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诡殿内雅雀无声,在场的众人皆被这其中的渊源惊了惊,就连知相也闭紧了嘴,不敢相问丝毫。
斯荼泪眼氤氲,极力敛了心神,对覃曜、覃疏说:“那夜你们看到的,想必是他喝得七晕八素,要我随他远走高飞那次。随他走?怎么可能!”
覃疏许是殿内最不怕惹怒魔后的那个,他懒懒地抬了抬眼,云淡风轻道:“拂安他到底是要想魔君的位置?还是,想要你?”
莫不是,一语戳中?
许是哭得久了,斯荼有些体力不支,听了进这话,却没有动怒,只是无奈叹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他简直是个疯子!”
覃曜顺着覃疏的话,道出猜测:“他恐怕是因为得不到你,所以想毁了这一切。”
斯荼闭了唇不再言语,肩膀却止不住的颤抖,半晌,才集起理智,挤出一句:“拂安受了伤,也许会去夜坡岭寻他的肉身。你们立即前往,若是找到了他,记得,一定要杀了他!”
“是。”游龙抱拳应道,又转头看了看盯着斯荼的荷华,说:“荷华,走吧。”
荷华的目光不移分毫,若有所思道:“我不走,我要留在万诡殿,保护魔后。”她的“保护”两字吐得极重,游龙未注意到荷华对斯荼投去仇视的眼神,他微微点了点头,和覃曜、覃疏离开了大殿。
覃曜蓦地想到穆临归走的时候,滚滚风尘中他说的那两个字,包括他之前死皮赖脸非要随他们去四时镇地院儿里住。如今想来,也许他早就察觉到了乔松的异常,只是心中尚有疑惑,不便说清罢了。
夜坡岭,漫漫黄沙,风烟骤起。这里地处北面,荒废许久,极少有魔族的出没。只是有时,会有外境的生灵意图从此处闯入魔界,这也是,渐越派拂安镇守北面的原因。
黄沙之上的立着一方小木屋,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被半掩着。三人进去之后,游龙开始翻箱倒柜,东查西探一番。
覃疏悠闲自得地抱着臂,倚在门前,眯着那双清透潋滟的桃花眼,望向外头的漫天黄卷。此处的天空,仿佛被蒙了一层薄薄的灰纱,比万诡殿的天空要上昏暗得多。
拂安独身一人,长年累月待在此处,内心一定很寂寞罢!
覃曜注意到梨花木案上的朱霞花盏,用手背触了触。茶盏尚温,看来不久前有人来过,难道真如斯荼所言,是拂安?
那方正在探查的游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绊倒。他狐疑地回身,动作潇洒,捞开衣摆,一把掀了地面的木隔板,随即惊道:“拂安居然在这里建了个密道!”
游龙动身,打算往下探行,覃曜方才收回触碰茶盏的素手,提醒了一句:“小心点。”
“好。”游龙应了一声,跃下,率先开路。
覃曜正欲尾随其后时,覃疏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被其搂入怀中,那人端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撒娇道:“阿曜,我饿了,我想吃酒酿团子。”
覃曜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引得噗嗤一笑。却是皱了好看的清雅眉间,哭笑不得地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可是我……”覃疏的眉目之间露出一缕难以捉摸的失落,转眸不再看她之后,很快便没了踪迹。
覃曜感到纳闷得紧,投去一道疑惑的目光,正欲询问他到底想说什么,却在这时,听到密道底下传出了一阵刀剑相搏的声音。
两人霎时便抛开了其他的心思,风急火燎地赶了下去。
那是一间并不算宽敞的密室。
地上平躺着一个月白衫男子,眉目俊秀,生得端好,正是乔松。只是他,已无生气。想必,拂安换回了自己的肉身,尔后断了乔松的性命。
覃曜叹了一声:“可惜了。”
循声而往,前方拐角处,游龙和另一个男子的身影,在光束交织的法术施展中,纠绕到了一起。
那个人,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拂安。
拂安如斯荼所说,受了重伤,导致而今的气息不稳。他本意是到密道内,换回自己的肉身。却没料到,还未完全适应下来这幅久违的身体,竟被游龙逮到,在此死死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