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走进来了,对宿舍左右上下打量半天,没说一句话,曹一钊连忙给辅导员搬来椅子,说:“老师,坐,坐。”
辅导员坐定之后,开门见山地说:“一钊啊,你的家庭情况我早已了解,所以对于你在校园里摆摊修车,咱们学院也是一贯持支持的态度,你不仅方便了大学生的日常出行,而且锻炼了自己,学院领导和我一直很高兴,院长在一些演讲当中还多次拿你做正面教材。”
听到这里,曹一钊心里美滋滋的,嘴上连忙说:“老师过奖了,过奖了。”
辅导员扶了扶眼镜框,接着说:“但是,最近学校里发生的多起盗车案,总共失窃了两百多辆自行车,这事关广大在校学生的切身利益,这事儿想必你早有耳闻。”
曹一钊立马急了,说:“他们自行车被偷,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我只负责修,况且凭我一个人的能力,两百多辆车我也偷不来呀!”
辅导员拍拍他肩膀说:“一钊啊,我倒不是怀疑你,可是这些天我接到来自不同院系的学生打来的举报电话,还有校园里随处可见投诉你的海报,另外,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刻,你的修车摊也暂停营业,这些让我不得不怀疑上你呀!”
曹一钊一时无从说起,给辅导员倒了杯水。
辅导员喝了口水,又环顾了室内一周,目光锁定在了角落里那个装满废铜烂铁的箱子,他仿佛找到了破案的重要线索,说:“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这也是我今天专程来你宿舍查访的原因之一,你看,那口箱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是不是就是你偷盗自行车遗留下来的物证?我想听你的解释。”
我大笑一声,直接插话:“老师,您弄错啦,您仔细看看,那里头没有一个是自行车上用得着的零件,那是我私人的东西。”
辅导员吓了一跳,似乎从进门开始从未注意到我的存在,他说:“这位同学,我看你比较面生,应该不是我们学院的,不过不管你是哪个学院的,既然作为曹一钊的室友,你就有责任在日常生活中正面引导和鞭策曹一钊,或者在关键时候为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
曹一钊说:“老师,我听出来了,您是一口咬定全校那么多车失窃跟我密切相关,是吗?”
辅导员说;“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有七八成受害者表示曾经去过你车摊修理自行车,他们认为在失窃这件事情上你要么是主犯要么是从犯,总之你直接或间接参与了这多起盗窃。”
“但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与我有关呐!”
“不错!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你找不到为你开脱辩解的证据,别人也找不到给你定罪的充足理由。”辅导员说着说着便看到了曹一钊衣服上刚被扯烂的破洞,手臂上也有抓痕,再环视一周发现桌上地上一片狼藉,便知此处之前有过打斗,于是说:“我接到你们这栋楼的管理员电话,就立马赶了过来,你刚才跟人打架了?”
我说:“老师,是那帮人故意来惹事儿,找曹一钊麻烦的。”
辅导员一脸不悦,说:“这位同学,你不要老插话,这很容易打乱我的思路。”
“嗯,刚才是打了。”曹一钊说。
“哎呀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跟人动手呢!要知道,目前你是理亏的一方,那帮同学把你炖着吃了的心都有,你这不是把自己往悬崖边上又逼近了一步吗?”辅导员语重心长地握着曹一钊的手说,俨然一副一心为他着想的神情。
辅导员接着说:“一钊啊,你趁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赶紧跟广大学生道个歉,听见没?”
我第三次插话:“老师,我这是最后一次插话进来,说完我就出去。让曹一钊为今天的打架事件公开道歉,这肯定是不行的,这等于变相承认了车是他偷的,但这事儿从头到尾与他毫无关联,他暂停营业恰恰是因为许多人的单车被盗而造成的生意惨淡,我用人格担保他没有直接或间接参与作案,您让他承认一件自己没干过的事情不但挽回不了局面,反而让曹一钊个人名誉受损,他在剩下的大学时光里怎会抬得起头?作为辅导员老师,您应当正确引导,科学树人,而不应该把他往错误的路上逼。”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过后,我如革命志士壮烈告别一般,转身离开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