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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迸涌裂纹

【凡原界·湿漉草地】

“下雪了。”

灰蒙蒙的天降下白纷纷的雪,暮光伸出手,雪花落到他的手里很快就融了,微少的雪水从他的指间渗下去,滴到雪地里,绽出剔透的一朵冰花,放眼望去,那是一片被雪覆盖的看不到边的茂密草地。雪一直下,还没有停。一层又一层,铺满了不断积厚的雪层。暮光蹲下身去轻抚那些冒出头的草尖儿,它们的表面上附着一层薄冰,全都在那挺挺的直立着,像是坚冰的尖儿。他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他仔细的小心着收放自己的灵力,不断灌注到草里,再强制收回,只是动作很慢很小。就这样持续了好一阵,一直探寻着、摸索着。

“主,您是在找什么吗?”觖戮平静的站在暮光身后似无感情的问。

“觖戮,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暮光站起身,看着觖戮问。

“您是感知到什么了吗?”

“在刚刚来到这里时,是因为我感应到镜璃曾经来过,可是在到达这里以后,我却觉得有些陌生了,这里的灵力痕迹不像是镜璃的,但是却那么熟悉,当我去用灵力刺激那些看似快要冻死的草时,没想到的是——它们还活着!生命力旺盛得很,甚至还在疯狂生长着,你看这些草已经比咱们刚才到时高了许多对吧,因为它们已经慢慢有了自己的思想,所以在贪婪的吮吸我释放的灵力,而且它们甚至还在不断地从我的体内吸取,就在我摸上那些像极了尖刃的草尖儿时。它们就快进化成寄生御兽了,说不定在不久以后,还会出现更强大等级的御兽呢。”暮光说着说着,忽然笑了,他仿佛看见了未来身后的御兽大军们。

“……所以说,这里的灵力几乎没有,甚至空气也很稀薄,它们之所以可以活下来,是有人为它们赐下了祝福吗?您怀疑那个人就是镜璃?”

“我还不太清楚,这些灵力的痕迹里我只能捕捉到一点点她的,但是额外的那些,我很陌生。”

“会不会是镜璃正和别人在一起?”

“不知道。”暮光微微怔了一下,喃喃说:“和别人在一起吗?”可当他正要转身走时,忽然间,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正不断掠夺走他体内的灵力,他好痛苦。他用双手扼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喘着气,低着头,身体蜷缩在雪地里,他全身的青筋都暴凸出来,双眼里充斥着血丝。

“你怎么了?”觖戮连忙催动全身的煞气,在茫茫的雪地里布出和自己神封一样的结界,在结界的边缘,散射着如血液般流动的红光。

“主,注意体内灵力流动的趋向,我感受的到,我帮你封住它!”

“不,不要停下!哈哈哈,镜璃,你终于来找我了,哥哥还记得你的灵力,放心,我还没有到无感的程度。”暮光颤抖着站起身,对觖戮说:“把结界收了吧,我撑得住!”

“可是……主,你想找到镜璃有很多方法,你之前在琴林已经消耗了太多灵力了,刚刚又把多少灵力当做诱饵喂给了那些草?难道你还不清楚你的身体现在成一个什么样子吗?你再这么无所谓的透支着灵力,就算是大海,那也快干了!”觖戮站在结界的边,大声地向里面喊着。

“我就是无所谓!镜璃是我妹妹,我终于要找到她了!就算耗尽了灵力,我成了个废人,只要再见到她,我就够了!反正我都是死不了的,难道以后的折磨还会比现在更多吗?”暮光站在结界里,靠着边缘,语气悲怆极了,好像是寒风里孤立无援的鸟儿。

“你不能再这么废下去了,是,你是不会死,可是呢?有谁会想看见一个废人!”

“我的极限我还是知道的,你不给我开结界,那我自己开!”,暮光再在结界的边缘摸索着,直到摸到一个微小的缺口,他颤抖着用手堵了上去,然后从手心里一点一点迸发着金色的灵力。

“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坚固的墙壁也会又一个微小而致命的缺口,只要不断撞击,它就会……就会越来越大!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吗?”暮光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尽管觖戮在努力维持着,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暮光的灵力消耗的很快,本身就处于流失的状态,可却还在大幅度的消耗着灵力,很快,还没等洞口被撞击开,他就已经快是不出灵力了,“不行,镜璃还在找我呢!再加把劲儿!”突然间,暮光原本已经快要枯竭的灵力又再一次猛得爆发了!只是,再次爆发的灵力只是夹杂着几缕金色的光,其它的却是如胶浓稠的黑色!他显现出神封,召唤出无劫,并用意识挥舞着,很快,壁垒破了,暮光踉跄着走出来,“镜璃,等哥哥。觖戮,我们回琴林,那里留存的灵力要比我身上的浓,镜璃如果来找我,一定会先去那,我们得快点!”

觖戮看着急匆匆的暮光,不由得感到悲痛,“你是在怕吗?趁着刚刚运用了无劫的真正力量,精神还算清醒,赶紧过去,你就是在怕!你怕你熬过去这次,精神麻木了,也无感了!主,我会时时刻刻帮你盯着自己,哪怕我消失!”觖戮擦干净了嘴角因无劫的力量而震出的鲜血,跟上了暮光颤抖的身影。

【幻天界·天边·黑之域】

“黯觉!”黯觉站在黑之域的边缘,向下俯视着,恣意的狂笑着,好像脚下的一切已经归自己所有,或者,报复的差不多了,但谙心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了,“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和你商量?那只会一再拖延!四界魔尊少了一位,还剩三位——你,梵魔尊者、我,天魔尊者、闇呪,冥魔尊者,其中有两位都是赞成这次反攻的,况且亦无忧也以经答应帮助我们了,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你要是怕你的那些花收到伤害我们可以提前建起一个最牢固的结界来保护,你要是怕死,可以站在后面,我去往前冲,这没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犹豫什么?”

“……我们答应过的,其它三界的,魔界尊者们再也不插手除魔界意外的任何事。”

“可是呢,从名义上说,我们四界都是平等的,但实际上呢?他们把镇魔封在魔界的命脉上,所有的生灵只许进,不许出,所有罪大恶极的天人也好,凡人也罢,还有冥灵,统统都被流放到我们的界域,你知道外面称咱们什么吗?‘成身罪孽,屹于罪魔之巅!’我真想知道,咱们到底哪做错了?以至于他们这么排斥我们,是因为当初的圣战我们输了吗?是不是当初是我们赢了,他们就会敬仰我们,而不是将你我视为异类!”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哪怕你有再多不满,可审判的结果就是这样,咱们谁都改变不了。”

“那可不一定,还记得我说过的星窟吗?已经有魔兵从里面活着回来了,而且他们变得更健壮,刚

更强大了,据他们说,里面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星的力量,星是什么?那是包括神在内的万物生灵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的意志寄托成的!世间最强大的是什么?意志!肉体会消失,精神会消散,但唯独意志,是永恒不灭的,最后一刻抱有的幻想无论是希望、欲望、渴望、失望,乃至绝望,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定格了!”

“可你得到了又能做些什么呢?曾经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们过去被授予的荣耀,或是双手沾满的鲜血,都被抹去了,唯独剩下的只是我们脑中残缺不全的记忆和这具满身罪恶的身躯,你回不到从前了!”

“这就是为什么几百年魔界在你的管理下愈加消弭的原因,连你都承认了自己是有罪之者,还有谁会想去挣脱这被歧视的枷锁。”

“黯觉,回去吧,时光会冲淡一切,我们只要静静的等,终有一天,这个崭新的世界会重新接受我们的!”

“重新接受?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接受过我们,甚至都不想承认,为什么我们非要等世界来承认我们,我想要的——是这个世界可以被我承认!”

“难道你还想再发动一次当年的圣战吗?”

“不,这些自诩为人的物种不配,只要他们臣服我们,我又何必去浪费时间呢?我还想早点儿好好看看这似曾相识的世界呢,还说不定我可以找到这块虚伪幕布的根源,再扯下来,露出原本该有的样子。”黯觉说着,忽而笑了,笑的样子是如此可怕。

“你没有这个资格。”谙心看着他,一字一句平静的说,从语气中察觉不到任何的波澜。

“资格都是争取来的,不信你就看着吧。”黯觉走近谙心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沙哑的声音徘徊再他的耳畔:“好好歇歇,我帮你找回以前那个无畏的你!”

“来俩个魔兵,送梵魔尊者去内殿歇息,或者送回魔界去。”黯觉擦过谙心的肩膀走过去,当着他的面,然后肆意从高空之上自由地跳了下去,“我的孩子们,跟我一起去取回本该属于咱们的家园吧!哈哈哈哈。”不胜计数的魔兵像是翻涌的黑色巨浪,随天魔尊者一同纵身而下,其中还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嗤笑声。

【幻天界·边界】

“大家做好准备,他们来了!”银陌站在高处凝望着远处那片漆黑的空域,那些魔兵好像是地狱爬出来的带着死亡气味儿的恶魔,它们的面目狰狞着,并以看得见的速度向这里从过来。

“镜璃,如果你没带回暮光来,也千万别回来了呀,要是你找到了,那就和他一块赶紧走吧,离这儿越远越好,去一个没人找得到你们的地方,好好活着!”银陌攥着手里那片镜璃给的纱片,眼眶似乎红了,他幻化出极昼,召唤出狴犴,“好久没有这么恐惧过了,狴犴,一会儿咱们可都得活下来!”银陌看着刚刚显现的狴犴说。

“有我看着你,你死不了。”狴犴走到银陌的身边,瞬间身庞变大了好几倍,“上来,咱们一块儿活……抑是死!”

银陌抚了抚狴犴脖颈处青白色纹路的毛发,一跃而上,手持着极昼,大声对身后的士兵们说:“都给我尽力的活下去,好好看着咱们的家园是如何溃退那些丑陋的有罪之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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