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1.自然环境因素
在底格里斯河(Tigiris)和幼发拉底河(Euphrates)流经的平原上,有夕阳的余晖从秋风中穿过,遍布河岸的芦苇在秋风中摇曳着长长的影子。千百年来,古希腊人把这块肃穆荒凉的土地叫做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意思是两河之间的土地,它就是今天的伊拉克。
用荒凉和战火来形容美索不达米亚真是再准确不过了。从古至今,战神曾频繁光顾过这里,包括不久前的伊拉克与美国之间的战争。在这片大荒原上,白天酷热如熔炉、夜晚寒冷似冰窟。然而,来自远古时代的美丽传说也一直给它罩上了一层充满魅力的迷雾,流行在民间的传说自不必说。《圣经》中所记载的伊甸园就在这里,那可是人类梦想中共同的天堂啊。古希腊历史学之父希罗多德早在公元前5世纪就曾提到过空中花园,在那篇史诗中,希罗多德把它描述为灿烂辉煌、如同神话的神秘宫殿,那是人类古代文明最重要的成就之一,空中花园也差不多成为古巴比伦最耀眼的名片。
纵观世界的历史,我们发现,文明的起源和形成与地理环境密切相关。几千年前,美索不达米亚的气候比现在要湿润得多。生活在那里的苏美尔人居住在用泥砖砌成的房屋中,他们那时就学会了制作面包和酿酒,乘坐用芦苇做的船只来往于两河当中捕鱼。
数千年来,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沿岸经历了无数次的洪水泛滥,洪水所携带的泥沙和沉积物层层堆积,慢慢地在蜿蜒曲折的河流南部平原一些较高的地方冲出了许多平缓的斜坡地带。这些地方特别适宜排水、开垦和种植,当时,对生活在两河流域的人来说,是最适宜农耕的地方。离防洪堤不远的地方有许多长着芦苇的沼泽地,那里是他们捕鱼的地方。
苏美尔的冬天,凛冽的寒风、乌云和随之而来的降雨经常会有。而当春天到来的时候,则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多年生的小花小草探头探脑,绿油油的草地让人一眼望不到头,更衬托了这个地方的盎然春意。在这样美好的自然景观前,一群又一群迁徙者心向往之,以此为家。这是文明起源和发展的自然因素。
2.文明从这里开始
在世界的许多地方,都存在着两河流域与人类文明的关系,像长江和黄河与古代中国文明、恒河和印度河与古代印度文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与古巴比伦文明的关系那样。在那里,宗教、哲学和科学思想从蒙昧时代的巫术湖畔和占星术的丛林向四面扩散。
在希腊语中,美索不达米亚是两河(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之间的意思。这里是世界上最古老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在公元前数千年的漫长历史中,有好几个民族依次成为这里的主人,他们继承和创造了高度发达的古代文明。这里有《创世纪》中所描绘的桃源景致。
今天,除却流入波斯湾的两条大河(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沿岸的芦苇湿地与沼泽地带,美索不达米亚大部分地区都由贫瘠荒凉的冲积平原构成。这里气候炎热干燥,植被覆盖稀少,矿产资源匮乏,几乎没有任何可供建造房屋使用的石头和木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今天看来丝毫不吸引人的地方,却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凭借两河的哺育,人类走进了最初的文明。
大约在5000年前,一支被后人称为“苏美尔”的民族创造出了世界上最早的文明,从根本上把人类从史前的混沌中带领出来。两河流域的人们建起了最早的城市,他们的生活也因此变得丰富、复杂和多样化。整个社会也由早先的氏族或部落形式向国家状态过渡。当时,就有雄伟壮观的祭坛和塔庙高高矗立在两河流域。在这样的建筑面前,人们心中的宗教感情、对神的敬畏和自我意识就培养起来了。
在两河流域的早期城市中,人类创造并发展了最早的实用书写系统,使相互间的沟通和交流成为可能,也对整个社会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从苏美尔人开始孕育,经巴比伦人、亚述人等继承和发扬光大,各种宗教思想、政治观点以及科学技术在东西方广为流传,给后来整个人类文化和文明的发展奠定了最初的基础。
从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历程看,初时文明的步履是非常缓慢的。在文明诞生以前的混沌状态,在那段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漫长过程,人类风餐露宿、采食野果、艰难狩猎。在自然的束缚中与自然为伍。最初的部落社会就是这样形成的。在那个村庄式的部落里,人们开始过上了耕种作物与驯养牲畜的定居生活。文明的基石开始奠定。
他们开始拥有土地、牲畜等物质生活资料,借此维持相对稳定的生活,部落间在交往与磨合中建立了某种关系,文明有了进一步发展。文明的进步、生产和生活资料的积累给人们提供了更多的闲暇时间和发展空间,给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可能性,分工的出现给技术的发明创造了条件,并奠定了哲学和科学的原始基础。一般而言,这种从游牧迁徙向定居劳作生活方式的变化发生在约1万年以前。
3.与时间抗衡
在文明史的序列方阵中,最先进入我们视野的就是那一片记忆渐远的地方。考古学研究把他们的历史追溯到公元前4000~前5000年,在古希腊学者的作品中,也有大量关于他们事迹的记载。
在美索不达米亚野草丛生的地方,有许多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建筑物、雕像和碑石,以及许多家用物件、装饰品和铭文。它们一方面保存和记录了当时社会的生活场景,另一方面也告诉我们,文明是如何产生和进化的。
大约在10000年前,在小亚细亚半岛与伊朗高原之间,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以东的丘陵地区,人们已经完成了从狩猎群体向农耕社会的转型。这些人稍后向南迁居,落户在流向波斯湾的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之间的冲积平原。他们开始利用简单的灌溉技术务农,在肥沃的三角洲地带种植谷物。
这个时候,驯养家畜已成为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一个以农业为核心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体系业已形成。
今天,在两河流域的广大地带,已很难找到他们的祖先曾经生活过的证据。两河流域的古代民族之所以被人们长久遗忘,主要原因是他们的建筑没有很好地保存下来。埃及人和其他古代社会的人民大多是用坚固的石制材料建筑房屋,它们更能够与时间抗衡。而两河流域的人们使用泥砖建造房屋,这样的房屋经不住长期雨水的侵蚀,也很容易淹没在泛滥的洪水和风沙中。到最后,就是所有的古建筑如塔庙、宫殿等都被埋到地下,地面上只剩下一堆没有形状的土墩。
几乎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些土墩下所掩盖的秘密。19世纪中叶,由法国、英国和德国考古学家组成的探险队开始对这些土墩进行探索。经过几年的艰苦发掘,一些令人震惊的发现终于浮出水面。在这些发现面前,也许你会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美索不达米亚人创造了好多个世界之最,他们是最早建造城市的人,是最早研究天文的人,是最早将拱形结构应用于建筑中的人,是最早使用过车轮的人,是最早书写史诗及编撰律法的人。
今天,考古学家仍在各个遗址进行田野发掘,以了解两河流域古代文明的起源和发展。例如,对苏美尔的宗教首府普尔的考古发掘,对残存建筑、破碎陶器和泥版文书的科学分析,对最早的农业和城市国家形成的判断,等等,我们相信,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将是一个更加完整的轮廓。
二、寻找湮没的旧迹
1.加莫
公元前7000年前,在北扎格罗斯山脚下,一块名为加莫、面积不大的土地上居住着一群人,他们的生活方式非常原始,甚至还不知道烧制陶器以供家用。但他们可以建造带有烟囱、炉灶和地下火炉的分居室长方形泥制房屋。
室内发现的一些物品证明,他们已经靠一定的技术生活。发现的石器有经过打磨的边缘锋利的石斧、纺织用的石纺锤、磨制精良的石灰石制石杯、石碗等。他们用兽骨制作骨锥与骨针,用石头、烧制的泥土及骨头制作项链、手镯、戒指等装饰品。此外,他们还塑造出许多未经烘焙的泥土塑像。
在他们生活过的土墩遗址中,发现了碳化的单粒小麦、双粒小麦、大麦、豌豆和其他豆科植物。捣磨谷物的石杵、石钵以及边缘锋利的硬石镰刀的发现,说明他们已经进入了原始的农业社会。山羊、绵羊、狗、牛等动物骨头的发现说明他们学会了驯养家畜。
与那些熟知制陶业的原始村庄相比,加莫的发展缓慢,它的最后一批定居者才学会了如何制作陶器。尽管落后,加莫的存在意义仍不可忽视。
因此,人们认为,北扎格罗斯山的侧面丘陵地区是农业的起源地。迄今为止,加莫也是我们所知道的最古老的农业村庄。这也意味着,人类的经济活动由狩猎采集向食物生产和定居生活的最初转变极有可能就发生在两河流域。
2.耶利哥
《圣经》中曾提到过一个著名的城市,它的名字叫耶利哥,田野考古印证了耶利哥的存在,它位于巴勒斯坦境内的死海北端,广袤的叙利亚沙漠将其与两河流域完全隔开。这个古城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是碾碎的石块、研钵与杵臼,这是初时农业的象征,耶利哥城市规模的大小证明,它已经可以供养2000左右的人口了。
根据放射性元素14C测定判断,耶利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8000年前。公元前7000年,当两河流域北部丘陵地区的加莫开始农耕之前的若干年,处于深谷中的耶利哥城就已经完成了从食物采集到食物生产这一过程的转变,并已经过上了定居生活。
从依赖性的采集捕猎向创造性的种植游牧的转变是人类发展史上的重大事件。肯定有某种驱动力驱使古代人这么做的。我认为,这种驱动力与其说是生活的需要还不如说是生存的需要。从自然的角度看,在所有的物种中,人类是最善于知难而进的。他们甚至还会把自己逼到生存的绝境,然后创造出一个奇迹。农业生产一旦开始,就会慢慢的进步,几千年的时间足以为农业生产技术的飞跃提供一切可能。
3.哈苏纳
在今天的摩苏尔附近,有一个名叫哈苏纳的土墩废墟。它最早存在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800年。哈苏纳的居民属于半游牧性质,他们已经知道了原始农耕、食物采集和贮藏谷物的方法。他们贮藏谷物所使用的陶罐与加莫晚期居民相似,除了这个土墩,其他地面建筑已无迹可寻。
几百年后,哈苏纳人改进并发展了最初的农业生产技术,他们的生活方式也由侧重游牧而转向定居。考古发现,哈苏纳人建造的房屋呈长方形,用泥砖建筑,拥有庭院,一个庭院一般有6至7间房屋,很像今天的伊拉克民居。
与定居生活相关联的是陶器的出现。现在看来,陶器虽然依旧粗糙,但已经开始出现光滑的表面和简单的图案设计了。哈苏纳晚期,一种更加漂亮的彩陶与粗陶制品同时出现。彩陶有许多美丽和复杂多样的装饰图案,从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到人物形象,可以说是栩栩如生。这种精巧的陶器是两河流域其他陶器不能比拟的。
在哈苏纳定居点,发现了大批零散的器物。其中,用于制作工具器械的黑曜石,来自土耳其东部的梵湖附近;制造眼黛的锑与孔雀石以及其他一些用于珠佩垂饰的廉价宝石来自伊朗;此外,用作装饰的贝壳制品应该来自波斯湾。因为当地不出产这些,说明史前时期世界范围内的远距离贸易在公元前5000多年前就有了。这是当时已经有大量可供交换的剩余产品的证据。
4.哈拉夫
公元前5000年,哈苏纳人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一种新文化类型开始出现在两河流域北部。这种文化的最初痕迹是在叙利亚北部的特尔·哈拉夫发现的,哈拉夫文化的名称由此而来。哈拉夫文化的出现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体现,这个文化充满生机,在很多方面都有创新和显著进步,哈拉夫文化的传播影响了扎格罗斯山北部到地中海东南沿岸地区。
哈拉夫人种植各种农作物,在村外牧场放养成群的牛羊。一些村庄已经有一些值得一提的公共设施,例如用圆石子铺筑的道路。
不仅如此,社会关系和生产分工的转变也正在进行之中。这种转变的影响巨大,足以同此前从游牧生活向定居生活的转变相媲美。在哈拉夫遗址中,偶然发现的铜制器具和铜珠,标志着石器时代走向尾声,金属时代的黎明已经来临。
5.乌博地安
最初在两河流域南部定居的是乌博地安人。几千年前,乌博地安人就已经过着幸福的生活。那里随处都有用泥巴建成的村落和城镇,还有用泥巴建造的气势宏伟、构造复杂的神庙。早在公元前4000年,乌博地安已经是两河流域南部,甚至可以说是影响整个古代近东的一大文化力量。从地中海到扎格罗斯山脉,再到更加遥远的里海,到处都闪耀着乌博地安农耕文化的光芒。
乌博地安人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民族,这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对于他们人种的鉴定和历史文化成就的辨别都是有文字根据的。
艾瑞都、乌尔、拉加喜、尼普尔及基熙等地名都是乌博地安人的最初创造,后来,苏美尔的城市就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文化方面,一些重要和专门的词语如农夫、牧人、犁头、五金匠、织工、木匠等,也是从苏美尔丰富的民族语言中流传下来的。
稍后,原来居住在叙利亚西部沙漠和阿拉伯半岛的闪米特游牧部落来到这里,把乌博地安人的居住地当作自己的家乡。共同的居住地和生活使两大民族的文化逐渐融合,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也是人类文明最重要的奠基时代。
6.苏美尔
大约在6000年前,世界上最早的有文字的文明苏美尔(Sumerian)文明正在孕育成型。这一文明就在今天的伊拉克境内两河流域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由于复杂的种族成分,由于多元的宗教信仰,由于王朝和地理范围的频繁更迭,苏美尔文明的发展历史曾有过多次中断。
在公元前4300年,这一地区可能步入铜器时代,出现了城市和国家的萌芽。不过可靠的记载大约在公元前3500年,两河流域的文明从那时起就真正开始了。这时候出现了冶炼铜器的技术,当时有数十个城邦国家,像乌尔、乌鲁克、尼普尔等,都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创造最早的苏美尔文明的苏美尔人,可能是含米特人,他们很快就与后来进入的闪米特人融合了。
公元前3500年,苏美尔人来到了这里,他们翻越兴都库什山脉,跋涉亚细亚中部的干旱沙漠,途经伊朗,来到这里。苏美尔人在两河流域南部定居后,在人种及文化上,一次新的民族融合又会发生,它对人类文明进程的影响是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