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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绍兴之行(一)

在听到敲门声的一瞬间,唐胜雪心中一阵慌乱:“谁?”希望是西门陶华,却不知如何应对,怕是仇家寻来,伤及无辜的冰儿。

房外传来小伙计稚嫩的声音:“公子,有东西给你。”

拉开房门,小伙计站在房外,手中托着一份文房四宝。唐胜雪冷声道:“不是我的。”

正要闭门,小伙计急声道:“是隔壁的公子要小的送来的,说公子一定用得到。”

隔壁的公子?难道是西门陶华,心下不由得冷笑,我对你心生爱慕,你却不理不睬,现在又来招惹,这又算什么。想到这里,唐胜雪赌气道:“我不要,拿走扔掉。”

“公子,不要为难小的。”看着小伙计为难的样子,唐胜雪猛然间豁然开朗,心道,冰儿不会说话但是会写字,西门陶华倒是聪明得紧。不过要她此时接受他的馈赠却是万万不能。

于是对小伙计道:“拿走,我不要。”

小伙计苦恼的抓着头皮盯着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不要,小的怎么处置?”

“送给你好了。”在房门闭合的前,唐胜雪抛下话道。

小伙计为难的端着东西立在门口,见四下无人,才快速的溜了出去。

唐胜雪躲在窗边,见小伙计离去,简单的嘱咐了冰儿几句,独自出了客栈重新买了笔墨纸砚,回来后招呼冰儿坐在桌前,二人你来我往间才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在冰儿的讲叙中,有一位姐姐说过知道她弹的一首曲子是出自杭州,这曲子是她娘教给她的。所以这位姐姐答应带她来杭州找她娘。

在与晨晨来杭州的路上,姐姐暗中将她带出,半路上遇到两个蒙面怪人要杀她和姐姐。姐姐身体很不好,又呕又吐,为了保护她,姐姐将两个怪人杀死了。然后姐姐心情很不好,说不能再送她去杭州了,给了她些银子让她自己去杭州。

接下来的事情唐胜雪已猜出八九分,必定是冰儿对银子多少没有意识,一路上被人坑骗以至于身无分文。想到她一派天真,心思单纯,无钱也不畏惧,心中不觉暗笑。

转念又想到她来杭州找寻母亲之事,提笔在纸上追问了些细节,冰儿回复只知道那支曲子是流传于杭州地带,其他再无收获。唐胜雪暗道,这些日子杭州城内因为秦家堡之事风声鹤唳,自己只能蛰伏躲避些日子。闲来无事,不如帮助冰儿去寻找母亲,同时想办法找到晨晨,将冰儿交给她,也算做了件善事。

唐胜雪给了小伙计些银子备了些热水,安排冰儿梳洗后取出自己的衣物换上。收拾妥当后已是华灯初上,二人用过晚饭后,又画了晨晨的画像要冰儿等在房中,找到小伙计询问了西门陶华的房间,不想他就住在隔壁。

唐胜雪来到西门陶华的房外,抬手犹豫着想要敲手,心中却在纠结着怎么面对,正在游移不定时,屋中已传来西门陶华相邀的声音:“唐姑娘请进。”

已被识破,索性推开房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西门陶华盘膝而坐于床上,见她进来面色从容的撩起衣袍起身道:“唐姑娘有何事情。”

唐胜雪攥着画像冷声道:“我知道你跟着我很辛苦,这又何必呢,我不会说小叔叔躲在哪里,公子也不要枉费心机。”

西门陶华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唐姑娘就是为了警告在下而来吗?”

再次被他识破,唐胜雪才懊恼的意识到,一墙之隔,以他的耳力必定是听到了自己与冰儿的谈话。心中虽有不满,却倔犟的盯着他道:“如果你每天除了跟踪我,没有事做,麻烦你去杭州城中找到这位姑娘。”她将画像用力向他抛去。

西门陶华长臂前伸,接住飞来的画轴,轻轻展开看了片刻,道:“姑娘放心,三日后必有回复。”

“多谢!”抛下话,唐胜雪转身便走,只留下西门陶华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次日,唐胜雪将冰儿的长发束起,换上男装,才满意的带着她走出客栈,寻了一间琴坊,选了架七弦琴,让冰儿弹了那首小曲,询问了店家是否听过,一无所获后,二人付了银子,抱琴离去。

二人在镇上走了片刻,唐胜雪灵机一动,暗道,周老板的饭馆来往皆是外乡路人,何不让冰儿在他处弹琴,赚得的银子归周老板,也好打听这首曲子的出处。心意已决,拉着冰儿直奔镇外周老板的饭馆而来。她性情精灵古怪,冰儿生性疏离单纯,见她风风火火的往镇外而去,也不多问,随着她出了镇子向饭馆而去。

唐胜雪简单的向周老板说明来意,周老板念在她是常客,也不好拒绝,仔细的打量了冰儿,心道这女娃换上男装倒也很是秀气,转头看向唐胜雪,只觉她秀气有余一派斯文的样子。

每日里迎来送往,周老板为人虽小心谨慎却是再老辣不过,看到两个粉雕玉琢一样可人儿,心中已猜到了几分。看她行事利索,彬彬有有礼且又出手阔气,也不便揭穿。寻了处宽敞的地方安置了冰儿后转头继续招待客人,唐胜雪低声嘱咐冰儿后才退到角落里观望着来往的食客。

往来的食客对冰儿所弹曲子并无过多回应,只是盯着她清秀的样子不停的打量着,更有大方者送了她许多散碎的银子,只有周老板闲暇无事时坐在角落里闭目倾听。

一连三日,事情毫无头绪,一向精灵古怪的唐胜雪也有几分心急,倒是冰儿一派纯真的,乐此不疲弹弄着七弦琴。

这一日,周老板忍不住开口问道:“西门公子,为何这位姑娘只弹一支曲子。”

唐胜雪气馁的放下手中茶杯,轻叹道:“我们是想找到这曲子的出处。”

周老板道:“这曲子,我倒是有些印象。”

“你知道?”唐胜雪兴奋的几乎跳起来。“周老板,快说这曲子是哪的?”

看着她焦急中交织着兴奋的表情,周老板才轻叹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曲子应该是出自绍兴一带。离开绍兴二十几年了,老了,有些事记不清了。”

“周老板可否详细说一下在哪里听过这曲子,在下必有重谢。”唐胜雪马上乘胜追击。

周老板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一丝迷离,道:“二十多年前,我家在绍兴乡下,父母多病。我便走街窜巷做了货郎。每走到一处大户人家,经常听到院中传来琴声,弹的就是这支曲子。因为听得多了,也就记下了。后来有人说是这家小姐远在边关的未婚夫送给她的琴,小姐因为思念他才每日弹这曲子

“那小姐还在绍兴吗?她嫁到哪里了?”唐胜雪忍不住问道。

周老板摇摇头,叹道:“二十年前,绍兴城内发生瘟疫,听说小姐双亲都染了病先后过世了。”

唐胜雪更关心的是小姐的去向,“那小姐去了哪里?她有没有染病?”

周老板再次摇头:“当年,我怕双亲染病,家中无钱医治,变卖了家当早早的离开了绍兴,那小姐的去向也不得而知。”

周老板略一停顿,似想起了什么:“几年前,一个同乡来过我这里,提到那小姐,说她家中大半人染了瘟疫。无奈之下,小姐变卖了家产带着几个下人离开了绍兴,从此再无音信。不过,那同乡说有人见到小姐的侍女在绍兴城外的念慈庵中修行,想来那小姐还是红颜薄命。”

听完周老板的讲叙,唐胜雪唏嘘不已,虽与那位小姐素未谋面,冥冥中却有了几分亲近感。

缠着周老板要了那同乡的姓氏及地址,送了他十几两银子,才带着冰儿离去。一路回到客栈,收拾东西结了账寻了一辆马车,问清了路线,上车向南而去。马车一路飞驰直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停在了一处渡口,唐胜雪拉着冰儿跳下车,付了车钱,在河边眺望了片刻,才发现不远处停着一条乌篷小船。船家是个灵机的年青人,在看到眺望的二人时,已手脚麻利的将船驶了过来。“二位公子去哪里?”船家很是热情的询问着。“绍兴。”唐胜雪简短的回答。“公子,过午了,去绍兴有些晚。”船家为难的道。唐胜雪有些不耐烦的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马上出发,这银子就是你的。”船家在看到银子的一瞬间,眼中神彩大增,痛快的喊道:“好咧,公子请上船。”

唐胜雪拉着冰儿跳上乌篷船,船家麻利的将船驶离岸边。河面并不宽阔,河水清澈见底,二人兴奋的站在船头,眺望着沿岸旖旎的风景。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舒服而困倦,好久都没有这般放松,唐胜雪坐在船头,不时的撩起清澈的河水,在冰儿清澈的目光流连忘返。

兴奋过后,唐胜雪不觉间只感到枯燥无味,拉着冰儿钻进船舱中,躲避炽热的阳光。

昏昏欲睡间,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划水声,她好奇的挑起布帘向外望去,只见一艘木船快速的从远处后面追了上来,船上数个壮汉露着黝黑的胳膀,奋力划动着手中的船桨,不多时木船已近在咫尺。船上的人也越加清晰起来。

随着船身相错而过,只见对面床舱中坐着数个衣着随意气色凝重之人,其中一人长须飘然,面色红颜竟有几分仙风道古之感。几人不时的低声交谈着,两个半尺见方的木箱放在几人身侧。眨眼间木船已飞速的向前驶去,不多时便消失在茫茫水面之上。

“船家,他们是什么人。”唐胜雪忍不住问道,只觉那几人竟有几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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