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接近年关,诸事甚多。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永定侯府的永安世子真是败家子,有人冷观,有人嘲讽,有人可惜。
上官浩被永定侯关在祠堂,派人把守,不能出入。
跪在圆蒲上,上官浩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了。
守丧期间,秦木兹不需要入宫,这也让她多了许多空闲时间。期间景王府派人过来传话,说景亲王想要见一面秦姑娘,定了时间会派来马车接她。
秦木兹想了想,本要拒绝。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她如果被景亲王大摇大摆派马车接去景王府,不出半会,盛京就飞起一片流言。
顾琰九那则流言还没有压下,她已经成了迷惑皇子的妖女了,再来景亲王这一出,怕是秦木兹这名字在南晋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传话的景王府侍从似乎也知道她会拒绝,又道了一句,“秦姑娘几个月前曾答应王爷为他效忠办事的,如今秦姑娘还没有履行此诺。”
景王府侍从不说起,秦木兹倒是要忘了。
那时为了争命,她亲口提出为顾景昭办事,为求他手下留情。只是他把她扔在青楼考验,不论她的死活。她在阴山温泉欠他一次,而他则是恶劣把她扔在青楼,他们之间到底是扯平了。
她入宫为臣,请求他背后庇护。她给她诛心墓的信息,他护她宫中无忧,他们是交易,谁也不相欠。
只是自阴山秋猎后她也不曾见过顾景昭了,她不相信顾景昭真是乖乖被囚禁在王府里,没有任何动作。
“回去告诉王爷,我明天下午过去。”
“好的。”
这天晚上,顾琰九又想要闯入她的房间,幸亏她留了一手,让红莲躺在了房内横梁上。
顾琰九一进来,红莲立刻睁眼拔剑对上了他,剑光相映,秦木兹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扬声让红莲停了下来。然后“看着”他的方位,颇无奈道:“九殿下还当真是对闯入女子闺房上瘾了麽?”
“我只对小木兹的闺房有兴趣。”
顾琰九想要走近她,红莲持剑挡在了面前,沉声冷冷道:“九殿下,这里是我们小姐的闺房,礼仪有别,麻烦九殿下出去。”
“……!”顾琰九挑眉,眸光瞥向秦木兹,见她一脸平静,扯了扯唇角,朝外面扬声,“莫书!”
门外的莫书一听,推门就走了进来。
房里这么响的打斗声,肯定是殿下偷香窃玉失败了。
在顾琰九还没有开口就出手攻向红莲,能在顾琰九身边的人不仅身手敏捷,还要懂得主子的心。
主子对秦姑娘是什么心思,莫书心中早明晓。这不一会儿,他三两下就把红莲逼出房间,掌风顺带关上了门扉。
“殿下,我和红莲姑娘切磋切磋武艺,今晚怕是不能守在殿下身边了。”
声音透过门扉传入,秦木兹唇角一抽,又听了顾琰九疑似愉悦的声音响起。
“明日重重有赏!”
打发了碍眼的人,顾琰九嘴角微微上翘,心情很好走到床榻边,脱外袍、脱靴,然后上床睡觉,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小木兹,睡觉了,你以前不是常说半夜三更醒来就是谋杀吗?赶紧睡觉睡觉。”
秦木兹觉得脑袋壳仁一阵疼,叹气,觉得很有必要和顾琰九来一次严肃的夜谈。
自从顾琰九坦诚布公道出她灵魂是南伊,加上与她相处以来的时而像孩子一样耍性子。让秦木兹脑海里不然而然重叠了前世的记忆,脑海里映出他前世的小模样。
人嘛,有些时候会念旧。
“顾琰九,你起来!”伸手扯着被子,推了推他。
顾琰九耸拉着脑袋,声音微弱,“小木兹,我好冷。”
秦木兹一惊,扯过他的手把脉,刺骨冰冷的寒气从他的手传递到她的指尖,一寸一寸冻结。
他这是蛊毒发作了。
寒魅蛊,她也无能为力,只能看他意志力。
黑夜里,她悠悠叹了口气,脸色淡静安宁,躺下,侧着身子背对他,闭眸,睡觉。
看着她默认的背影,顾琰九眸子里掠过一丝欢喜,忍住心脏的剧痛,也闭上眸,安然入睡。
——
景王府的马车接了秦木兹驶过繁华大街,车夫扯着缰绳,行驶平稳。管家说了,秦姑娘眼睛看不见,行驶马车时不能太惊扰。
马车左转,前面突然飞快奔来一匹马,速度之快,车夫来不及反应,马蹄便到了眼前,惊叫一声,张开手护着马车厢。
马蹄高高扬起,堪堪从马车一跃而过,马车的马仿佛也惊吓了,抖索着马蹄瑟瑟发抖,车厢随着它的害怕剧烈抖动。
“吁!”马上的人也惊魂了一下,见惊扰了人,连忙拉住马绳,调转马头。
“不知是哪家小姐,本殿下马儿烈性,惊扰了。”
车夫瞪着眼睛直喘气,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没有回神。
倒是秦木兹闻声掀开了帘子,看向男子方位,“五殿下白日纵马,怕是不妥吧。”
顾五殷诧异看向她,这女子白净面容,温婉雅致,只是那双幽黑的眼珠子毫无幻彩,像……盲者?
盲女?!他似乎没有见过这位女子,她目盲却能准确知道他的身份。
眼里闪过一缕疑惑,脑袋骤然灵光一闪,眯起眸子,“姑娘莫非就是……尚酒监御酒礼首秦木兹?”
目盲女子,白净温婉,还有灵巧心思,聪慧头脑,一语道出他的身份,种种结合一起,让他霎时想到了最近风劲头很高的秦木兹。
他虽然没有正式见过秦木兹,不过对于这个能让九弟在朝堂公然道情,能让二皇兄刮目相看的女子,他心里还是很期待见一见。
从军营回到盛京许久,他忙于陛后交与的事和其他事,一直没有见上一面这位不发一言就能站在风口浪尖的人儿。
秦木兹下了马车,盈盈福身,朝他行了个礼,淡淡一笑,“小女子如今尚无官职在身,今日算是与五殿下第一次遇面,不知五殿下为何要在白日里纵马呢?”
五殿下是从前面策马直奔而来,该是刚从皇宫里出来,皇宫大道出来就是盛京繁华大街。这般行为,遇上不懂闪躲的百姓,避免不了就会闹出了人命。
顾五殷剑眉皱起,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异样,很快恢复,敛了敛脸色,“今日马儿兴许闹了脾气,是本殿下失策了。”
撇了眼马车,马车厢有景王府的标志。
眸光一转,抓紧了马绳子,“秦姑娘这是要去景王府,本殿下就不打扰了,免得延误了姑娘时间,让二皇兄责怪。”
调转马头,夹紧马鞍,马蹄踏雪,寒风吹过,扬起了他的衣摆。
“阿、阿啾!阿啾!”
站在身边的采灵毫无预警打了几个喷嚏,见秦木兹疑惑侧头看着她,脸色微红,揉了揉鼻头,“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不知哪里飘来兰花香,我鼻子就痒了起来。”
秦木兹拧眉,深吸了口气,没闻到有兰花的香味,只有冰凉的寒风气流。
不过采灵对兰花香过敏,就算是微弱的香气也会很敏感,也会刚刚真有兰花香也不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