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鬼琰和顾琰九确实是同一个人。
只是他们有不同的身份,需要承担着不同的职责。
鬼琰离开南晋时留下拾二保护她的安全,顾琰九深夜潜入她的闺房,警惕的拾二却没有出来阻拦,这事秦木兹如果深想就不会不明白,顾琰九为什么会知道她把灵魂寄托秦木兹原主身上的事情了。
只是她现在的注意力不在此罢了,而她之前也分析了,断定顾琰九不会是鬼琰,故而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了。
国祭师曾说过,她天命所致,早已不在人世。只是在探透生死碑时发现她魂魄精奇,命盘诡异。生死碑上迟迟不见三魂六魄归宗,认为她该是还在人间。
所以鬼琰暗中派东秦的影卫前去金瞑皇宫寻了个遍,毫无音信。金瞑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的一国之后,正是那个为他们新帝出生入死,为他们金瞑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子,可笑之极。
南宫晏温和的面皮下裹着残忍暴戾的心,顾翼瑜的暴戾是表现在外,让人能避则避。而南宫晏残忍暴戾才是最可怕的,他的心狠手辣是他顾琰九有过不及的。
南宫晏登上帝位,要的绝对不会是功过盖主的南伊为后,而会选择傀儡柔弱的人为后,奈何南伊一直看不清,对他死心塌地。
最初听闻金瞑新帝纳后,他的心一下子顿痛,不久留在金瞑的影卫传来消息。
金瞑新后不是南伊姑娘
南伊姑娘失踪!
短短两行字,让他明白了天堂和地狱仅有一线之隔。
南宫晏的皇后不是她,而她又去了哪里?想到南宫晏在登上帝位后,下令屠戮所有皇族子嗣,不留一人活口,此举震惊天下。金瞑的三朝元老率领文武百官,王侯将相五百多人跪在金瞑銮殿前三天三夜,也改变不了南宫晏的旨意。
那时,他隐约知道南伊唯恐不测了。
南宫晏对待自己同生血脉的兄弟姐妹,都可以残忍下手,何况是为他鞍前马后,比他更得民心的南伊。南宫晏要想坐稳帝位,就绝不会娶南伊,南伊在金瞑百万大军中的声望比他还高,与其说南宫晏不允许有人威望高于他,还不如准确说他忌惮和嫉恨南伊。
“顾琰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吗?”
秦木兹闭眸,脸色惨白若鬼。
他对她的聒噪,他对她的戏弄,他不怕在她面前露出真实面目,种种在脑海回荡。
顾琰九想摇头,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不然盛京大街初遇,他定不会看到她受伤而置之不理。可是脑海闪过一件事,让他顿住了摇头的想法,轻声回答。
“是!在南晋也只有二皇兄看出我病弱下的伪装,我们私下争锋。适巧品酒大会上你夺的魁首,他更是为了你拂了眉妃的面子。我便好了奇,派人把你的事情调查了,没有异样,想到你与陈尚书有过来往,便问了陈尚书,然后知道烽火退敌的主意是你给他的。
细细想来,我记得南伊曾经说过,对待匈奴适当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可以了。顺藤摸瓜,我找到魁拐圣医,虽然魁拐圣医不肯道出你的半分消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我了然了我的猜测。于是我特意找了巫师算卦了你的命盘,巫师说你已不在人世,只是生死碑上不见魂魄归依,古史有记载,借魂而生。”
国祭师所言,让他喜忧参半,不过只要她还活着,哪怕踏遍九州大陆,他也要找到她。
幸亏!他找到了她!
只是她的眼睛——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她怔然一秒迅速撇开头。
顾琰九微叹,他知道今晚他所说的一切,对她冲击力太大了。
“南……”
“我叫秦木兹。”她漠然截断他,眼角不知觉泛起了一颗晶莹,自嘲轻笑起来。
“南伊,早已死了!死在金瞑的地牢了了!”
话音落下,泪流满面。
顾琰九五指成拳,看着她泪流满面,一丝丝的锐痛从五脏六腑涌向心脏,化为寸寸针线,一点一点绞缠着他的心,寸寸勒紧,血肉入骨刺痛。
他恨自己!恨当初的自己没有能力好好保护她,更恨明知南宫晏暗里残忍无道却没有提醒她。
金瞑地牢——
南宫晏——
咬牙切齿……
剧烈的恨意弥漫……
——
秦木兹曲着双腿呆呆坐在床榻上,顾琰九什么时候离开了,她一点也不留意。直到采灵敲门她才回神,想要整理脸上的泪痕,发现干净一片,手指在脸上慢慢曲起来放下。
“小姐,你昨晚又没睡觉吗?”采灵见她眼眶下浓浓黑影,憔悴的脸色,惊呼。
秦木兹默默不言。
“小姐,最近是不是失眠了?要不要找陈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她淡淡开口,嗓音色涩。
既然小姐说不用,采灵也不敢再说。
“现在几时了?”门外似乎有些嘈杂,她不由疑惑。
采灵拿起釵子往她发髻上轻浅插上,梳子顺了顺发尾,“已经是午时了,料想小姐今日休息,不用入宫。冬晨天寒,采灵早上就没有前来唤小姐。”
本来还想着大冬天,小姐难得有休息时间,多让她睡会儿。
已经是午时啦,这么快?她竟然发呆了一宿?秦木兹敛了敛眼睑。
梳洗过后,采灵去厨房端来膳,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端进后堂,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闯入了后堂。
“小姐,小姐不好了!”是前堂的小二大力,只见他满脸仓皇,神色着急,颤抖着,人未到声音就到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春伯出事了,春伯出事了……”
清晨天边最后一轮的光晕未消,茫茫雪花未停,刺目的血腥接起。
盛京大街上积满了雪,足足没过成人脚裸,秦木兹在布满冰雪的地上走着,一步一个痕迹,在她身后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采灵撑着雪伞,眼眶通红,默默随在她身侧。
由于下雪,街上行走的行人很少,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经过她们身边,都不由疑惑看上一眼。
这两个女子失魂落魄的要去哪里?
一座恢宏的衙府慢慢出现在她们眼前,衙府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埋在了厚厚的雪花中,成为了雪狮子,只露出嗤牙咧嘴的狮子脸。目光顺着狮子头顶往上,映入眼里赫然是巡按府三个字端正有劲的牌匾。
“小姐,到了。”
采灵眼睛通红着,看着巡按府的牌匾,咬牙努力忍住情绪,轻轻提醒。
秦木兹眼帘颤了颤,默不作声。
憔悴的面容,毫无血色,眼珠漆黑深冷,还穿着一身白衣裳,苍白如同厉鬼。
巡按府,两个月前来一遭是为了爹,两个月后来一遭是为了春伯。
“进去吧!”
声音轻轻落在寒风里一下子就被吹散,不成音了。
采灵咬唇点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