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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擒猴记

猴相种种李立仁走到昨天埋伏的地方,正准备趴下,黑河说:

“这里不好。俺移到那边去,就是它俩再并排站在一起,也不怕了。”

“要是今天它俩刚好调个位置,母麂站到那边,怎么办?”

黑河的黑眼珠转了几圈,也没答出来。

“别担心,今天想个新法子。”李立仁安慰他。

山岭上积雪的反光,照得山谷里很亮堂。河面上,水波粼粼,闪着无数耀眼的金星。

太阳刚落到西山头,对岸小树丛哗啦一阵响,那只雄麂快步走了出来。它借着林边灌木丛的遮掩,走向河岸。它刚从灌木丛中露出头来,就站住不走了,扭转着颈子,四处张望、巡视。

黑河决心耐着性子看看李叔叔的“新法子”,可还是急得两手紧紧地抓着石头。这时麂子侧着身子对着他们。黑河这一段跟考察组在野外工作,已经看得出,现在它虽然已经暴露,可还没把要害部位暴露出来。

李立仁的腿轻轻蹬了一下,响起了石头滚动的声音,正往外走的母麂子停了步。那只雄麂子机警地耸肩抬头,身子一扭,屁股往下一顿,提腿就要跑。黑河急得差点喊出来:“真糟糕!”

“砰!”

枪声把黑河吓了一跳,要跑的麂子猝(Cù)然倒下来了,吓得母麂子一蹿,钻进了树林……李立仁猛地弹了起来,一下跳到水里,飞快地奔跑。小黑河也从石头上跃起,追赶李立仁,不管水花溅得他一身一脸。

李立仁扛起麂子,兴奋地说:“黑麂,是雄黑麂!”王陵阳一听闷闷的枪声,看看猴群并没什么反应,也连忙从观察点上下来了。隔着老远,他就看到昏暗中李立仁扛着个野兽跑回来,不禁也跑步迎了上去。

李立仁笑着,语气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王老师,又填了一个空白!”

王陵阳啥也没说,硬是把麂子夺过来扛着。

到了灯光下,王陵阳并不翻捡麂子的乌黑的毛,只是拨过麂头,说:

“你看,这额头的两角之间,鲜亮的黄棕色毛长成了V字形,而毛冠鹿的额头长着U字形的黑毛,这是它们明显不同的特征。你们看看,这种黑麂的体形,一只抵得上两三只黄麂。要是发展野生黑麂,将能取得更多的肉食。现在,我们可以大声宣布:紫云山有黑麂,黑麂在紫云山有分布!”

“教材上,可以……用我们自己的……资料了!”

王陵阳一听李立仁哆哆嗦嗦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他的裤子发亮,一摸硬邦邦的,已是一条冰裤了。知道李立仁和黑河乐得鞋袜没脱,就从水里奔到对岸,王陵阳的眼睛湿润了。

大家赶快拿来衣服让他们换了,又打来一盆热水放在火塘边让他们烫脚。

解剖时,黑河发现子弹正从黑麂前胸稍侧的部位进去,击中心脏。难怪倒下后,像块木头似的。是呀,李叔叔的新法子真灵,枪法真好,麂子一惊,扭头要走的一刹那,正巧把心脏部位暴露出来了。

晚饭时,王陵阳硬灌了黑河一杯酒。

山棚里的灯光,一直亮到东方破晓。

对猴群的控制,情况一天比一天好。

现在,一听到黑河的歌声,几十只猴子就都轻快地走动起来,爬到几棵大树上,一双双带着一圈圈黄光的眼睛,一齐向黑河投去,还不时响起一两下咂嘴声。压在王陵阳心上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他要以黑河的歌声,为猴群建立第二信号系统的试验,已经基本成功。这歌声将像失群声一样,可以用来控制猴群。同一个人唱同一支曲调,这就表示着它们能立即得到食物,扑灭难熬的饥火。

李立仁的录音机,已录下了猴群进食后,坐在石壁和树上休息时,伸着懒腰,吐出的安闲、懒散、疲倦的“啊呼———”声。它低弱、出气长,像是在打呵欠。显然,猴群对这样的栖息地是满意的。在天气晴朗时,考察组摄下了猴群在山林中怡然自得的生活景象。它们在石壁、平台上分坐成几堆晒太阳。有的还以背抵背,互为依靠。大约是温暖的太阳照得身上发痒了,它们又互相帮着翻毛、搔抓。还有几只猴子四肢落地,沿着石壁,缓缓散步,呈现出一片友爱和安宁的景象。

时而,还有猴子直立着行走。它们袒露着的腹部长有灰白色的毛,从前胸到后胯颜色逐渐变淡。另有两只猴子可能是还不会前后摆动,就把前肢捧在胸前,以取得平衡,走起来,两条腿盘成罗圈似的,像个蹒跚的醉汉,憨态可掬。

猴王也显出了难得的亲切,不时和仔猴逗乐。它把一只仔猴呼的一下抛起,小猴没有及时抓住上空的树枝,掉下来了。它的妈妈和猴王就赶快去接住。又抛起来,这回小猴抓住了树枝,快活得在上面翻了一个跟头。这时,猴王龇出了黄色的牙齿,表示高兴。母猴又把掉下来的仔猴,很亲热地搂在怀里,帮它挠痒。

通过分析照片,他们渐渐发现,在猴子种群中,彼此之间存在着亲疏不同的关系。这几只常在一起散步,那几只经常在一起采食。在采食过程中,偶尔还能看到它们相让的情景。

以络腮胡子为首的四只大公猴,经常不离猴王的左右。有时,它们会在猴王行动之前,先去解决猴子之间的争端。

这种现象使考察组很惊异:看样子,种群中不仅存在着猴王,而且还有几只略次于猴王,但又高于普通猴群成员的猴子哩,它们就像是猴王的左丞右相。

考察组继续拍摄了猴子多种多样面部表情的特写镜头。猴子面孔较小,表达情感时比较单调,譬如发怒和喜悦吧,它们都是龇牙咧嘴、翻鼻子弄眼的。但细细分析,还是不难看出,当脸面上的线条趋于横向时,那是高兴的表情;脸面上的线条拉成直线时,那是表示愤怒和不满。

最有趣的是一些母猴和它的子女了。仔猴能准确地认出自己的妈妈,在妈妈的身边任意嬉闹,一会儿吊在妈妈的脖子上,一会儿揪住妈妈短短的尾巴打秋千,还常常骑到妈妈的背上,甚至在背上翻跟头。黑河说:

“它倒是找到了练体操的好地方哩。”

头几天投食时,母猴每次都把子女搂在怀里,有只母猴还一手搂了一只(可能是孪生的一对),两眼警惕地注视着黑河的每一个动作。

仔猴吃奶时也不安稳,吃两口,向旁边瞅一瞅。那只在前胸的小爪子还抚摸着妈妈的另一个乳头。

仔猴额头上都堆满了皱纹。有一只额头上皱纹特别多的仔猴,调皮得出格,也特别讨大猴子们喜欢。整个猴群都对它极尽爱抚。

有一次,它被一只小母猴揽在怀里抓痒痒,亲亲热热地玩着。这个调皮的角色大概是肚子有些饿了,先用小爪子在母猴胸前摸索,接着,伸出小嘴去拱。母猴浑身一颤,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猛地弹了起来,推开仔猴,跑了。

李立仁对它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注意观察,才发现这个母猴还小,大概还没做过妈妈吧?

考察组为了让猴子熟悉环境,同时也为了观察它们的行为,又做了多种试验。

有一天,黑河正投食时,一阵大风吹来,竟把他头上的大软布帽子卷到石壁下去了。还未等黑河想出办法,那只大胡子老猴已跳下石壁,捡起帽子,两只又黑又脏的手拿着帽子翻来覆去地看,又凑到鼻子跟前闻闻,又耸起鼻头挤了挤眼睛。

李立仁看黑河愣在那里,似乎在指望大胡子把帽子送回来,连忙发出信号,黑河才不情愿地往回走。

大胡子又用嘴去咬咬帽子,还是没发现什么,就把帽子往自己头上扣,却怎么也戴不上———帽子小了,它只得把帽子顶在头上。别的猴子一看这新鲜玩意儿怪有趣的,一拥而上。

顿时,帽子就在树上、地上飞来飞去。猴子们都抢着要戴一戴,有的歪戴,有的反戴,模样可笑极了。

还有一只小猴,一下让帽子捂住了眼睛,吓得它双手乱抓,越急越是抓不下来,就气急败坏地乱撕乱揪,别的猴子也不去帮忙,只在旁边看笑话。一揪下了帽子,小猴像生怕再被烫了手似的,一下把帽子甩得老远,然后爬到树上,躲起来看同伴们争抢撕扯……没有一会儿,黑河那顶漂亮的帽子,就被撕扯成了一块块碎布。

看了这种情景,考察组受到了启发,便有意用竹竿撑起一件衣服插在石壁旁边。猴子先是躲得远远地瞅着,当畏惧心理消失以后,它们又一起来争夺这个玩意儿。它们一会把两条腿伸进去,一会只套一只前肢,衣服又很快被撕烂了。

通过种种观察,考察组已经为进一步研究猴群的组成和种群生态等,取得了极其宝贵的资料。后来,当他们考察结束时,几位有关学科的专家得到这些照片之后,高兴得抱起了王陵阳,说了许许多多感谢他们的话。

奇特的睡眠方式既然猴群在新居满意而愉快地生活着,考察组决定冒险进行夜间的观察。

他们已知道猴群夜间警觉性较高,且有放哨的猴子,容易惊动猴群。如果在夜间一炸群,可能达到无法收拾的程度。

王陵阳想,在科学实验中,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常常要经过多次的失败。当然,要尽可能做好准备工作,避免一些挫折。但是,一定要容许失败,在失败中也可以总结经验。考察组在采取了一系列的安全措施和准备工作后,出发了。

没有月光,山色幽暗。考察组沿着溪流向李立仁的观察点走去。那里,已在伸出的树枝上搭起了凌空跳板,像是座小小的飞桥。从跳板上往平台看去,只隐约地看到黑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你听,猴子睡觉还打呼噜哩!”

黑河扯扯李立仁的衣角,低声说着他的新发现。

一点不错,平台上传来了沉沉的鼾声,有的响得还挺有节奏。要不是知道那里栖息着猴群,还一定以为是躺了一群醉汉哩。

王陵阳小心翼翼地往跳板上走去,眼睛近视严重地妨碍了他的观察和工作。李立仁很不放心,惊动了猴群事小,若是从那个有尺把宽的跳板上跌下去,几十米的高度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他把王陵阳硬拽下来了。

李立仁敏捷地走了上去。尽管他是那样小心和缓慢地向前走,两棵树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这里距平台直线距离大约不过二十米,但也只能看到那里的大概轮廓。

怎么办?他小心地取出照相机,打开镜头,检查了闪光灯。闪光灯一亮,尽管像闪电一样,还是惊动了放哨的猴子。它刚要鸣警,四周却陷入了更浓的黑暗之中。

李立仁就在闪亮的一刹那,看清了平台上并不是模糊一团,而是有好几团。他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已选好的几个角度,连续地拍了起来。等到最后一张拍完,他立即关好镜头,也不等自己的眼睛适应一下夜色,就迅速而准确地滑到了树下。

猴群在第三次闪光时,微微地骚动起来,模糊的毛团稍稍散开了。可是,当它们睁开惺忪的睡眼,却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那只放哨猴也被弄糊涂了。

于是,猴群又安静下来,继续摆出它们奇特的睡觉姿势,昏昏然做美梦去了。

王陵阳从心里佩服李立仁拍照的迅速和准确。这些功夫都是他平常练出来的。在闪光灯闪光之后的黑暗里,他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李立仁光膀子赤脚在树林里飞跑的形象。

照片被放大洗印出来了。从照片上可以看清:猴群分成五小群。每小群的猴子都坐在石壁上,面向里,抱成一个团,简直就像是五个毛茸茸的大球平放在那里。

外围的猴子都是体格健壮的。

猴球刚散开时,仔猴和它的妈妈在中间,仔猴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在接下来的一张相片上小仔猴正眯着眼向外张望,嘴里还含着妈妈的乳头,把乳房拉得长长的。

猴球有五六只猴子组成的,也有十多只猴子组成的。猴王居于猴球的外围,正睁开警惕的大眼。

放哨猴坐在高高的树上,瞪着惶惑的眼睛。照片的旁边,还无意中留下了坐在另一棵树上的放哨猴的三分之一的身影。

大家看着,都被这奇特、动人的景象所吸引。从猴子们那熟睡后醒来的神色看出,它们是多不情愿自己的美梦被打扰了。

王陵阳想,猴子的这种睡法,大约是多少年来为了抵御夜晚寒冷而逐渐形成的。这也是它们之所以能经受住气候变化的严酷考验、得以生存的原因之一。猴王和体格健壮的成年公猴,在猴群内享有一些特权,但也负有保护猴群的义务———照顾母猴和仔猴。猴群不存在了,它们的特殊地位也就消失了。

黑河说:

“难怪它屁股上长了那样厚的两块肉垫子!它睡觉都不躺倒,老是坐着嘛!”

上次解剖时,他就对那两个很难剥干净、要多涂砒霜膏、注射防腐剂的肉垫子产生了兴趣。

李立仁说:

“有些猴种,臀疣已经很小了。上次王老师说的疣猴和叶猴都是这样。这与它们的生活习性和进化程度有关。”

猴群结成球状的睡眠方式,使考察组产生了夜间捕捉的想法。如果有一种网能像撒网一样,不是可以一网成功吗?可是怎么躲过放哨猴呢?能不能先把放哨猴逮住?不行,还有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发现猴群特殊的睡眠方式为执行已定方案提供了新情况。

现在每当夜色浓浓、山林也沉沉入眠的时候,考察组就投入到了紧张的捕猴准备工作中。他们避开放哨猴的监视,艰难地一点一滴地做着,虽然手上磨出了血泡,大家的心情还是喜悦的。

关放猴子的铁丝笼,在隐蔽的山棚里组装。工作量相当大的各种工作,在王陵阳的组织、指挥下,进行得很快。

李立仁和王陵阳,每晚都抓紧时间对三个青年和黑河进行培训,轮流讲解、演习如何捕捉猴子,如何由大笼传送到小笼的动作以及运输、测量等。总之,凡是想到的问题,几乎都讲了,也都做好准备了。

随着信号系统的巩固,黑河去投食时,常有猴子来到地面迎接他。当然,这种欢迎仪式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投食以后,立即就有猴子抢着进食。猴群已经开始喜欢这个每天给它们送来美味的孩子了。

紧急警报这天,考察组接到了学校发来的一份电报。校务委员会研究了考察组关于前一阶段的工作汇报。经与有关单位磋商,认为考察组在执行“云海漂游者”考察计划中,对所出现问题的分析是深刻的,并对考察组的工作提出了补充意见。希望考察组将主要精力放在科研工作上,其他问题将由公安部门严密注意并采取有力的措施。

考察组立即给学校回电,汇报了执行学校补充意见的措施。

随着工作的深入,考察组感到人手紧张。经过慎重研究,决定立即通知张雄那个组,要他们把工作适当安排后,明天赶来。

其实,张雄那组早已提出要来了。侯队长对这事特别积极和热情,希望能亲眼看看科学家是怎样和“神猴”打交道的,还想亲眼看到怎样逮住“神猴”。

王陵阳则一直认为那边的工作也很重要,这里的猴群还不稳定,条件还不成熟;还希望他们能发现新的猴群,所以让他们晚来了几天。

只有王陵阳一人在营地迎接准时到达的张雄和侯振本一行四人,其他的同志都还在山上。王陵阳招待他们吃了饭,连口气也没歇,就向他们简单地介绍了情况。

王陵阳又听了张雄他们的汇报,对他们的工作表示很满意,虽然没找到猴群,却为下一步工作做了很好的准备。他也对侯队长的支援表示感谢。侯队长说想到山上去看看。王陵阳说:

“你们今天跑得很辛苦,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吧。吃了晚饭再上山值班。”

这么一说,侯队长也不好坚持,几个人都忙着做饭去了。菜刚摆上桌子,饭还没进口,报话机里传来了李立仁的紧急呼叫,大家都连忙跟着王陵阳跑了过来。李立仁报告:

“一号,二号在一号点向你报告:猴群情绪不正常,四点投食后,只有少数猴子下地进食。现在已是黄昏了,还没有休息的意思,一个劲在树上蹿来蹿去。”

王陵阳很焦急:“猴王的情绪呢?”

“它藏起来了,只露了一次面,表情惊慌,行动诡秘。”

“周围发生过异常情况吗?”

“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现。不过,从我来值班开始,猴群的气氛好像就不太正常。”

“你的判断呢?”

“猴群突围的前兆很明显,很可能要炸群。”

王陵阳转过脸,询问正注意听着他们对话的侯振本:“侯队长,你看这种情况……”

侯振本虽然也感到问题严重,但还是笑眯眯地说:

“天快黑了,黑灯瞎火的,往哪跑?话说回来了,这野物野性的,你也难摸着它的脾气。”

王陵阳又问:“我们是不是要去看一下?”

侯振本转脸看了看门外昏暗的天色,说:“王老师,你看,这天快亮了。”

“要是炸群了呢?”

侯振本两手一摊:“神仙也没好办法。过去,来逮小石猴的人碰到这事,赶快烧香磕头。嘿嘿,那是迷信。”

王陵阳未听完他的话,转身通过报话机对李立仁说:

“严密监视。你们暂时不要下山,我们吃了饭就来。请随时报告情况。”

大家赶快把饭吃完。王陵阳又通过报话机问李立仁:

“二号,现在情况怎样?”

“比刚才有所好转。猴群似乎逐渐安静下来。天也全黑了。”

“你现在的意见呢?”

“如果从现在起,没有什么大的冲击,今夜,猴群发生激烈行为的可能性不大。明天早晨的情况就很难估计了,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有必要考虑采取相应的紧急措施。”

王陵阳沉思片刻,果断地说:

“再等一刻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和黑河回来。我们现在暂不上山,等你一起研究一些措施。”

李立仁和黑河一进山棚,大家就亲热地招呼着。李立仁发现张雄的眼窝深陷下去了,心里想:他的担子也不轻!单独工作是最好的锻炼。小伙子现在长进多了。

张雄看见两位老师和黑河都瘦了,心里也在想:真是些铁人啊!

等他们吃好饭,王陵阳就派黑河和望春给在山上的三个青年送饭去了。

王陵阳他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认为:只有提前捕捉猴群这一方案可行。他们想,与其让猴群逃掉,不如冒险一战,或许能取得意外的成果。侯队长紧锁着眉头,也失去了往日的笑脸,但说起话来,还是很温和:

“逮猴网搞好了?”

“没有。”王陵阳说。

“赶紧拿出来整整,检查一下。听说是上等货,尼龙的。”

“不用它了。”

“不用它?那用什么?”侯队长吃惊不小。

“有别的办法。”

“又有新门道?”侯队长似乎更吃惊,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挺随和地说,“是呀!那个网靠不住,听说上次用它逮猴子,它们不进网。这次……”

王陵阳很有信心地说: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研究过、试验过,解决了。有新的方法来捕,问题不太大。只是工程还未完成,今晚要突击一下。”

侯振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

“你们大知识分子,就是有办法,啥事也难不住。这次支援你们工作,我也顺带着长了不少见识。这打突击的事,算上我一份。”

李立仁说:

“侯队长年纪大了,又跑了一天路,还是好生休息吧。明天有你忙的。”

侯振本不慌不忙地说:

“怎么,嫌我老了?嗨,李老师,你到队里问问,有啥重活,我不抢在前头?不说上回,就说这次,小张同志在山上还甩不下我哩!”

他又用下巴指了指张雄:“你说,是吧?”

张雄微笑着说:“这倒一点不假。山上的活路,侯队长比我们精哩!”

王陵阳高兴地说:“侯队长能参加今晚的突击更好,顺便还可以指点指点。”

大家趁着黑夜,在李立仁的带领下,跨过山溪上的小桥,经过李立仁观察点的小窝棚,来到了准备捕猴的地点。

这里正是平台靠溪流下方山坡上那块小小的平地。侯振本一看:平地上挖了个长方形的地坑。地坑挖得不深,四周已加上了用圆木做的方框。框上面的盖子也还未编到头,像是留了个大窗子。他怔住了,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问:

“这是什么?”

李立仁连忙摇摇手,这使侯振本想起了王陵阳宣布的、在山上不准讲话的规定,连忙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只是迈着方步,低头弯腰兜了几圈,仔仔细细地把地笼瞅了个够。

大家在李立仁的手势指挥下,紧张地干开了。

工程结束后,李立仁又检查了一番,还一再试验关笼的机关是否灵活。当一切都稳妥后,才最后离开那里。

一回到山棚,侯振本就问:“两位老师,那玩意能行吗?”

李立仁难得地笑了:

“行!我们研究出的新方法,经过试验,效果良好。”话音里充满了自信。

王陵阳说:

“这是我们李老师的研究成果。他总结了别的捕猴经验,经过改进试验,效果很好。当然,明天还要到实践中去检验,相信它不会出我们的洋相。”

侯振本拍了拍脑门:

“哎呀,你看我这忘性,这玩意好像在哪见过的……这、这、这……是在猴子望海那边,打到猴子的那天,是吧?临走了,李老师还在量那地坑哩。”

王陵阳微笑着说:

“侯队长记性不赖嘛。不过,我们这个地笼,比它那个更先进。科学能给人智慧,给人力量。”

侯振本又连连称赞他们有能耐。

擒贼先擒王王陵阳在原来的位置,指挥全盘。

李立仁照顾现场,负责把关到地笼的猴子逮出来,再装到组装好的铁丝笼里,运到后山。

掌握关闸的人,要待在地笼旁边的窝棚里。为了减小目标,尽量避免猴子怀疑,窝棚盖得很小。人蹲在里面,动也不能动,这地方只能容得下黑河或是望春。经过考虑,还是确定黑河去,望春另有重要任务。大家有些担心黑河好动。可是,王陵阳说:

“黑河进步很大,能遵守纪律,问题的重要性,他不是不明白。”

张雄负责东边的警戒,防止猴群从峭壁岩那边逃窜。同来的两个青年也随张雄一道去,换回那边两个点上的三个青年。

换回来的三个青年和望春,都隐伏在李立仁附近,帮助逮猴和运输。逮到猴,运到后山,再交给望春看守。

王陵阳把各人的分工一宣布,侯振本一看没分配到自己,急了:

“王老师,是欺负我老头,还是咋的?”

张雄说:“侯队长,你就跟王老师在一起,指挥全盘,看热闹吧!”

“叫我看热闹?那怎么行?回去后,社员们问起,我这老脸往哪放?”

王陵阳一看这样,就说:

“我很担心东边,那边都是些新手,对情况不熟悉。李立仁又抽不开,我也走不脱。要是侯队长能去,我就放心了。”

侯振本一拍大腿:“行,我就到那里!”

李立仁说:

“干脆,让侯队长在最靠近平台的那个观察点。从张雄那边再抽个青年,守在河口,正面监视,防止猴群突围,这样,防线就严密了。要不,正面还是留着个缺口哩!虽说可能性小,还是有备无患好。”

王陵阳说:

“大家都知道,猴群的警觉性很高,生性多疑,傍晚的情况又很不好。我们研究种群生态,要逮,得逮整群的,出一点差错,就可能导致整个工作的失败。希望大家明白问题的重要性。我们制定了几条纪律,等会由李老师说一下。不完备的地方,再补充。定下的,明天要坚决执行。”

李立仁宣布了纪律后,大家都说应该这样。接着,李立仁又对当晚的工作作了安排。

因为傍晚时,猴群发生了骚动,为了防止意外,晚上仍然由原来的人马值勤。张雄他们先休息好,明天天亮前去换班。王陵阳明天要指挥全盘,最近也太疲劳了,留在家里。王陵阳虽然和他们争了半天,还是众意难违,只得留下。

王陵阳和侯振本在山棚里喝茶,抽烟,谈些猴经,又拉拉家常。

时间不长,张雄把望春、黑河也从山上带回来休息了。

侯振本连连打着呵欠。王陵阳要他先睡,就自顾去整理材料和更详细地筹划明天的工作去了。

侯振本第一次起来小解时,发现王陵阳用纸遮着烛光,还在棚子角落的床板上看材料,就小声说:“王老师,该歇啦!养好精神,明儿要上阵哩。”

王陵阳怕吵醒别人,只是笑了笑,低声说:

“习惯了。夜里干起事来,效率高。”

侯振本第二次起来小解时,一开门,发现张雄正就着月色在整理明天要用的工具。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年纪大了,就是尿多。小张同志,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要想多砍柴,先得把斧头磨快。明天要用的东西不理好,到时候要误事的。”

在天亮以前的黑暗里,王陵阳和李立仁迅速地调整了布置,把各项工作又作了一次检查,才回到各人的位置。

张雄和侯振本等三人,把那三个青年换下来了。张雄一直和侯振本待在一起,这个位置离平台确实不远,能看到平台上一团一团的猴子。

冬日的朝阳,跃出了山头。

灿烂的阳光洒满了连绵起伏的群山。不时,有一群群小鸟掠过蓝天,拍着翅膀飞向远处,留下了三两声划破清晨宁静的歌唱。

在指挥点上的王陵阳,像是一位激战前的指挥员。他一次一次地把在即将来临的战斗中可能出现的情况又细细推敲了一遍:“怪音”会出现吗?将产生什么影响……想着,想着,他的思想豁然开朗了。

一阵清脆的山歌从山下飞起,荡漾着黑河满腔的喜悦。

侯振本一惊:“这是干什么?”

“黑河来投食了。”张雄不紧不慢地说。

猴群一听到这熟悉的山歌,就从晒太阳的石壁上爬起来,走动了。

黑河慢悠悠地来到地笼旁边,左手搂着背篓,把它卡在腰眼上,右手大把大把地撒着包芦米。

他撒得那样悠闲而自在,就像是个老农,把一粒粒种子播撒到春天的土地上,把美好的希望种到田野里。

他那漂亮的鬈发下面,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特别有神采。今天他的工作做得格外精细:包芦米的细流一直向地笼淌去,再汇聚堆积到了地坑里。

黑河又唱着下山了。

歌声刚停,他急忙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张雄也猫起了腰:

“侯队长,这里就靠你关照了,我要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别忘了,等会王老师检查时,给他一个信号。”

“放心吧,出不了事。我看今天的猴群还怪正常的嘛。”

王陵阳发出了信号:要各个点注意,不能疏忽。在各个点上,有报话机的,发出了信号;没报话机的,摘下帽子摇摇。

猴群开始向投食点走去。

先去的几只,瞅了瞅地笼,觉得有些变样,便犹犹豫豫,不敢贸然向前,只是不眨眼地盯着地笼坑。但包芦米的光亮是那样的诱人,经过了一个寒冷的夜晚,它们感到特别饥饿。

有两只大猴大着胆子走进了地笼,眼睛还是瞟着这个张开大嘴的家伙,抓了一把,就赶紧跑了出来。

猴王今天的表现也有些特殊,离得远远的,坐在那里。当第二批的三只猴子又进去抓了一把包芦米,安全出来之后,它才走到地坑前面。

有只猴子立刻很谦卑地放下手里的包芦米,走到旁边去了,把满嘴的口水往肚里咽。

考察组的同志们,虽然已习惯了风风雨雨的生活,可是,今天就要揭开一连串的奥秘,就要收获多少个日夜辛勤耕耘的果实了,大家的心情都格外不平静。

黑河蹲在小窝棚里,腰也酸了,腿也麻了,胳膊、手都像是多余的。他一动也不能动啊,眼睛要盯着地笼,耳朵要听着报话机里的信号。

今天,他特别恨那个多疑、狡猾的猴王。而猴王却不理会黑河的心事,正慢吞吞地向地笼走去,就像是个大腹便便的绅士,迈着方步,但神情还是显得很紧张。

有个猴子一看猴王来了,赶紧从地笼里跳了出来。

猴王在地笼边迟疑了很长时间,又绕着地笼兜了一圈,依然没发现这张着大嘴的玩意有啥可怕的,才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慢慢向里挪动着步子,渐渐接近了成堆的米粒……黑河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紧急信号。那信号虽然单调而低弱,对黑河说来,却像是催动千军万马的冲锋号。他立即把关闸的细索一拉,笼盖迅速而沉重地落下来了。

也就在这时,平台上方的山上,响起了炸雷般的“哇———”的一声。

第二声“哇”还未出口,似乎那发音器官一下被什么堵塞住了。

像是有颗炮弹在猴群中突然爆炸,这些褐色的毛团“哗啦”一声全都爬到了树上。它们个个瞪着惊恐的眼睛,支起小小的耳朵,屏声息气……山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当第一声“哇”发出时,一个人影从石缝里突然冒了出来,像猛虎一样扑上去,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发出“怪音”的嘴。

那个发出“怪音”的人,立即把身子向前一弯,腹部一收,想用屁股猛地一撅,把袭击的人狠狠从头上摔过去,掼到山下,摔得粉身碎骨。

没想到,半空里又跳下一个人来,一脚踹在他那弯曲的颈子上,砸了他个嘴啃泥。

这家伙刚要扭过身子,一条像铁棍般的腿抵住了他的脊梁,抵得他脊椎骨咯咯作响,全身关节好像散了架。

用膝盖顶住“怪音”脊梁的人,一伸手,又把他的胳膊反拧过来,把一团烂布塞到“怪音”嘴里。虽然声音不大,可“怪音”听得清清楚楚:

“再动,我就把你摔下去喂猴啦!老实跟我走!”

“怪音”不敢动了。

散落在树上的猴群,正等待猴王的命令,可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往日总是及时进行指挥的猴王。

猴王已被关到地笼里了。李立仁和三个青年连忙奔上去,黑河也从小窝棚里走了出来。好家伙,地笼里除了猴王,还有那个左右不离身的大胡子哩!

从平台那边,因有密密的树林挡着,很难看清这边的行动。

因为经过预先多次演习,大家在手势和眼色的指挥下,紧张、迅速而又默无声息地工作起来。

猴王和大胡子刚好被盖子压住,压得它们只能曲着腿,怎样挣扎也站不起来,更无法走动。

黑河心里非常钦佩李叔叔把地笼的高度计算得这样准确。

过了一会,更令他惊叹的是笼框子设计得竟如此巧妙。他们很容易就能在细树枝编成的框盖上扒开一道缝,投下阔带子。被闪电般袭击弄得稀里糊涂的猴王,只顾张着大嘴,龇着两排黄牙,一声不吭。

李立仁投下阔带子兜它时,它扭头就咬,可是只能像小狗咬尾巴一样,转不过头来。它又想用后腿蹬踢,可踢不了多高。

李立仁两眼紧紧盯着猴王的一举一动,迅速地兜住了猴王的腹部,一使劲,提起了猴王,夹在框盖上。

一个青年伸手揪住了它的耳朵,拉出了它的头。

黑河和另一个青年,早已把组装好的铁丝笼子打开。

猴王刚一进入转不开身的狭窄笼子,门已扣好了。从逮猴到运走,前后只用了十多分钟。

李立仁迅速将地笼盖重新安装好,又检查一遍,才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运猴的青年回来了。他们无比惊奇地压低声音对李立仁说:“侯……侯……”

“知道了。注意这边,猴又来了。”李立仁打断了他们的话,平静的语气使青年们更加奇怪。

一次“政变”

李立仁内心的风暴早已过去,多少天来,困扰他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为了探索“怪音”的秘密,他苦苦地思索过,长途跋涉过,用各种科学的方法试验过。从昨天到现在,他更是紧紧地抓住撬开这个神秘铁幕的杠杆。

当“怪音”爆发的时刻,风暴也从他心里卷起。现在“怪音”消失了,猴王被捉了。

猴群因为失去了猴王的指挥,只是引起了骚动,并未突围。虽然捕捉五十多只大猴的工作才开始,可是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全部的胜利。

猴群已从骚动恢复了安静。考察组为猴群逐步建立起的第二信号系统正发挥着作用。小黑河的歌声又响过了,神经系统的信号使它们更感到饥饿。

虽然有过警报,可是猴王却没来指挥它们躲避、逃跑。走吧,几只猴子忍不住又走到了地笼里,迫不及待地攫取食物。

耳边又响起了令人兴奋、紧张、喜悦的信号,黑河再拉闸索:好,成功!

这一笼关了五只,全是大的公猴。

捉猴、运猴的工作更加有条不紊地进行。

黑河从窝棚的瞭望孔里严密地监视着地笼。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每天夜晚紧张工作的情景。那时候,一到晚上,他就盼着天色快黑下来,愈黑愈好,浓重的黑夜才能掩护他和叔叔们工作。

开头是李叔叔画好线,然后挖土。山腰上的平地就那么一点点大,只能容得下很少的人干活。土质层很薄,杂着石块,冻得铁硬。可不但锹使不上劲,为了不被猴子发现,挖土时连大一点的声响也不能有。

两个叔叔用快刀撬起一块块土、一个个石头。动作既要快,又要做得精细。再由他将装满了篓子的泥土、石块运到后山。

黑夜,给了他们方便,也叫他们吃了不少苦头,砸了自己的手,碰破了别人的头是时有发生的事。

每天晚上又只能挖那么一点,结束时,还要整理一番,把踩倒的树枝、草棵扶起来,让猴群看不出破绽。

一个个不眠之夜,一滴滴汗水,一个个血泡,一条条伤痕,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才筑成了这样的地笼。

他知道,叔叔们是怎样在日夜思索着捕猴的工具和方法的。在采到“紫云一号”标本那天,他看也没看一眼的地坑,却被李叔叔锐利的眼睛抓住了。一撮兽毛就暴露了真相。难怪李叔叔常引用恩格斯的一句名言:“往往当真理碰到鼻尖上的时候还是没有得到真理。”

王叔叔告诉过他,李叔叔和哥哥后来又去猴子望海那里,是要从偷盗国家珍禽异兽、破坏大自然的坏人那里找钥匙的,还真找到了。他们的脑袋真灵,懂得的事情真多,俺啥时候也像……信号又来了。黑河赶快扯动关闸的细索:好啊,又是四只。

捕猴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考察组和几个青年全都忘记了疲劳和饥寒。到下午三点多钟时,猴群中的猴子只剩下十几只了。眼看再有几笼,就可全部捕捉到。

王陵阳忽然听到报话机里传来李立仁的报告:

“情况有变化。现在关笼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了,猴群不愿接近地笼了。有只大公猴特别活跃,不断蹿来蹿去,还撕咬别的猴子。”

“你估计是什么原因?”

“一时难以看得出准确的原因。是不是让黑河再投一次食?利用建立的信号系统,安定一下猴群情绪,然后再观察。”

“同意。立即执行。”王陵阳果断地说。

黑河的山歌又从山下往上飘了,虽然喉咙已经唱得有些沙哑,可那愉快、幽默的曲调还是没有走样。

猴群暂时安定了下来。

又捕了两笼。只剩下七只猴了。

那只不安分的大公猴更加活跃了。它在树上树下乱窜,一会躲到茂密的枝叶后面,一会藏到石壁后的石缝里。

当有别的猴子想向地笼接近时,它就突然跳出来,拦到前头,鼓起丑陋的塌鼻孔,露出獠牙,吼出低沉的威胁声,吓得猴子又赶快跑回去了。

这只大公猴还曾两次企图冲破东边的防线,都被那边观察点上的人赶了回来。李立仁仔细观察了这一情况,向王陵阳谈了自己的看法:

“由于时间过长,猴群很可能产生了新的猴王。在剩下的七只猴子中,这个大公猴是具备担任猴王的条件的。从它的行为看来,它已开始争夺王位了。如果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十分饥饿的猴子,会更迅速地到地笼取食的。建议立即采取紧急措施。”

考察组根据对猴王的不断观察,知道猴王在猴群中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探头峰附近发现交战过的两群猴子时,他们分析过小群为什么能打败了大群,当时大群猴王重伤的惨相,给他们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经多次试验,也证实了猴王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因而,他们才制订了擒猴先擒王的策略:使群猴失首,然后再有条不紊地捕捉整个猴群。

同时,他们也曾依据已得的资料,对猴王产生的过程做过分析:猴群中经过激烈的争打撕咬后,胜者为王,这个新猴王脸上的长疤就是证据。而且能在猴很激烈争斗中取胜的,只有身材健壮、体力强大的公猴才有可能。

王陵阳知道李立仁所说的紧急措施,是使用麻醉枪。他们这次带来了一支手枪式的麻醉枪,可是在几次的试验中效果都不理想,主要是枪的质量不过关。因而,他们一直没使用。但在这次捕捉猴群时,还是把这个武器当成一个可供选择的应急手段。

现在问题很清楚:不冒险使用麻醉枪,就有可能使剩下的猴子突围逃窜,达不到预定目标。他想了一下,觉得李立仁在现场,还是由他决定比较好:

“同意。由你最后决定。”

李立仁觉得不能再迟疑了,便迅速地装好麻醉枪,计算好距离,等待最有利的时机。当那只大公猴又跑来威胁另一只取食的猴子时,只听“噗噜”一声,那大公猴惊得一跳,就往石壁那边奔去,走到离观察点还有几米远的地方才倒了下来。

形势立即发生了变化。剩下的六只猴一下子全都拥到地笼里来争食,那狼吞虎咽的饿相,简直什么也不顾了。这时,闸门最后一次关上了。

山谷里响起了一片欢呼:“五十二只猴的大猴群,全部被捉,一个没有漏网!”小黑河的声音喊得最响。

多了一只“猴”

王陵阳离开指挥位置才走出几步路,迎面就碰到了罗大爷和曾经见过面的地区公安局的两个同志。大家一齐拥上去向考察组祝贺。公安局那个大个子同志笑着说:

“我们来晚了。到这里一看你放在那里的信号,就知道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为了不打扰你,没得到同意就参观你们捕猴来了。”

王陵阳神采飞扬:

“不晚,正是时候,一网打尽了!你们也很辛苦,特别是罗大爷,跑坏了。”

“没啥、没啥!都按你的锦囊妙计办的。张雄他们从俺那里往你们这边来,俺也就出发了。四周山口都有公安战士守住,他本事再大,逃了这关,也逃不了那卡!”罗大爷乐得像个年轻人,紧紧拉着王陵阳的手不放。

王陵阳说:“我们去看看吧,逮到的猴都放在后山。”

他们刚走过跨在溪上的木桥,东边观察点撤下的青年也到了。人们听到从后山传来黑河的欢叫声:

“哈哈,不是五十二,是五十三。五十三只猴。老猴、小猴、猴子、猴孙、猴王,都逮到啦!哈哈……”

“这小鬼,又咋呼起来了!”

罗大爷抑制不住内心的欢悦。

可不是,真是五十三只猴哩———在关着五十二只猴子的一个个笼子的旁边,那个侯振本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头,蜡黄的面孔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汗。

望春端着双筒猎枪正对着他。王陵阳对公安局的同志说:“喏,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捉侯小英雄望春!他埋伏在石缝里几个小时哩。”

这下,把望春闹了个大红脸,他羞涩地说:

“是李叔叔把埋伏地点选得好,李叔叔真神!姓侯的刚回应了王叔叔的信号,就把帽子挂到树枝上,让人以为他还在那里。其实,他像只黄鼠狼,已经从树棵石缝里往山上溜了。这个蠢蛋,他瞅了四处,望了八方,就是没看到俺埋伏在他鼻子底下。他定了定神,又想干在猴子望海和采一号标本那天玩的把戏,双手往嘴边一拢,扯着嗓子叫起来……幸亏小张叔叔猛地从山上跳了下来,这家伙才老实点!”

张雄将一卷磁带递给了公安局的大个子:“这是‘怪音’的现场录音带。”

大个子从包里,拿出了上次罗大爷给他的那支毒箭:

“侯振本,你认得这支毒箭吗?”

侯振本只翻了翻眼皮,瞟了一眼自己亲手安放在地弓上的罪证,冷汗淌得更多了,一声也不敢吭。

大个子又问:“你知罪吗?”

“知罪、知罪!我只是想搞几个现钞花花。”

“你还不老实?还想你们的那个丁副主任再把你包庇下来?别做梦了!”

“哎呀呀,我就是上了他的当、受了他的骗呀!他这个‘四人帮’的小爪牙,武斗时有人命账哩。这次我不干,是他硬逼着我,前两天还跑到山上找我、威胁我,这是大家亲眼看到的。我是不得已呀!”

公安局的同志说:“好一个不得已呀!我问你,那个来捉猴的山东老汉,是怎么死的?”

这像是一声霹雳,炸在侯振本头顶,击得他一下矮了半截,站都站不稳了。

大个子说:

“告诉你,群众的眼睛早就盯住了你们这一伙,收购站的胖子也没跑掉。你们这一伙,原来就对人民欠下了债,趁着‘四人帮’掀起的一股邪风,大搞打、砸、抢,然后结帮成派,胡作非为,是盗窃国家珍贵动物、破坏科学研究、破坏自然保护的罪犯!”

侯振本散了骨架,一下瘫在了地上。

“王老师,这个‘猴’,得交给我们了。”公安局的同志幽默地说。

“你们带去吧,那是你们的研究对象。我们要研究这五十二只一大群,够忙的了,恕不远送了。”

回来的路上,罗大爷问:

“两位老师,你们是啥时候怀疑上侯振本的?这个结,俺还没全解开哩!”

王陵阳笑着说:“李立仁,你就帮罗大爷解结吧!”

李立仁憨厚地笑了笑:

“是从采到紫云山一号标本时开始怀疑的。头次,望春和他一起发现了猴群,他支派望春等我,利用奇峰怪石的复杂地形耍手段。我还没到,他‘哇哇’两声怪叫,猴群就炸了。他说那是小石猴叫。

“采一号标本那天,先是望春发现路标被人移动了,快接近猴群时,他又溜了。这时王老师身后却突然响起两声‘哇哇’怪叫,猴子立即炸了群。幸亏我们及时赶到,要不又要落空。

“有了标本,我们一检验,发现上次带回的猴子吃剩的竹笋上面留下的齿痕,就是短尾猴的,他却说是小石猴咬的。这不明摆着在撒谎吗?

“我们发现那个地坑,不知是捕什么野兽的,他净催着我们走,不愿我们细看。我们化验了残留的兽毛,才肯定那就是捕猴的地坑,知道紫云山有人偷捕过短尾猴。

“通过对猴群的考察,我们清楚了解到猴群会发出惊叫声。过去,有些猎人也会模仿动物的一些声音,他可能就是从那个山东老汉哪里知道的。这次,我们又找到了猴群。你送信去公社要求支援的第二天,我们还没到,又是‘怪音’惊炸了猴群。

“起先,我们只是从他的为人发现问题的。你别看他一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关键性的问题,他说的话却叫你沾不着边。前半句讲的是,后半句说的非。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社员,像他那样成天把‘我们贫下中农’挂在嘴边当招牌。再加上公安局同志介绍过的情况,我们就基本上肯定是这家伙干的坏事。”

“怎不抓起来,还让他成天领着我们转山呢?”有个青年气愤地说。罗大爷嘿嘿笑了两声:

“捉贼要赃、捉奸要双嘛,能随便抓人?让他跟着你们,这叫调虎离山计,让你们看着他。”

“难怪这回那个姓丁的净挑我们来。我们年轻,别说了解,过去还不认识侯振本呢。”

另一个青年高兴地说:

“对,对,这我就明白了。你们决定今儿逮猴,才通知我们来。昨儿晚上李老师报告猴群不稳定,也是安排好的假情况……”

张雄拍拍报话机:“真实情况,有望春在山上和这边通话哩!”

黑河深有感触地说:“开始时,俺还把他当过好人哩。”

太阳沉入了西边的群山,余晖还在雪峰上浮动,阵阵晚风悠悠地吹拂,微波碎浪在林海沙沙作响。

考察组营地的灯火亮了。天空的星星似乎也比往日明亮。一长排、一长排的工作台上,摆满了被囚禁的短尾猴,考察组正在分门别类地进行研究。

猴王的体重竟然超过了七十斤,身长将近一米,大大地超过了猴群的平均数。它不仅脸上有那道破了相的长疤,身上也多处残留着伤痕。还有二十三只猴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残,被咬断手指的就有八只,耳朵缺损的有十一只,这说明动物的生存竞争是多么激烈和残酷。

在对猴群的毛色进行比较时,他们发现老年猴和仔猴的颜色确实存在着差异,但毛色难以判定个体猴的大致年龄。拿三只标本与它们比较,由于季节的不同,大致上同龄猴的毛色并不相同,冬季里毛色又要深一些。

通过这么多天的考察,也证实了王陵阳关于前几年群众围捕到的个体猴,是被逐出的猴王的猜想。

个体猴绝不会自动脱离种群,纵然在外部灾害冲击下,离开了猴群,双方都要竭力寻找,也一定能再会合到一起。

只有被逐出猴群的猴王,才既不能回到原来的种群,更不能加入另外的种群,只得流落在外,还要躲避猴群。饥饿使它不得不走向低山。一般情况下,猴王不会被逐出猴群,只有当猴王变得年老而又昏庸,新猴王和猴群都无法容忍它的时候,才把它赶走。

事实上,猴群在缺少有力的头领时,会及时产生新的猴王,否则,猴群将遭到覆灭。

考察组为每只猴子编上了号码,做了标记,留影建档,然后,把带上示踪物的猴群都释放了。

晚上,考察组的同志和来协助工作的青年,坐在试制成功的荧光屏前,观看到带有示踪物的猴群,已经又聚集在一处新的栖息地宿营了。

有志者事竟成。不久,考察组又追踪上了在探头峰附近放弃追踪的那群猴子。捕捉后的研究证实了考察组的估计:两个猴群之间确实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争。

在以后捕捉到的猴群中,考察组为动物园留了四只猴子,以供展览。

对种群生态的研究,考察组基本上摸清了短尾猴的繁殖问题。在一个种群中,有怀孕的母猴、仔猴、亚成年猴、成年猴、老猴;在年龄的顺序上没有脱节的现象,说明短尾猴全年都有繁殖,但以九、十月份为高峰。怀孕期约七八个月。每胎一至两仔。哺乳期大约是六七个月。

使考察组感到不安的是,从对这几群猴的研究来看,在猴群的组成中,雄性猴与雌性猴的比例是2.5∶1.这说明,紫云山短尾猴的发展有逐渐减少的趋势。这就使得对这种为数不多的猴子的自然保护,更加重要和迫切。

于是,考察组又研究了恢复紫云山短尾猴种群应采取的一些措施,并决定为解决冬季食物匮乏对猴群的影响,立即建立一些投食点。这个工作交给瞭望春和黑河。

对于紫云山短尾猴在经济、科学上可利用的价值,初步的研究成果已展示了极其光明的前景。这些,都给深山科学考察组的营地带来了无比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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