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回到学校,推开宿舍门,一室友外出不在,另一室友和他的不知道第几任女友正全神贯注地亲热,那哥们儿上身赤裸,把女的抵在墙脚,那女的衣扣尽开,内衣呼之欲出,看到我们闯进的时候他俩的脸比酒后的我们还红。这事儿已是司空见惯,我没心思去猜想下一步是什么剧情,只是迅速冲进了卫生间,一泡尿还未撒完,曹一钊也跟着冲了进来,推推搡搡地要将我赶出去。我刚出去,便听到里头上吐下泻的轰隆声,如山洪泥石流一般壮阔,半晌过后,他在里面骂骂咧咧:“那他妈的龙虾不卫生!”
我晚上也是闹肚子,方知那龙虾的确有问题,所幸没吃多少,不过来来回回上了卫生间好多趟。
曹一钊吐了之后便完全清醒,清醒得连觉也睡不着了,他搬个凳子在阳台上吹夜风,而我则蹲在卫生间里苦受折磨,与外面的他仅一门之隔。
“妈的,说了去吃烧烤,结果非得吃什么油焖大虾,搞得我现在肚子叫,但怎么也拉不出来,疼死了!”我在卫生间里像一只青蛙在空旷的井底胡乱抱怨着。
“哈哈,杜子鸣,肚子叫,太合拍了……”
我听到了他在门外拍手时的欢笑声。
“这跟我名字有他妈的半毛钱关系啊!去死吧你,我一开始就不该跟你出门的!”我满心悔意地用力捶打着卫生间的木门。
“如今说这个都晚了,况且我当时也是一片好意……你要是实在拉不出来,干脆抠喉,从上面吐出来比从下面拉出来应该容易得多。”
我尝试照他说的做了,果然立竿见影,连虾带酒从喉咙喷薄而出,肚子不疼了,酒劲儿也没了,比他还清醒。
“晚上去楼顶睡吧。”曹一钊建议说。
“你是O型血吗?”我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要真是O型血我就和你一同上楼顶睡去。”
“为什么?”他问。
“据说O型血的人最招蚊子待见,走吧!”
卷起凉席我们就上宿舍顶上了,风很舒适,吹得皮肤凉爽,夜空里是密麻如织的星星,但找不到特别大特别亮的那颗。
“我们就像今晚的星星,如此平凡。”我把两块凉席拼在了一起,躺下去感觉有些硬,但身体很放松。尽管身处楼顶,但在天空底下平躺着总有种贴近地表的错觉。
“平凡,却也孤独。”我看了看一旁的曹一钊,他说话的时候,顺便将眼睛轻轻合上。
我说:“任何人的孤独是他人察觉不到的。”
曹一钊说:“其实,你应该找个适合自己的恋爱。”
我一惊,“恋爱”本是个新鲜而敏感的词汇,至少对我如此,但这个词从曹一钊嘴里传到我耳朵的时候,我是那么渴望它,因为时间似乎从未让我努力思考它,那是我的缺憾,就像鸟儿,正是由于那双翅膀,才使得它不能在陆地上面待太久。
“也许你说的对,但没有人会把‘适合杜子鸣’的标签贴在自己脸上送给我欣赏,就像我摆地摊的时候,我也不可能在每个待售的物品上标明这个适合你,那个适合他,有时候仅仅一面之缘,人家一眼看上了,喜欢了,就买下了。”
曹一钊说:“但是等待一定不会有结果,你如果把那些制作好的物品全锁在箱子里,人家看不到自然也就无从购买,相反,他们会去买其他类似的东西。”
“听起来你有好的主意?”我略带欣喜地问。
“问得好!”曹一钊大腿一拍,起身正襟危坐,说:“音乐系的唐瑾听说过没?”
“没。”我说。
他顿了顿,失望地说道:“唐瑾比咱们低一届,才貌双全,眼下是学校炙手可热的人物,唱功一绝,还能独舞,而且中外乐器吹拉弹奏得远近闻名,市里举办大型活动还经常专门来学校邀请她前去表演呢。”
我问:“你见过她?”
曹一钊拍着胸脯说:“那当然!”
“她上你那儿修车来着?”
“扯淡!去年咱学校足球联赛的开幕式上唐瑾领着艺术团的几个成员演了一出摇滚乐,那场面,哎呀,运动场上前来看她唱歌的比看踢球的加起来还多,她一唱完,场上就剩当天比赛的两支队伍了,连看台领导席上的好几位嘉宾看完表演后都说临时有事先走一步。我当时离看台特别近,因为我们队就是当天比赛的一支队伍,所以我有幸充分观摩她的神韵和风采。不过我也就那次见过她一回,后来关于她的消息都是给人修车时道听途说来的……哎……喂!说了半天,你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