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倒是实话，如今连陆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前去问顾沛彤，可顾沛彤却是苦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去问老祖宗吧，她可是没有这个胆子。
府中虽议论纷纷，但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连妙兰书萱这一早上在老祖宗跟前伺候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老祖宗责罚。
不关自己的事儿，若秋也懒得去打听，如今一心扑在了小侄儿兴哥儿的身上，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只是她不去，不代表老祖宗不找她，这会儿子，若秋正坐在床畔与胡氏说着闲话的时候，却听见外头传来了素芳的声音，“五姑娘，老祖宗身边的书萱姐姐来呢！”
书萱？若秋顿了一顿，还未等着她开口说话，书萱就已经进来了，众人皆说，老祖宗身边有两大妙人儿，一个是跳脱的妙兰，一个则是沉稳的书萱，这会儿子书萱还未等通传就已经闯了进来，先是向胡氏福了福身子，又看向坐在床边的若秋和顾若嫣，轻声道：“堂五姑娘，老祖宗叫您去呢！”
“老祖宗？”躺在床上胡氏愣了一愣，瞥向一旁神色晦暗的书萱，知道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儿，刚想开口说话，若秋已经站起身来了，对着她甜甜糯糯一笑，轻声道：“大嫂，五妹妹，那我就先过去了。”
“嗯。”顾若嫣一点防备都没有，更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这些日子她莫说是陪在胡氏身边了，就是连看也甚少来看胡氏一眼，若不是如今顾沛彤被罚跪祠堂，她没了伴儿，只怕如今也不会想着到胡氏这儿来坐一坐了。
而胡氏虽担心，但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若秋出了门。
一路上，书萱沉默不语，而若秋也在思忖着，老祖宗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就这样一路沉默着，两人来到了瑞祥居。
行至门口，书萱却是停住了，替若秋掀起帘子，轻声说道：“堂姑娘，您进去吧！”
若秋又是一愣，按照往日惯例，书萱一直都在老祖宗身边伺候的，今儿却是这般，到底是怎么呢？只是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没有时间多想，深吸一口气，这才朝着里头走去。
相较于昨儿，老祖宗的气色更是差了不少，一张脸蜡黄蜡黄的，眼睑下已经化为了一片乌紫，眼睛微微阖着，看起来倒是累极了。
若秋瞧了，只觉得吓了一大跳，但满腔的疑问还是压在了心底，朝着老祖宗福了福身子，轻声问道：“老祖宗，您找我？”
老祖宗这才睁开眼，神色严峻，拍了拍自己的床沿，低声说道：“五丫头，你来呢！坐罢！”
若秋依言紧挨着老祖宗坐了下来，闻着老祖宗身上的药味儿与那喘气声儿，心底却是愈发不安起来了。
老祖宗瞧着她这紧绷着的样子，忽然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是比哭更加难看，“别怕，我叫你来就是想问你点事儿，这次随着你们一起上京的是不是有个叫做邢大成的？”
“大成？”若秋不明白老祖宗怎么会知道邢大成，因着邢管事和白姨娘打小相识，所以邢管事对她颇多照拂，而她与邢大成也渐渐熟识起来，如今不满讶异问道：“老祖宗怎么知道会知道大成？大成是邢管事的儿子，因着他娘早早没了，剩下他和邢管事相依为命，所以这才邢管事上京，也将他一并带来了，平日里就帮着邢管事打打下手，或者帮大家伙儿出去买些东西。”
她说的这些话，老祖宗昨晚上就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而这些，绝不是她想知道的，如今微微颔首，道：“那他为人怎么样？平日里是不是喜欢戏弄一些小丫鬟？还有，这些日子你有没有觉着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若秋心中的疑虑更深，要知道，老祖宗问起一个下人本就是稀奇，如今一个又一个问题更是关乎此事，由不得她多想，所以字字句句也斟酌起来了，“大成虽早早没了娘，但早些年在府中长大，颇受那些妈妈们的喜欢，所以性子也是极好的，老实踏实又肯干，喜欢捣鼓一些小玩意，平日里与女孩子说话都会脸红的人，更不要说戏弄小丫鬟了，至于他这些日子有没有反常，近来因着大嫂的身子，所以他时不时跑出去外头采买些东西，雪天路滑，一去就是大半日，回来了之后就帮着院子里干活，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这样说来，老祖宗就放心了，昨个儿顾沛彤一直说自己对这个邢大成念念不忘的，可最重要的是邢大成对顾沛彤的态度，而今，邢大成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是说明两人并没有什么龌蹉事儿，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瞧着老祖宗这幅沉思的模样，若秋试探地问道：“老祖宗，不知道您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大成？”
对于若秋，老祖宗也是相信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梨香院那么多人里头偏偏挑了若秋前来问话，如今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奈说道：“这事儿除了我、杨嬷嬷还有彤姐儿，谁也不知道，如今既然你问起了，我也不想瞒着你，彤姐儿要拒了长公主的亲事，更是说，说要嫁给这个大成！”
话到了最后，老祖宗只觉得羞于启齿，那几个字的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这话传到若秋耳朵里，无异于平地惊雷，将她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老祖宗，您会不会是弄错呢！”
“弄错呢？”老祖宗恨恨一拍床沿，倏地扬声说道：“我倒是希望弄错了，可是，可是这话儿是昨晚上彤姐儿亲自与我说的，我罚她去祠堂跪了一夜，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五丫头，你素来聪慧，你告诉老祖宗，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若秋从没有想过，素来高高在上、精神抖擞的老祖宗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眼中泪光泛泛，一脸无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