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今日也领了府中两位庶女前来参加花宴,嫡女罗音晚已经是半残之人,是一枚失去价值的棋子,丞相府自然需要重新塑造棋子,让这些庶女露露脸,好寻个有价值的姻缘。
罗夫人和其他夫人一道坐在斜上方的位置,男子和女子各一侧,中间空了地方展示才艺歌舞。此时牵了手的情侣和一些夫人们都聚在候夫人身边乐呵呵聊天,罗夫人挪了位置,抬头就看见了对面第三排的秦木兹。
察觉罗夫人的视线,秦木兹顺着感知也“望向”那边,而后朝她弯了唇角,淡淡一笑。
罗夫人眸子刹时眯了眯,心里猛然一惊。她竟然可以准确感知她的方位还知道她在看着她?那抹淡淡的笑容,看似温软无害,那双空洞无光的眼睛,仿似闪着冷光鬼魅腾升,让她心里突生一阵发寒,手心莫名冒出了冷汗。
不对劲!罗夫人脸色发青再看向她,却看到她站了起来和其他人一起向外头湖亭走了出去。
用过晚宴后,就是到了花宴的尾声,放烟火。湖亭边上放了许多烟火筒子,安远候府的下人把烟火筒子堆好,拿着火引子恭敬退到一边。
夜色朦胧,一簇簇烟花从天空炸开,美轮美奂。满天烟火,璀璨星空,此刻的美不过一瞬间,却让人想到了永恒。
“好美呀~”
“快看快看,这个烟火开得太美了~”
“那个也好看~”
女子们灿烂的笑颜,雀跃欢乐的心情,夜空下欢乐一片。烟花容颜,最是人间美景。
罗夫人越过耍玩烟花的众人,暼眼看见秦木兹慢悠悠走到远离湖亭最远的偏角阴暗处,花丛浓密,天空绚烂。
罗夫人让婢女停在原地,而后抬步走了过去。
“秦姑娘看起来好兴致呀。”
“罗夫人说笑了,木兹目不能视,对这满天烟火着实兴致不起来。”秦木兹回身,朝她低眉揖了礼,淡淡一笑。
罗夫人挑眉,眼神闪烁了下,角落幽暗,隐约看到她脸上虚浮的微笑。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天空烟花。
“秦姑娘好生了得,短短时间就让陛后首肯了你这个官职,得了九殿下的钟情,着实让本夫人刮目相看。”
“景亲王如今被陛下幽禁,难得圣心了。不知当初本夫人和秦姑娘说的事情,秦姑娘可否再考虑考虑呢?”
从品酒大会,阴山一事,罗夫人心里一直认为秦木兹是景亲王顾景昭的人,也是笃定她是靠着顾景昭才会安然无恙。如今景亲王被幽禁了,九殿下才初显山显水,想着秦木兹没了大依靠,定会另择佳木。
秦木兹虽然看不见,不过从她收服了尚酒监的三位领事,陛后的召见等一系列事情来看。换作普通盲女可做不了如此事事巨细,安然无恙。她很聪颖,又有谋略,而且与汇川阁的冷月关系匪浅,若是能成为了他们的人……
“夫人真是高看了木兹。”秦木兹摸了摸竹杖,手指顺着花纹慢慢描绘。“木兹不过是盲女子,宫廷艰险,流言缠身,能安然无事,所靠的也只是运气好。木兹素来是愚钝之人,正应民间俗话蠢人蠢福罢了。夫人大可不必为了木兹这等身残之人自低身份,木兹受不得。再则,也不敢受。”
罗夫人沉默,倏然笑道:“秦姑娘是否还在生气当日在府中丞相对你的无礼?本夫人在此向你道歉,还望姑娘原谅。本夫人也相信姑娘是胸襟宽厚,度量十分之人,姑娘可否重新考虑看看。”
闻言,秦木兹微微失笑,转眸看向远处,灯火阑珊,良辰美景,她的眼前永远是一望无边的黑暗。
“既然夫人如此说,木兹也不绕弯子。夫人前面一句说对了,后面一句就错了。”
她顿了顿,眉间舒展,唇边浮起笑花,似嘲似讽:“再则夫人也心大了,木兹不仅心胸狭隘,还记仇,凡事喜欢锱珠必较,想必让夫人失望了。”
罗夫人脸色僵了僵,她说的本来就客套话,想着秦木兹听了这句度量之言也就不会再计较了。哪知秦木兹顺着杆子反而贬低自己,这让她难以接话了。
“夫人说当日在丞相府对我无礼了,这事木兹委实忘却了。今日想来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这道歉可罢了。”
罗夫人眼睛一亮,却听她下一句,不可置信僵住了身子。
“不过阴山一事可不能作算,夫人让刺客把木兹掳入森林自生自灭,木兹为此险些丢了性命。还连累了东秦鬼公子受伤,夫人,你说这道歉可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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