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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乡村匠师速写

手艺人在曾经的乡村生活中是十分重要的。我童年的时候,居所周边似乎都少不了各色的匠人,竹匠、木匠、铁匠、铜匠、裁缝、棉匠……,同时也都是或远或近的亲友。平常只要见着一个物件,大体就能说出是谁做的。比如若看到挑水的木桶或桶类的物件,就一定是街头的阿球师傅做的;若是竹器,大体就是享江叔做的;做衣服的有两三家,也八九不离十……

传说我们的爷爷奶奶辈结个婚或做稍大点的功德事大都兴师动众的,几乎要动用各色的师傅准备许久的时间。那时师傅是很受人敬重的,特别是盖房子做大木的师傅,户主都视若神明,一切礼节规矩马虎不得。当学徒学艺是农民子弟除念书当官以外的重要出路。

工匠们一般四处游走,相比常人见多识广。因个性、阅历不同,这些师傅身上都长满了各样的奇闻轶事。坊间也由此衍生各色的传说,几乎每件物品都有一个故事。日常的物件大多人文味十足。这大概也算是媒体不发达的时代一种民间文化的传播纽带。

竹匠、木匠

竹木加工的匠人是最普遍的,几乎每个村子都有几个。现在的竹木师傅多用电动工具了,装扮上不易分辩,以前是很容易分辩的。典型的装扮就是工具挑。外出干活必挑着工具挑,扁担两头挂着竹做的扁篮,长提手,篮体椭圆形,一肘深,篮里装着、提手把上或挂或拴着长短大小不一的各色工具。木匠也有用木板做的工具箱,有的还带抽屉,精巧实用。聚族而居的大户人家每年都会有一两次请师傅来家里做活的。大厅堂总有那么几天满地是木板的刨花或竹屑竹片。小孩们就喜欢在边上看着,捡边角来玩。见师傅慢慢地一步一步把大木头加工成各样精巧的部件,或整株竹杆最后劈成一丝一丝像面条一样的细丝,再由师傅的手上变出各种成型的用具,感到十分神奇。做大木的师傅现在是更少见了,老家有做古廊桥的木工师傅,现在都得当做非遗传承人保护起来。

补缸匠

以前家里用的大小物件修修补补是再普遍不过的事,即便很富有的人家,所谓“缝缝补补再三年”。很多手艺与修补有关。补衣服是家常手艺,几乎是女人的必备技能。我记忆中补碗的已经很少了(大约因为碗便宜,破了就扔了),最典型的就是补缸和鼎的匠人。这些手艺似乎也有一定的集群关系,比如有些村子是专门弹棉花的(如屏南的忠洋村),有些是专门打银饰的。补缸的师傅大多来自周宁一带。他们挑着工具担,用周宁话拉着长调子沿街巷一路喊着:“补——缸——补鼎哟……”有需要的人家就出门来招呼,师傅就放下挑子,在门边的路边支起灶具开始干活,周边的人家有东西要补的就一起聚拢过来。也有的师傅直接在街边上固定一个地方干活。那时补得比较多的除了缸和鼎,就是塘瓷杯盆,常常是圆形底边上大大小小补着几个眼。师傅把漏的眼周边用锉刀等工具清理干净,剪个合适的金属片把漏孔的地方堵上。补漏的材料用锡,连着手拉风箱的木炭炉子上,一个泥捏的拳头大小的器皿烧得通红,里面锡化成水状。准备工作都完成后,师傅根据孔眼的大小把合适量的锡水倒在一撮草木灰上,草木灰的下面垫块破布或瓦片,师傅的右手伸进杯盆内侧用布把垫在里面的金属片扶住,左手拿起锡水,迅速往孔眼处按压使锡水很快粘住孔眼并渗入内侧将金属片牢牢粘住。补鼎的工艺类似,只是工作量大些,要沿锅的裂隙扩大创面后码上一排的如瓜籽大小的梭形金属片。补缸的工艺稍不同,得用上卯钉,像补衣服一样,用卯钉沿缝隙钉一排。

银匠、铜匠、铁匠

银匠和铜匠手艺类似,但又有区别。银匠在我们老家土话叫“打银人”,差不多就是做首饰的。村里有个长驻的银匠,好像不是本地人,在老街上不同房子里长期租住过,秃顶、近视又耳背,做事时总是戴着一副拴着绳子的厚眼镜。他手艺很好,据说也很有钱,但十分节俭,也一直没有娶到老婆。印象中以前手艺人娶不来老婆的很少。俗话“打铜仔”就是铜匠,业务类别好像比银匠更多些,有做铜器、锡器等,也有一部分补缸补鼎工作。铜匠多数是流动的摊,或到别村找个东家住下定点做一段时间再换个村,如此轮回。铁匠就必需定点了,印象中铁匠铺都是破烂不堪,黑乎乎的,烟熏火燎,不会引人驻足观看,过路时只听见一阵阵时缓时急的锤打声和拉风箱的呼噜声。

弹棉匠

我们村没有会弹棉花的,大多从忠洋村一带过来。弹棉匠最典型的就是工作时的那身装扮。背脊上竖着一根竹杆,大的一头用绳子固定在腰间,另一头向前弯曲,末端垂下一根绳子,一个两米来长,状如巨大的琴弓一样的工具挂在绳子上,悬在师傅腰前。“琴弦”是根很粗的牛筯绳,师傅左手握住弓形杆的中间(也是系绳的位置),右手拿着一个如啤酒瓶状的锤子不停地拔着琴弦,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靠牛筋弦的抖动把成团的棉花弹成丝丝缕缕,然后把棉花摊成棉被大小,织上棉线,有的还用有色棉线织上图案或喜字,再用两个像锅盖一样的大木轮把棉压实。一天下来,师傅身上头上都沾满了碎棉絮,像下了雪一样。一般师徒二人一天就做一床棉被,只包工不包料,按如今的工时成本算是很贵的了。工匠时代在效率上是远不能和现在相比的。

石匠

现在城市建楼打地基不用石头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在水泥不普及的时代,地基石材是必备的。建房首先要请的就是打石头师傅。除了石雕师傅外,石匠大体上分为采石师傅和做地基的师傅,工种稍不同,也有二者都会的。采石师傅主要上山采石。机器设备没有普及前,除爆破外的其它工序全靠手工。爆破下来的大石料他们靠简单的钢钻铁锤通过成排的钻眼把石头崩裂成合适的大小。看似很粗的力气活其实也有很高的技术含量,要让不规则的大石头沿预设的方向崩裂是需要经验和技巧的,高明的师傅才能规整地崩切石条,断面平整,甚至直接就能当成品用。垒地基的师傅似乎省力些,只需对石料做简单处理,因材施用,但要让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块间相互倚合承受整墙的重量是十分考验师傅功力的,很多乡村的地基是就地取材用鹅卵石砌成,技术十分了得!

我家镇上有个叫乃佑的前峭村做石师傅我稍了解。考溪村建小学时就是请他做的地基。他是我父亲在前峭教书时的学生,学习似乎不怎么样,但豁达机灵。他父亲是石匠,并不想让他再学这手艺,可他自己喜欢,父亲做事时他就看着,有一次他按耐不住,径自上去垒了七八块石头,问父亲做得如何,他父亲看他做得有模有样,嘴上虽不说,心里却十分赞叹,从此也不再反对,慢慢教他,后来他就靠这门手艺生活。

裁缝

我对门邻居叔婶两口子就是做裁缝的,靠这手艺赚一家人的饭食,生活在当时已达小康,还把六个孩子中的五个培养成大学生(他一家九个大学生,在那个年代很不容易,在村里传为佳话)。现在传统裁缝的生存空间已经很小了,他在九十年代初就不做了,后来开了一段时间的食杂店。十几二十年前街上还有不多的几间裁缝店如今也多数换了别的店了。老街上只有一间还继续营业,是我一个亲戚开的,我叫她表婶。她的手艺也算是世代传承。我小时候家里难得做的几件衣服几乎都是她做的。做衣服用的布和扣子之类都是自己去布店里买的,量了一下身高腰围就做下去了,至于样式,压根就没概念,印象中多是中山装类似的结构。现在她店里的主要业务是做寿衣和帘子之类的活,很少有人做衣服了,用的还是老式的脚踩缝纫机。

剃头匠

理发这行当只要人存在一天就不会灭绝。相比起来,这个行当是手艺中最不易被机器取代的了。不仅没有成为非遗,而且现代文明进步把这个行当从内容到形式都发挥到了极至。但如何机械化总还是师傅技术为主。我小时候村里理发师傅基本都是老头子在自己家为人理发。专业开理发店的只有阿丁一家。他也兼做修表。理发的客人也都是男性,女性头发似乎都是自己剪或结辫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记得最初是因为八十年代有一段时间流行烫卷发,就慢慢有了女理发师,阿丁的几个女儿也跟父亲学理发了,越来越多的女人进店做头发。后面花样就越来越多,从客户对象到从业人员再到设施工具、业务类别都革命性地改变。如今理发店已是街面上帅哥靓妹集合最扎眼的处所了。

道师

老家有一种像道士一样的师傅,村民称为“先生”,专为人们做法事的。归为匠人有点牵强,这里也权当一门手艺来说吧。他们最经常的是给小孩“过关”、“招魂”或给死去的人超度,也给人们择黄道吉日,算是村里必不可少的一个行当。在外人看来也是十分玄秘的。小孩们对这些“先生”都很害怕,平日里都敬而远之,大约因为见了就想到死人的缘故。我邻居就有一位这样的先生。他的房子和我家隔一条窄巷,很破,摇摇欲坠的,门上、外墙壁上歪歪斜斜地钉着旧木板,总是贴满了各色的纸符。他也许用这办法防止房子倒掉。我父亲和他很要好,小时候父亲带我去他家玩过,吃过他的不少东西。他活儿多的时候,有时叫父亲帮他写疏(一种与神灵沟通的文书,像信件一样,做法事时要烧了让神明收去)。这是一个不亚于其它匠人的专业活儿,得有正宗的传承,比如从父辈或师傅传下来。礼仪规矩十分讲究,不能马虎。文书格式都十分严格。做法事时有一整套类似咒语的唱词,听着喑哑浑浊,模模糊糊的,但是一招一式极其庄重。

这活儿现在几乎要成为非遗了。原先我们村里有三位这样的先生,如今都已去世,似乎也没有合适的人传下来。另一方面,现在基督教影响也越大,他们不做这类法事,“市场”也就小了很多。年轻人更是觉得无利可图不愿去学了,据说现在有这方便需求的都得到邻村去请。

劁猪匠

这算是极冷僻的一门手艺了,我如今都差点没记忆了。小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猪。只记得小猪买回来养不多大时,就会请劁猪师傅来家里把猪劁一下,也就是阉猪。这算是一项给人觉得残忍的活儿。小时候大人开玩笑吓小孩就说:“再调皮!把你***劁了!……”小孩们就识趣地用手护着裤裆慌乱逃去,大人哈哈大笑。记忆中村里只有一人会这手艺,人家叫他“阿忠师”,是我一个女同学的爸爸,壮实,上身长下身短的样子,走路摇摆起来一副威武样。传说他会武功,不知真有其事否。他劁猪只带很简单的工具,一把刀、一根一端拴着套索着短棍。他身手敏捷,户主把猪从猪圈里赶出,趁其不备,一把拉住猪后腿,猪倒地瞬间他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捆绑了猪的脚,同时用套索套住猪的嘴,猪就是剩了闷叫的份了。他娴熟地取出刀具,割开猪后腹某个部位,伸进两手指往里掏了一小会儿,抠出一小撮像菜花一样的东西(大约是猪的卵巢?),然后用针把创口缝上,涂上点锅底黑灰就算完事了,前后不到10分钟。

三百六十行都有工匠。如今各行各业分工细化,其实工匠的类别是更多了,减少的只是传统的工匠。现在还较常见的传统工匠大约是补鞋匠、磨刀匠之类,高大上一点的有木雕根雕匠。更多的类别我们这一代已经很模糊了。上面是我比较熟悉而现在又很少见的几个类别。记得小时候还有一种专门给嫁妆画“厨花”的画匠和画老人像的画师。我母亲陪嫁的衣柜门上都画着厨花,用油彩在玻璃或木板上画各色的花卉、风景、人物故事等,十分逼真。我在乡下的时候也当了业余画匠,给人家画了一些老人像。我见过我曾祖父的画像,应是民国时期所画,彩色的,非常细腻逼真!功夫是我的百倍以上。

印象中,乡间的手艺人都是平平实实,千百年来延袭传承,靠手艺赚口饭食,养一家人,与普通的农民没有太大区别。大多可以做到收支平衡,勤快点的可小康,因手艺而大富大贵的很少。乡间似乎也没有暴富的环境。即便是如今的产业技师要大富大贵也并不容易,甚至收入远不如销售人员、中介商或投资客。但这些默默的工匠才是真正推动技术进步的。

如今工匠的概念己大大减弱了。但广义上的工匠永远不会消亡,仍会以产业技师的形态存在,我们只是和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市场而已。现在生产高度集约化,大到建房,小到生子,用品基本一站搞定,省时省力,也品类齐全,大大方便。但相应地也缺了那些过程的乐趣,机器味重了,人味也就淡了。时下热烈讨论人工智能胜过人脑,机器人控制人类,机器人战争……我并不以为在创造性上人工智能真能胜过人脑,但像手艺这种局部技术领域,机器是早就超越了人类了。如今我们都已习惯认品牌,认不出也用不着认是哪个师傅做的了,造价、款式、效率比工匠时代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百姓也相应地随意起来。如今乡村各类物件也都趋向泛滥,垃圾大量产生,环境和水质都大大下降。工匠时代的物件大都少而精,当今是丰而杂。有利必有弊啊!

本文原载《台湾好报》(2016.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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