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福地，燕东之地所有凡人向往的修行圣地。但凡有三大福地弟子的身份在，在燕东六国都极受欢迎。哪怕学艺不精，境界不高，但在燕东六国依旧能混个不错的官职。最次也能有个客卿的身份。
若是学艺有成，被福地主动推荐的天才弟子，一跃成为燕东六国军中大将，倒也并非不可能。这便是修士的优势。
在修士中，达到七阶境界，便已经可以无视天地禁忌，达到飞天遁地的本领，这样的人，在凡人眼中，便是仙人一般的存在。只不过这种境界的修士，太少太少了。
如今的灵虚福地当代门主，也不过六阶境界，达到了可以短暂滞留空中的地步，已然足够惊人。
实力为尊，在修士的世界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方皓月自进入灵虚福地以来，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方皓月也更加深刻的理解到了修士这两个字的含义。
两年的时间，程穆蝶已经达到了二阶修士的境界，距离三阶境界已然不远。这样的速度，极让灵虚福地满意，就连那位灵虚福地的至强者，跃虚真人，也毫不吝啬对于程穆蝶的赞许之言。
也难怪，这些年逾百岁的人，见过的天赋惊人的弟子不计其数。两年前，跃虚刚见程穆蝶便忍不住收其为亲传弟子，足以看出跃虚对于程穆蝶的欣赏。
而这两年程穆蝶的表现，也足以回报了当初跃虚的看重。
灵虚福地，每年便会择徒一次，自方皓月与程穆蝶之后，灵虚福地再次新收了三位弟子。这三位弟子中，去年招收的弟子已经有人达到了一阶之境。这些新晋的弟子，便是灵虚福地的未来，亦是日后巩固灵虚福地在燕东威势的中坚力量。
在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中，唯一有点不和谐的，恐怕就只剩下方皓月了。
两年，整整两年过去了，方皓月的气海依旧坚如磐石，无法破开，也象征着方皓月无法修炼的事实。
或许起初，整个灵虚福地对于方皓月毫无进展还能说是天赋有别，多努力还有希望，那么当新招收的弟子都已经晋升到一阶之境后，方皓月的处境便变得糟糕了起来。
方皓月肉身超越了普通人，这一点是王雄早已发现的。而在灵虚福地中，年轻弟子间时有切磋之举，原本初进入灵虚福地的方皓月，凭借强悍的肉身，惹的人敬畏，甚至一度与一些达到了一阶境界的弟子，在争斗中能够平分秋色。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数的弟子都在提升境界的情况下，方皓月单凭肉身之力已经难以与他人抗衡。
直至如今，连在方皓月之后进入福地的年轻弟子，也能与方皓月争斗的不相上下，这便是一种耻辱了。
两年的时间中，方皓月原本在众多灵虚福地的弟子中，是被他人所敬佩的存在，任何人都知道，方皓月以未入阶的战力，足以在一阶修士面前不落下风是多恐怖的一件事。若是方皓月达到一阶之境，定然是一阶境界的修士中，最为可怕的存在。
但众人迟迟没有等到方皓月进入一阶之境，曾经对于方皓月的敬畏，也逐渐变成了冷漠，甚至是嘲笑。
在这样的环境下，若非程穆蝶在灵虚福地，若非王雄此人对于方皓月很是关怀，恐怕方皓月早已无法再在此处逗留了。
今日，是例行的听武课，乃是灵虚福地各脉弟子汇聚在自己一脉的师父面前，听武之时。
每月，有一次听武的机会，弟子们所有的修行疑惑，对于功法的疑惑，都可以在这一日告知师傅，由其解惑。
方皓月心不在焉的听着王雄讲修行心得，看着周围一个个年轻的身影不断提出在修行过程中遇到的问题，这一切，似乎与方皓月毫无关联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皓月安静无比，直至这一次听武课接近尾声，王雄让大家各自散了，方皓月当先站起，准备离开。
“皓月，你留下。”看着方皓月，王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轻叹一声，如此说道。
“是，师傅。”方皓月恭敬一礼，停下了迈步的举动。
王雄一脉有数十名弟子，如今王雄的一句话，让其他人也短暂的愣了一下，而后饶有兴致的看了方皓月一眼，神色不一。此时一些人小声议论的声音，也传到了方皓月的耳中。
“师傅为何要单独留下皓月师兄？”有今年新晋的弟子小声询问，眼中带着羡慕之色扫了一眼方皓月，在他们看来，师傅或许是要给方皓月开小灶了。也只有各脉最有天赋的弟子，才有如此厚待，在每月例行一次的听武会结束之后，被师傅留下。
被询问之人一愣，连带周围的弟子也都愣了一下，随后，一些弟子露出冷笑头也不回的离开，而另一些人则摇摇头，脸上有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兄，我说错话了吗？”此人看着周围师兄弟的表情，心中一紧，以为问到了禁忌。
“嘿嘿，你就当是师傅看重他，以后你自会明白的。”此人笑着说道。
王雄自然看到了弟子们不一的神情，以及一些怪异的交谈，此时脸上一板，呵斥一声“静。”
王雄平日间对于弟子并不苛刻，但却并不意味着这些年轻的弟子们有胆在王雄面前放肆，随着王雄的呵斥，所有人纷纷不再言语，迅速离开了此地。
当离的足够远，这些年轻的弟子三五成群，开始嬉笑起来，所言尽是嘲弄之言，也有个别人面露惋惜与不忍，快速离去。
“皓月，最近又与人争斗了？”王雄看了看方皓月，询问道。
“师兄弟们与我切磋而已，不劳师傅费心了。”方皓月回道。
王雄冷哼一声，掌指一拂，方皓月双臂的衣袖扬起，露出了胳膊上青一块肿一块的伤痕。
王雄看着这些伤痕，胸中的怒气越来越盛，“是谁！？”
“没事，一点小伤罢了。弟子还应付的来。”方皓月执拗的说道。
“你这孩子……”王雄看着方皓月如此模样，不由心中一软。
“师傅，若没有其它事，皓月便先离开了。”方皓月拱手再次一礼，随后王雄叹息一声，方皓月重新迈出脚步，向着自己的住所而去。
王雄看着方皓月略显孤寂落寞的背影，难以言语。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特别是最近半年，几乎每次的听武课，王雄便会察觉方皓月身上的伤痕。
只不过每一次王雄询问，方皓月始终闭口不言，那执拗的样子，让王雄又气又恼。或许王雄自己都不知道，他气的是那些欺负方皓月的弟子，还是方皓月这死扛的样子。
“或许当初让他拜入灵虚福地，便是错误的。”王雄心底暗叹，“也不知道宗门内那些前辈商讨的如何了，若有了结果，让皓月离开灵虚福地，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两年了，两年前发生的事情，跃虚禀报宗门内的前辈，那里给出的信息一直是暂缓，并让他们暂时留下方皓月，将之当做普通弟子对待。缘由则是一概不说，也并未派出前辈大能来查看方皓月那不能开辟的气海。
如此一来，便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即便王雄有心关照方皓月，但方皓月执拗不言，他也没有其它法子。
王雄不是没有暗中跟踪过方皓月，甚至抓住过几次让方皓月满身伤痕的罪魁，但接连的几次，王雄发现几乎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在寻方皓月的麻烦，这就有点麻烦了，即便严惩过一些弟子，但过一段时间，便又是这般模样，根本没有万全之策。
“皓月哥哥。”
方皓月刚踏出王雄所在之地，便远远的看到了程穆蝶。如今的程穆蝶十四岁，比之两年前出落的更加漂亮，加之程穆蝶的恐怖天赋，说程穆蝶是灵虚福地的小公主也不为过。
不过也正是因为程穆蝶的关系，与程穆蝶走的很近的方皓月，才会引来许多避之不及的麻烦，许多寻衅滋事的人，莫不是因为方皓月与程穆蝶这亲密的关系。
“怎么，今日你偷懒了？没去听武课？”方皓月露出笑容，也只有在程穆蝶的面前，方皓月才会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容。
“听武课有什么稀罕的，平日里我想见师父就去见了，不差这一会时间。”程穆蝶笑着说道，很自然的挽起方皓月的手臂，向着远处走去。
对于两个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这在外人看来有些亲密的动作，对于程穆蝶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直到如今，程穆蝶还记得小时候一直跟在方皓月背后，或者方皓月背着她满村子跑的场景，从那个时候开始，程穆蝶便一直将方皓月当成靠山一般的存在，只要方皓月在，便没人敢欺负她。
而进入灵虚福地后的第一年，很多在程穆蝶看来面目可憎的人，不胜其扰的烦她，也都是方皓月帮其摆平，这种感觉，即便到如今，也在程穆蝶的心中挥之不去。
但程穆蝶却不知道，如今方皓月身上的淤青，大多都是当初为了帮程穆蝶而得罪的那些人造成的。
只不过这件事，方皓月一直瞒得很好，从未让程穆蝶知晓。
“穆蝶师妹，今日师傅的听武课你没去，师傅可有点生气了。”方皓月与程穆蝶走了一会，迎面而来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笑眯眯的看着程穆蝶，但眸光扫向方皓月的时候，却是泛着冰冷。
“李至师兄啊，我跟你可不一样，你是师傅的记名弟子，一个月就这一次机会见到师傅，而我想见就能见到师傅，今日听武课没去，我才不信师傅会生我的气。”程穆蝶有心气气这个让她很不喜欢的师兄。但这位李师兄却似乎完全听不出来程穆蝶话中的取笑之意，连忙拱手施礼。
“师妹说的是，我岂能和师妹相提并论，今日师傅言称我等平日间要多向师妹学习，这不，听武课刚结束，我就来寻师妹，望师妹能教授一番修行心得。”李至连忙赔笑着说，看着程穆蝶的眸光有着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意。
不过对于程穆蝶来说，她最厌恶的便是这种目光。当下冷哼一声，拉着方皓月就要离开。
李至神色瞬间变得尴尬，而不经意间扫向方皓月的目光则更加阴寒。
“不知师妹为何一直如此看重皓月师弟，以皓月师弟的天资，日后与我们可并非一路人啊。我劝师妹还是莫要与这样的人经常在一起，有失身份。”李至悠然的说道。
“你，”程穆蝶原本已经走过了李至所在之地，此时听着李至的话，立刻回头说道，“皓月哥哥确实和你不是一路人，他和我是一路人。”
李至看着程穆蝶如此护持方皓月，嘴角微跳，胸中的妒火刹那升腾而起。
“方皓月，莫非你准备一辈子躲在女人的后面吗？”
方皓月眉头微皱，从李至出现到现在，方皓月未曾开口，但如今对方竟然主动找上自己。方皓月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拳指捏的泛白。
程穆蝶察觉到方皓月的异常，连忙说道，“皓月哥哥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我们走。”
方皓月握紧的拳指松开，脚下再次开始迈步，竟是未说一言。
李至原本看到方皓月停顿，微愣了一下，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几息之后，方皓月听着身后传来李至嘲讽的大笑，拳指再次紧握，这一次，指甲竟已陷入了掌心，一滴鲜血顺着指缝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