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玩具很多,但大都是自制的,记忆中唯一买的玩具是一把玩具枪,那是上初一时进城买的,铜制的枪身,有一个抽拉式的弹夹,弹夹上有一排突起,可以摁上红色的火药,扣动扳机,撞针敲击火药,就能发出声响。这把枪样子虽然好看,但却中看不中用,没玩几天就锈蚀了,扳机怎么都扣不动,还不如自己做的洋火枪玩得痛快。
洋火枪是一种自制的手枪,大部分时候用火柴做弹药。那时我们把火柴称作洋火,洋火枪的名字大概也是由此而来。
洋火枪的配件很容易找到,但制作过程比较麻烦。你要先寻来自行车链条,然后将链条轴敲掉。你得把链条放在铁砧上,右手拿锤,左手握起子,将起子顶在链条的轴上,用锤一下下敲。这可是个细致活,因为链条轴特别小,起子的着力点就那么大的位置,稍有不慎,锤子就可能敲歪,砸到自己的手指,轻则乌青一块,重则血肉模糊。所以我特别小心,丝毫都不敢马虎。费了半天的劲总算敲掉两个链条轴,得到了一个链条,但这远远不够,至少要凑足10个这样的链条组成一组才行。因此我只能忍受被锤子敲打的痛苦,继续干着这危险的工作。
等所有链条都准备好了,就要开始制作弹夹了。弹夹也是一个链条。不过这个链条的一个孔里会嵌进去一个钢丝帽。先将钢丝帽的一头在磨刀石上磨细了,然后用锤子将它硬生生地敲进两个并在一起的链条孔里。钢丝帽的前端还要嵌一个自行车的气门帽,气门帽上再套一个气门杆,钢丝帽、气门杆和气门帽组成弹夹,是存放火药的地方。
等这些都准备妥当了,就将链条像珠子一样串在支架上。支架是由一根长铁丝弯成手枪的模样,链条就靠它和皮筋固定。皮筋就是一圈自行车内胎,用皮筋将这组链条扎起,免得它们散乱开来。
这时枪的主体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制作撞针、弹力装置以及扳机了。撞针必须用那种特别坚韧的铁丝,将一头磨得尖尖的,大小刚好穿过链条组的上面那排孔。撞针另一头弯成螺旋状,好挂在扳机上。扳机制作比较简单,找来一根铁丝,一头弯成钩状,一头弯成螺旋状。支架上会留出一个突起,用来挂扳机螺旋状的那头。
弹力装置类似于枪的弹簧,必须强劲有力才行,最好的材料是黄色橡胶手套。剪大约5公分的一圈,将一头套在气门杆下面,另一头套在撞针的螺旋上。将撞针用力一拉,把螺旋挂在扳机上。
你可用力把最前端那两个带钢丝帽的链条掰开,往里面填一点火药,这是做引线用的。火药大多时候用的是火柴,但最好的火药是一种叫啄木鸟的火药,但这种啄木鸟只能过年时才能得到,所以比较稀有。引火的火药填充完毕后,再啪哒一声合上链条。
大量的火药并不装在此处,真正的弹药库是那个气门杆。将气门杆从气门帽上旋下来,一端用纸团紧紧塞上,将火药从另一头灌进去,灌满后再将气门杆旋上去。这时,枪真正上膛了。
只要一扣扳机,洋火枪就响了,威力很大,枪响时,手臂会感觉到明显的震动。如果在火药里放进滚珠,打在树上,能打进几厘米深。因为杀伤力太大,大人们一般会禁止我们玩洋火枪,基本只能在过年时玩几天,而且火药也只有那时才充足,所以我们不是经常玩它,它的使用率远没有弹弓高。
弹弓因为制作简单,携带方便,而受到我们的青睐。瞄好了哪根树杈长得好,就去把它锯下来,将皮削光。树杈最好选用山毛榉这样的杂木,木质坚硬而结实,最好不要选用杉木,脆而易折。再找来两根皮筋,通常用的皮筋是橡胶手套。最好的皮筋是吊针管子,弹力好且不易断。皮筋的中间要缠一块皮鞋皮,用来包石头。这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你就只需用线将皮筋的一头紧紧地帮在树杈顶端,一把弹弓就做好了。
弹弓做好了,自然不能让它闲着。我的枪法不好,打鸟基本打不中,只能用来打鸡。家里和邻居家的鸡经常一瘸一拐的,这基本是我的杰作。山上的那些玻璃瓶啊,烂陶罐啊,都难逃我的魔掌,都被打得粉碎。
现在已经不记得玩坏了多少把弹弓,只知道家里的橡胶手套剪掉了两只,当然,为此竹枝子炒肉也吃了很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