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罗吃力地把刑天放到了床上,替他脱去了鞋子,盖上了被子。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人——明净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眉,细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厚实的嘴唇,乌黑的秀发却也多了几缕青丝,让人看了不免有些心疼。亦如初见那般,他还是喜穿蓝色锦袍。武罗至今都还记得自己问刑天为什么爱穿蓝色,刑天说:“蓝色是天空的颜色,我想像老鹰一样,去拼搏闯荡。”想着想着,武罗竟不知不觉地趴在床边睡着了。刑天醒来后,看见这一幕,也不知为何,心变得很软很软,软得比这天上的云朵还软。他下意识地轻轻抚了抚武罗的头,却不曾想,武罗睡得很浅,一下便醒了过来,带着些睡意,睡眼朦胧地问:
“你醒了?”
刑天吱了声“嗯。”
武罗继而起身,给刑天倒了杯茶,递给他,又伏在床边,问:“你未醉倒前在大殿门口对我说什么‘其实我喜欢……’,但却未说完,一直吊着我的胃口,如今你终于醒了,那便告诉我你其实喜欢什么吧。”听完此话的刑天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吐出来,他心想:从前的我酒后必不会失言的,但仿佛一遇上武罗,我的那些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只是我和她,也可以从不可能变成可能吗?刑天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但他很快收回,又笑对武罗,他生怕忧伤会被细心的武罗看穿。他搪塞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其实喜欢蓝色。”
“这个我早就知道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秘密呢!”武罗很容易便相信了刑天的话,毕竟她这六万年来从未对谁动过心,也自然不懂这情爱,更猜不出刑天那句没说完的话其实是“其实我喜欢你”。
武罗接过刑天喝完的茶杯,缓缓起身,继而转身将茶杯放回,道:“你既已酒醒,便快回去守着你的山吧。”武罗背对着刑天,她看似平静,但实则她是不想让刑天看到她的难过与不舍,她怕自己对着刑天会说不出口。
他们都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彼此——用笑容掩饰悲伤,用背影掩饰萧条。
刑天虽想再留一会儿,但他知道有些事终究不可能,有些事再拖着反而会拖累了彼此。他深知自己是炎帝的臣子,自己的命也早已不属于自己。既然自己给不了她幸福,倒不如放手放得干脆洒脱些,只是他终究是舍不得她的,他轻声问:“在我走之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先说,我再考虑考虑答不答应你。”她把弄着杯子,始终不敢转过身与他相对。
“我希望你可以陪我过今年的生辰。”他看着她的背影说。
“你的生辰?不就是在几天之后吗?”她继续把弄着杯子。
“原来你还记得。”刑天有些欣慰,“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姜水,在那儿呆上几日,陪我过完生辰。”
她不再把弄杯子,陷入了沉思,良久,终于转过身,对上他的目光,开口道:“我同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