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石桥头捣衣趣事
畅游吉利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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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使得我产生了好多的欲望和兴趣，我想蹦想跳，想嚎啕大哭，又想看看吉利的新车儿快点出世，又想看奇山异景，日月星辰，使我想起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诗：“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不，应是酒意陶陶仍从容。我和妻及小儿“熠”回到丁家洋老村时已是凌晨一点钟了。
大年初一（即2000年2月5日）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是一个热乎乎的日子，与朋友聊聊天，看看报纸，带小儿逛逛商店，看看古长城。
生活稍一顺利，时间就过得飞快。不觉到了2月十一日（即正月初六），后天是我妻子陈燕和小儿熠回家乡的日子，我作出了一个大胆的、高尚的决定，这在平常人的眼中是天经地义的、毋庸置疑的、理所当然的决定，决定给老婆洗一次衣服，包括内衣、内裤之类的衣物，我是一个读书人（其实是一个穷秀才），洗衣做饭是女人的专利，是随便侵犯不得的。鲁迅先生若听到了，一定会从我的破衫下榨出“小”来，把我批判得无地从容，羞愧难当。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远方的逶迤群山若隐若现，渐渐向后褪去的时候，我就起了一个大早。红漆铁皮桶的碰撞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妻子。妻问：“亲爱的，你在做什么？”，这是我听到的第二次妻子对我说亲爱的，使我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第一次是在十年前的那个浩月当空的夜晚，客人都散尽，我相拥着穿着大红衣袄，大红挑花裤子的发髻间夹着闪金花的“喜”字的你来到窗台前，望着浩浩明月，数着远在天际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十颗、百颗……。我在你数得正发痴的时候，轻轻地在你能掐得出水来的粉颈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你将头转过来，扑闪着扑闪着两颗会说话的黑眸子，冲我笑了笑，轻启朱唇，在我耳边说了句，至今让我神昏颠倒的、记意犹新的话，虽然过去了十年，音如昨，情如昨。在平时你是不会（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甜腻腻、猫咪咪”的话来，你是将这句话深埋在心底、海底。百年不遇的火山、千年不遇的海啸那样难得发挥一次，难得喷薄而出。穿大红袄的前四年和穿大红袄的后十年当中，我总共听到了两次这样的话儿。十年后的这句话儿，是“胡大”的特赐，是“胡大”对我这个大胆的决定最好的嘉奖，我要虔诚地诅咒你，你让我听到了这甜腻腻的话儿。
“没做什么，上天在表扬我”，我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听到妻子的问话，胡乱乱地应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儿。
儿子熠也探出小脑壳来，美滋滋地在听我俩的对话，这小子真坏！你才几岁！人生八字刚一撇，你懂什么？妻子发现了这小子的不乖巧，欲嗔犹喜，忙将这小子摁进被窝里。
远山凸现的时候，我提着装着妻子衣服的红漆铁皮桶来到丁家洋老村的小石桥边，这里早已有几个穿着吉利工装的年轻嫂子在石阶上搓揉着，我还能叫得出几个名字来。如涂装车间的杨贵忠，人称“杨贵妃”、花大姐“刘桂兰”、焊装车间的小辣妹朱巧巧、房东花痴娘汪桂桂……，还有…还有…，在小石桥边一溜字儿排开，捣衣棒儿上下起伏，错落有致，一首：“吧吧…吧…吧吧”奏鸣曲。
几个年轻嫂子见我走来，忙将剩余的几个石凳用衣服占上，有意要戏弄我一番方肯罢休。这些小婆娘们，笑我痴，笑我狂，笑我跟老婆洗衣裳。
“小嫂子们，洗衣裳啊！”，我站在石桥上，笑嘻嘻地冲着桥下的几个洗衣嫂子喊着。
桥下只有溪水的潺潺声和捣衣棒儿的吧吧声，未听见小嫂子们的应答声，我暗暗地埋怨这些妖精们的无情和不懂人世间的礼貌。
我来到一个石墩前，和颜悦色，说了句牵强附会，不着边际的话儿。
“杨贵妃、花大姐、听说今年吉利又要上新车型？”
还是无人应，无人答，弄得我好没风度啊，约莫过了五分钟，几个骚婆娘齐刷刷地站起来，爽声大笑。这笑声在这空旷的田野里显得格外的阴森和可怕，笑完了，又齐崭崭地拖着长长的尾音：“新…车…型。”
我听了这几个妖精的阴阳怪气的，令人悚然的大笑，亦觉得心头高兴。这种久违的、无拘无束的、可怕的，又充满着诱惑的、勾人魂魄的笑声。
捣衣女亦能演奏出捣衣曲，这是我平生中听到的最美妙的乡村音乐，虽然有戏弄我之意，但我亦能保持矜持，不愠不恼，加入“四女一男”的演唱会中去，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挑战和挑衅，男女搭配，做事不累嘛！
溪水依然在哗哗地流着，溪底的浪花亮晶晶，在慢慢荡漾开来，波光粼粼。这边沿岸一带，相间地栽种一些与季节相匹配的杉树与常青花草，季季有一番热闹的梦。
远处的青黛（山）渐渐清晰，桥上的行人也愈来愈多，整个丁家洋村沉浸在节后的清新气息和喜悦之中。
小辣妹朱巧巧长得水灵，脑瓜子活，鬼点子多，在她的怂恿下，又不知生出怎样的招数来戏弄我一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快逃离这是非之地。事隔六年，每每到吉利办事，到丁家洋到小桥头，想到此事，哂笑有声。
车身厂要比涂装车间提前两天上班，妻子陈燕站在窗台前，看着穿吉利工装的男男女女去上班，很是艳羡。女人呆在家里，围着锅、碗、瓢、盆和孩子转，时间长了；又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烦心，自然也就没有上班工作而舒心、洒脱，工作是自由的，是快乐的，女人也是人，也应该做自由人，只是因这样那样的事情所束缚，绑住腿脚，不得解放。“五四”运动解放了妇女，我不专制，亦不跋扈，我妻子自然是家中的“第一任书记”。
早餐、中餐、晚餐餐餐依旧，打工、挣钱、吃饭亦然。我提着红漆铁皮桶回来的时候，陈燕早已将早餐做好，今天的伙食略有改善，原因有二，其一两天后我要回到吉利上班，其二妻子准备明天带孩子回家乡，一家人难得团聚一回，首先是从食物“质”的方面优先考虑，再从数量和花样上去算计算计。
俗话说得好：早餐吃饱、中餐吃少、晚餐吃好。我叮嘱妻子按这个规矩办。陈燕也循规蹈矩、恪尽职守、谨遵指令。早餐蛋花煮面条，加二两葱花，一两猪油；中餐是白菜炖粉条、葱花一两，猪油还是一两；晚餐（今天特殊）我和妻子再斟酌斟酌。
吃过早餐，我和妻子陈燕、小儿祝熠来到街上（其实没有出丁家洋村），这里只有一个菜摊，那就是瘸子菜摊。因为是大过年的，瘸子老板夹带一点新鲜的猪肉卖，五花肉三元钱一斤，瘦肉五元一斤，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一定得付现款，欠款就得受用另一副嘴脸了。我来到摊前，瘸子老板面带春风，不象平时那样不冷不热，忙完了别人，再来忙我的。奸商有一双奸眼，一个奸脑，一双奸手和一杆奸称；菜也是带奸相的，会变色、会奉迎、会阿谀、会分得清主人和仆人。今天我是携妻带子，自然得慷慨些、大度些。有钱的主儿胆壮，手一指，瘸子老板来个“疱丁解牛”，两斤上等的瘦肉小心翼翼地放入我的小竹篮里，我再挑选了一些蛋白质较高的豆制品和维生素含量丰富的食物，毫不吝啬地掷给他二十三元三角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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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我来说是宝贵的。我要带妻子去吉利工业园（我工作的单位）去参观参观，好在山里人那里露露脸，讲讲吉利故事，炫耀炫耀。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杨柳堤上，一些不甘寂寞的杨柳条正在打春蕾，准备在这暖意融融的季节里上演一场“华尔滋”或“探戈”之类的舞蹈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来到吉利已经两个多月了，熟悉吉利的一草一木，虽然说不上“吉利老人”，基本上也熟谙吉利的大圈圈、小结构，我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到一个新的单位，熟悉周边环境、布局、文化氛围，那是我份内之事，无须旁人引导，形成自觉或不自觉记心得日记的习惯。
我和妻子陈燕、小儿祝熠充满着满腔热情和无以言表的情愫沿堤而下，七上八下的吉利人、的哒的哒的车铃声、五颜六色的划破天空的爆竹声，大人和小孩，男人和女人，吉利东门外早有一番勾人魂魄的春梦。
与两个多月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是轻车熟路，感觉良好，春风柔和，缠绕人面，从头到脚，由表及里，都有春的关爱，春的爱恋。
吉利的花草树木是我平时忙碌工作中的一副良性的、催人奋进的、积极向上的调节剂；也是我疲乏、悲观、消极时的助进剂，多好的工厂！四季如春。多好的文化氛围！馨香怡人。我要当上一回十足的“吉利向导”，做上一回十足的吉利主人。
不善言辞的，有些木讷的我，这回也能巧舌如簧，言词滔滔如江海，如大河，川流不息。这是一幅硕大的山水田园画，它有画魂、画骨、更有画心。董事长李书福先生就在九七年就开始酝酿这幅山水画，直到九八年八月八日，才将这颗“心”画上。
妻子听得有些云来雾去，嗔怪我咬文嚼字，大卖关子。沿着东门宽敞的水泥大道向园中深处走，大园中又有一处小园。在土山与假山石的遮掩之中，穿过窄小的、短促的石径，这里有一处亭子，亭中置石桌、石凳，几簇山桂、常青树和不知花名的山草藤艾守卫在四周，警备森严，坐在这里如坐在蓝天宫阙上。我把妻揽进怀中，顽皮的小儿给我扮做了一个鬼脸，妻子羞答答，三分嗔怒，七分欢喜。亭下是一口半亩见方的小鱼池，沿着曲折如练的池埂上行走，可以看到池里的小金鱼和红头鲤鲫，池中的小假石山突凸而出。
我和妻子及小儿沿水泥汀路面而下，穿过中央大门，走过绿色常青花带，来到总装厂与涂装车间的交汇处，油漆斑驳的大字标语已换成大红丝绸缎横幅：“时刻对品牌负责，永远让顾客满意”，字字金光耀眼，神韵、情韵、意境，入木三分。
今天的气温骤然升高了许多，阳光也露出笑容，一丝儿淡淡的云彩羞答答地躲到天宇之外去了，只留下蓝蓝的天和熨贴的风。涂装车间一定是要看的，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也是我骄傲的地方，这样的喜悦一定得与妻子分享。我们来到涂装车间，天不遂人愿，门卫不知去向，只好作罢。妻子每每提及此事，我心里总有几分惆怅，一丝儿的阴影和愧疚。六年的光阴如流水般地过去了，我依然欠妻子的那份情。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吉利妻子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我每一封家信都不忘记要告诉她，吉利的人物和事件，包括大事和小事，吉利又有几款新车出世，有多少员工，吉利近期内又拿到了那些荣誉、奖项等等。
我和妻子、小儿慢悠悠、意悠悠、情悠悠，侃侃而谈，谈过了，是一阵笑声，悦耳的、银铃的笑声。我讲到不到之处，妻子又在一旁提醒：“那是吉利车身厂5#、6#、7#”，“多嘴！”，妻子没有发怒，仍然保持着那一丝儿的淡淡的笑容。
当太阳挂顶的时候，我那不争气的、过份运动的肠胃在大发雷霆，妻子游兴依旧，情切切、意浓浓，丝毫没有早回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