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罹宏碁坐在电脑桌前看着铺天盖地的报导,气得站起来扔掉手中的烟斗,一连摔碎了好几个杯子。站在他面前的几个职员都低着头闷不做声,拿眼神偷瞄着他。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坐下来,拿眼神扫视着面前的职员们,压抑着怒火质问道,“到底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我们也不知道。”几个职员约好了似的小声回答着。
“不知道不会去查吗?!现在媒体居然挖出来这么多内幕!原本只是想挫挫纪河的锐气,让他分清大小王!现在倒好,全搞砸了!”罹宏碁气得直拍桌子,吼得有些口渴的他冲着职员们说,“给我倒杯水!”
“杯子……都被您……摔碎了。”一个男职员喏喏地说。
“不会去外面给我拿个纸杯吗?!”罹宏碁再次气得跳起来。
那个男职员悻悻地走出他的办公室准备给他接杯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整理了一下思路,对面前的几个人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现在开始准备危机公关,今天的新作发布会按照原计划取消改成记者见面会。时间不能推迟到下星期了,直接改到明天。给我买最快一班去北京的机票,我去捞纪河出来。”
“是,罹董。”几个年轻人忙不迭的点头领命。
“还愣在这干嘛?快去办!”罹宏碁看着纹丝不动吓傻了的这群小职员再次怒火中烧。
刚才的小职员拿着纸杯接回来的水放在了罹宏碁的办公桌上,跟着其他人一起被追杀一样逃出了罹宏碁的办公室。
罹宏碁看着电脑里那段点击率迅速飙升的视频,苏沫爆粗口的镜头,还有林川忆动手打记者的画面,都让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安宁,他的目光落在郗语默模糊的身影上,有些许的迟疑,随即摇了摇头。其它页面上尽是苏沫和纪河的婚纱照,还有关于纪河吸毒的丑闻。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了辛慈的电话号码。
“喂,罹董。”
辛慈的声音沙哑但是干脆。
“看见今天的报导了吗?你是怎么安排的?”
罹宏碁找到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只是按照罹董的吩咐把纪河在日本做牛郎和**的丑闻卖给了那些小报而已啊。”
辛慈的语气一边解释自己的无辜一边威胁着罹宏碁。
“怎么会牵扯到苏沫?”
罹宏碁直奔主题。
“这个……我也不知道,记者不就是这样,什么都挖得到。”
辛慈故意一语双关,似乎是在隐喻着也挖得到罹宏碁这次设计陷害纪河的事情。
“最好是这样。要知道,我能把你救出来,就能把你送进去。别太自作聪明。”
姜还是老得辣,罹宏碁当然不会被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给震慑住。
“您不如也不要救纪河出来了,让他做个弃子不是更好。”
辛慈不仅自作聪明,还有点幸灾乐祸。
“我就是把你作为弃子也不会把纪河作为弃子。至少纪河能给我带来收益,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我大概明早就会到北京了。”
罹宏碁这一番话把辛慈噎得哑口无言。
“是,罹董。”
罹宏碁挂断了电话,看着窗外的法国梧桐的叶片在夏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光泽,桌子上是他和苏沫的合影。扎着两个羊角辫的苏沫憋着嘴,永远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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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纪河终于见到了罹宏碁,依旧是叼着烟斗,没有表情的脸,坐在他对面。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斗不过罹宏碁,迫于自尊才没有说出低头求饶的话来。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沉默地对峙中各自猜测着对方的想法。
“你是怎么查到苏瑾的?”
罹宏碁率先打破了沉默,避开纪河的事情,戳中要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调查你的?”
掷地有声的反击,不容小觑的气势,还带着点鱼死网破的壮烈。
“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知道的还不仅仅是这些。我这次请你吃几天牢饭,就是要让你知道,别想在我背后搞小动作。”
罹宏碁第一次对着纪河展露笑颜,眯起来的眼睛透着寒气逼人的锋芒。
“呵呵,罹董。我想,您还不知道,我已经连您为什么要把苏瑾给藏起来都调查出来了。”
纪河还给罹宏碁一个微笑,看见罹宏碁的笑容一点点冻结直至僵硬,罹宏碁的目光诧异地盯着纪河的脸。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可以永远呆在这里不用出来了!我分分钟就可以买下京郊的那幢豪宅改成你的名字,容留吸毒和私藏毒品的罪名你背定了。”
罹宏碁丢下这些话,怒气冲冲地甩下衣袖起身准备离开。
“我并没有打算告诉苏沫。”
纪河安静的声音让罹宏碁停下了脚步,听得出这是他深思熟虑过的结果,“我不想让她恨你,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你能让她见一见她的母亲,我愿意永远和你一起保守那个秘密。就算,永远关在这里也没关系。”
罹宏碁有一瞬间的动容,转回身的一瞬间又恢复了袖手旁观的神情,再次坐定在纪河的面前。
“纪河,你听好。你只是我的一枚棋子,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你变成一枚弃子。我欣赏你的才华是因为你的才华能为我所用,别让你在我这里失去价值,也不要跟我讲条件。”
“我没有讲条件,我知道跟您这种人谈爱太高端了,您不懂。”纪河漠然地看着罹宏碁不屑地一笑。
“我这么跟您说吧,在牢里一样可以给您画画帮您挣钱,如果用我的自由能换苏沫见她母亲一面的话,我愿意。”他一脸破罐子破摔的劲儿,尽可能想让罹宏碁完全理解他。
“我比谁都知道没爸没妈是什么感觉,我不想让苏沫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斜眼瞟着铁栏杆搜肠刮肚地找出了他认为最精准的词汇试图说服罹宏碁,“您就这么想,您现在这身份地位,如果苏沫再到您身边做个孝顺听话的女儿,是不是更有面子?”
罹宏碁缄默不语,直勾勾地审视着纪河的脸。纪河觉得也许罹宏碁被自己唤醒了,哪怕他的心里还有一丝丝对苏沫的父爱。
半分钟后,罹宏碁叼着烟斗的嘴张开了,“你可能也有一件事情不知道。”
罹宏碁叼着烟斗的嘴闭合了两秒,两秒钟的停顿之后,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纪河想冲上去把他千刀万剐。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林福业的儿子,是我在你生母和林福业的哥哥去世后把你送给了一个歌舞伎收养的。我只是做梦都没想到苏沫会在日本遇见你,我怎么都拆不散你们两个,所以我雇了一个未婚妈妈去拆散你们。她去之前是吃了打胎药的,你不推她她也会拉扯着你一起滚下楼梯。如果不是你画功确实了得,我是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的。留着你也好,就当做是我跟大林抗衡的最后一张王牌。”
“你跟林福业不是朋友吗?”纪河压抑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这句问话。
“是他认为跟我是朋友而已。”罹宏碁淡淡地解释着站起身,回过头对纪河说,“走吧。”
“去哪?”纪河已经被打入了万劫不复的谷底,他甚至觉得这座牢笼比任何地方都干净。
“你不是没吸毒吗?还待在这种鬼地方干嘛?”罹宏碁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了出去。
纪河怔怔地坐在那里,根本无法动弹。这些,巨大的阴谋,什么时候,才能够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