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终于安排好一切,除夕之夜也即将来临,皇帝兴致高昂,便在凝辉殿中摆下宴席,从玄鸿至玄睿俱带着太子妃与各位王妃前来领宴,另外还有各位大臣在下面坐的满满的。
皇帝高喝一声,宴会便是正式开始,诸诸大臣与太子王爷俱端起酒杯向皇帝敬酒,皇帝异常的高兴,今天这样的日子,便也将平日里受宠的嫔妃带出来参加,皇后自是不用说,另外良妃、慕容婉还有兰若也在此。
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是不妥,玄鸿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事,轻轻的握了握我的手,我自是会意,便微微一笑,“殿下不用担心。”
一时乐起,正殿之中歌舞升腾,只见一簇簇舞女并排而来,由左至右散开,最末的女子身着粉色轻纱,广袖流仙裙摆微微遮住半面绝美容颜,微微一笑,衣袖甩去,绝美容颜顷刻间绽放举世无双般的笑容,盈盈水腰不及一握,婀娜身姿娇柔百媚,女子似是人间的精灵,一举一动莫不是似水的柔情与婉约,笑容里的欲擒故纵千娇百媚,只让人看了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睛,那急速旋转的柳腰更是如空灵的舞者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紫嫣,不愧是大周第一美女,只是我从未见过如此柔情似水的紫嫣,我所认识的紫嫣都是强硬的一面,却不知,不管是有多么强硬的女子也是有着柔情的一面啊!
眼角不自觉的瞥了瞥玄鸿,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是不平稳的。
在坐的大臣见着这一幕,眼神早已经被紫嫣给锁住了,心间微微一动,我自斟了杯酒,拿起酒杯送至唇边一饮而尽,却瞥见玄沐正微笑的看着我,脸上蓦地一红,我这样的小女儿态却是难逃他的眼睛,想来我关注的玄鸿的变化,而他也在关注着我啊!
心中暖流一缓而过,我举起酒杯,遥遥向他示意,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时紫嫣一舞已落,皇帝大赏,赏了紫嫣好些东西,慕容婉也是异常的欢喜,也追加着赏了好些东西,紫嫣也非常知礼数,说了几句国泰民安的话便退下了,满朝的文武随是觉得不妥,但是皇帝喜欢,却也都不敢议论。
一时又换了另一个舞蹈,皇帝尤为不满,仍命紫嫣暂时休息,待会让她再舞一曲,我一向喜欢喝酒,今夜本想着喝一些,玄鸿却一再的相阻,我也觉得无趣,便略坐了一坐携着雪茹出去走走,玄鸿无奈的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我忙止住,“殿下万万不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况且,臣妾也只是去去就来,并不打紧。”玄鸿听了也只好作罢。
我携着雪茹走在渑池旁,见着花柳失色,那岸上又堆着许多的雪,兼着北风吹来,只觉心头微冷,便携着她往不远处的翠玉亭中走去,想着以往的旧事,又想起玄鸿对紫嫣的态度,心中终究是难过的,于是便让雪茹在此等候,我一个人向着翠玉亭中而走。
想着去年时分陪在我身边的还是莺儿和小蕊,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心境也不再是当年了。
“太子妃娘娘真是好雅兴这么个隐蔽的地方都被找到了。”我一愣,差点失声叫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江无悔靠着柱子而坐。
我顿了口气,笑道:“江太医不去过节,怎么跑这里来了?”
江无悔亦是笑道:“那娘娘又为何来此?”
我自笑了一声,“如此说来,我与太医倒是颇有些缘分了,不过今日的太医院应该也是热闹才对,怎么你却一个人在这里?”
江无悔脸上闪过一抹感伤,“人再多有什么用,若是不知心的就算整日在一起也很无趣不是吗?”
他的语气坚定而感伤,我亦是有所感怀,便笑道:“其实只要适应就好。”
“适应什么?无悔,你怎么又私自跑了出来?”
我回眸,见着玄沐漫步而来,江无悔便笑道:“哪里是我偷跑了出来,是那些个老顽固都告了假回家了,而我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所以就不想呆在那里。”
玄沐道:“这里是皇宫,许多事情还是小心一点好。”
江无悔点了点头,从柱子处走了过来,“谨遵王爷教诲,我现在就去。”说着便一个慢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我笑道:“毕竟是江湖人士,这里的环境的确很不适合他。”
玄沐走上前来,“这里风大,你怎么也不多穿一件?”
心里有些愧疚,亦是想到了明瑞的事情,便微微退了两步,“不打紧,我刚才喝了些酒,这会正好散散酒气,倒是王爷怎么出来了?”
玄沐脸上闪过会意的一笑却又带着少许的失落,“如你所言,并不想在那多坐。”我叹口气,与他并肩看着灯火辉煌的夜色。
“太子妃。”玄沐低低唤着,我一愣,他接着说道:“从你选择的那刻起就应该明白,他的身边绝不会只有你一个。”
心间猛然的激荡,我这样的心思连他也看出来了吗?
“你不用跟我隐瞒,我也不是故意要和你说这些。”玄沐微微一笑,“敢问世间有那个女子能做到真正的大度,会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那些贤良淑德也不过是深闺怨妇自欺欺人罢了!”
心头微微一松,可我却不知爱如何答话,只听他又接着说道:“不管以后如何,我只愿你一切都好,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若是有了委屈也不要勉强,尽情的哭出来便是。”
心头一暖,脸上带着笑意,“大哥是在说教我吗?”
玄沐微微侧首,“不是说教,是期待而已。”
我与他相视一笑,便不再说话,想着出来也有些时候,便准备离开,刚抬起脚,却见着玄鸿漫步而来,心中微微有些紧张,不过很开又恢复如常。
“翎儿,你怎么跑这里了?”玄鸿上前挽住我的手,“手这样凉,还不快些进去。”
我微微一笑,“无妨,殿下不必担心,臣妾不过是略微走一走而已。”
玄鸿看着玄沐微笑道:“三弟怎么不去父皇膝下承欢,三弟刚回来不久,父皇可是很惦记的。”
玄沐笑道:“不过是出来透透气,现在正要回去,一起吧。”
玄鸿点了点头,便牵着我的手与玄沐一块往回走,到得殿中依然是歌舞升平,看着皇帝的脸色已经有些微醉了,皇后一如平常,慕容婉也正看着戏。
我便坐下,刚要喝酒,玄鸿忙拉着我的手制止,我微微一笑便也作罢。
正在歌舞升平时,忽然传出极为不合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全都向着台上望去,只见慕容婉捂着肚子,神情极为痛苦,容颜也极为扭曲,“皇上,皇上,臣妾肚子好痛!”
什么!我心中一惊,不好的预感陡然而来,双手不自觉间紧握成了拳头。
玄鸿忙安抚我,“翎儿,别担心。”
皇上制止乐声,大声叫道:“快传太医,若是迟了,朕要你们的命。”于是整个大殿混乱了起来,慕容婉早被抱进了凝辉殿的偏殿中,皇帝和皇后良妃在内,其他的人都只能守在外面。
一时江无悔前来,若有似无看了一眼玄沐和我便拎着急救箱前去了,半晌,只听皇帝悲痛传来,“婉儿,不要!”
心中的惊恐加剧!婉儿?难道?
众人皆是一惊,慕容丞相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也颇为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了好久,江无悔才微微出来,他抬眉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很是担忧,玄沐便上前问道:“婉母妃到底是怎么了?”
江无悔淡淡的摇了摇头,伏在玄沐的耳边说了几句,玄沐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凝眉起来,只觉得不妥,额头几乎冒出冷汗,这次晚宴是我准备打的,若是出了事情,那不是我首当其冲吗?
大殿之上,众人脸色俱是不好,议论声也纷纷而起,我心中更是紧张,隐隐觉得此事定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指尖传来的力度,让我骤然清醒了几分,看了玄鸿一眼,我微微低眉。
慕容丞相不顾众人劝阻一把拽过江无悔,瞪着眼睛说道:“你给老夫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无悔望了一眼玄沐,玄沐淡淡的点了点头,在得到玄沐的同意后,江无悔顿了一顿说道:“婉贵人胎儿只怕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果然是这样吗?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皇后,除了皇后还会有谁会这样做?
一时间大殿里空气窒闷无比,众人皆是愣了一会,顿了一顿玄鸿问道:“可知是什么原因?”
江无悔躬身说道:“据观察应该是麝香所导致的,目今皇上已经派人前去储秀宫中查探了。”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补充,“还有御膳房。”
御膳房?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我却依然温然大方的立在当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怀疑的眼光,眼下可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呢!
一时李公公从里间出来,对着众人吩咐道:“皇上有令,各位皇子们都请先回去吧。”既然皇帝已经出口,众人也没有再逗留的理由,尽管慕容丞相十分的不情愿,也不得不走了。
我心绪不宁,微微叹口气,玄鸿拥着我,低声安慰,“无妨,我们先回去吧。”
我敛了敛眉笑了一笑,便跟着他回到了莹心殿中,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玄鸿拥着我轻声劝慰,“不必紧张,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要相信自己。”
我点了点头,依偎在他的怀抱,惶恐的过了一夜。
至次日一早,玄鸿前去上前殿,我刚用完早膳,就有荣菊前来请我去凤翔宫中,我自知此事与我一定是脱不了关系的,但是本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倒是也不怕,便携着芳慧和雪茹一步步的向着凤翔宫中走去。
待到了凤翔宫中,只见皇帝与皇后端坐在正中央,良妃、兰若等妃嫔都在两边而坐,皇帝脸色铁青,皇后一如往昔温厚,众位妃嫔们倒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微微怔了一怔,便俯身行礼。
皇后便道:“太子妃请起吧,今日要你前来是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我微微顿足,不卑不吭,“不知母后找儿臣前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