了拍有些疲惫的额头,我提着坐的有些瘪皱皱的行李箱下车了,家乡新修的道路才修了不到一半,因为突然大雪的缘故,不得已停了下来,机器还三三两两散落在路上的两边。
大雪中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的身影了,毕竟这么冷的天,没事谁愿意出来,有女朋友的回家抱女朋友。没有的回家暖被窝。
三年没回家,家乡已经变了样,原本的两层楼全部都推倒,重建成了三层楼,再加上装饰,住的舒服,看着感觉也舒服。
大部分新盖的三层楼第一层都租给了来做生意的外乡人,每年付几万的房租,其中快递和卖手机的最多,顺丰快递,天天快递。oppo手机,苹果手机。。。
路边还有做点小生意的,在风雪里,依旧吆喝着卖水果,瓜子,热菜的。
我家还是两层楼,父母在县城买了小区,打算等以后再给楼房推倒,重建。
行李箱随着我的极速行走,不时的发出吱吱声,在白雪里,印出了两道直线和一排排四十三码的鞋印。
家人还在S市,这次回家只有我一个人回L市,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考驾照。在家乡L市,物价等等都没有S市那么贵。
这次回家是住奶奶家,顺便探望奶奶,陪她过年,然后将她一起带到S市。
前面两层楼房一间屋子并排在一起用水泥装饰的就是奶奶家,也是我童年的记忆,小时候家人都在外面工作,而我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只是很多年过去了,爷爷永远的离开了,奶奶也变得满头白发,嘴巴里几乎没有一枚完好的牙齿了。
时间是一把刀,削去了青春,留下了遗憾。最起码现在的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远在S市的我连爷爷的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
“奶奶!”轻轻推开了木门,我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诶。”熟悉的声音传来,七十岁的奶奶从屋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我高兴的笑了笑。
奶奶的笑容让我想到了刚刚在车站一起下车的她,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