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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眼万年

那是我从他那里听说的关于他祖父的一个故事。在那个睿智的老头离开人世间所说出的谁都不曾听闻过的故事,荒诞又美妙。

朋友的祖父是一个十分有才干的企业家,精明又理性,洞察一起的大脑,使他一次又一次躲过各种微机,逐渐壮大他的家业,一步一步从小城走出来,跻身于社会精英行列,过着常人羡慕的上流社会生活,一切看起来都是十分光鲜亮丽。

朋友的祖母也是个十分贤惠的女人,温柔大方,美丽动人,他于这个女人也是十分恩爱,两人相敬如宾,二人真称得上是神仙眷侣,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年纪轻轻便已经能得心应手处理公司各种事物,是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女儿在国外知名大学读法学博士,一朝回国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个家庭确实如外人看起来一样幸福而美满。他是如此爱着这个陪他走过半生的女人,当时他还没有如此成就的时候,这个女人就义无反顾地放弃更多事业有成的男人,站在他身边,陪他经历风雨也面对生活的坎坷,出身名门的她在嫁给这个男人后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做家务,可以说,她放弃一切嫁给了一无所有的他,因为她是如此爱他,从在父亲的公司第一次看到他在洗手间门口的镜子前用凉水冲脸,给自己鼓劲的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这个可爱的男人,爱的深切而不顾一切。就像,他深爱着另一个从未提起过的女人一样,爱的不顾一切。

那时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曾经像风一样放荡不羁,一心只向自由的他遇到了囚住他的囚牢。

在他读中学二年级的时候,他人生中第一次遇见了她。他早已经往里了是怎样看见了这个姑娘,毕竟那是生命最初时的事了。或许是吃完午饭在回班的路上,恰好看见了站在阳光里的她。或许是某节体育课上投进了一个漂亮的进球后,瞥见了恰巧路过的她。也或许是打饭时,恰好她就站在他的前面。总之忘了从哪里第一眼看见了她,少年彼时也还不懂得一眼万年。只是觉得看见她上扬的嘴角,自己的生活也异常的有趣,没有道理的开心,她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漫天的星辰,看不到尽头。少年觉得生活越来越美好起来,连曾经无聊至极的数学课也变得很有趣。

可上天连个认识这个姑娘的机会都没有给他,没过多久,他再也看不见那个他连名字也不曾知道的姑娘,他一个人游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趁上课的时候偷偷跑进女厕所里,也没再见到那个让她开心起来的姑娘,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带走了她的名字。日子又回到从前那样,这发生在世界角落里的心事,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生活,只是少年不再像一阵自由的风,他被困在了这个囚牢里,他并没有打开它的钥匙。少年开始常常一个人发呆望着窗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事,也会在下雨的晚上望着雨中晃动的路灯,幻想着在另一个下雨的夜晚,看见灯下站着的她好像在等他认识她,好像在等他回家。少年想着想着,便有着许多不值钱的泪珠滚出来,在那么多个本该盛满少年欢乐与梦想的夏日雨夜里,雨刷去姑娘在校园的所有身影,却忘了刷去少年心中的悔恨和想念。

“如果那天,我能打上一个漂亮的招呼,现在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吧……”

她走的如此匆忙,匆忙得连回忆都不曾留下。

太阳一次又一次生起落下,少年读完了中学,读完了高中,认识了更多的人,更多的女孩。他又活的像一阵风,却不曾再轻抚过谁的脸颊。和所有人一样他活的有喜有悲,浪荡过也努力过,放肆地笑过却没再落过一滴泪。高中毕业了,少年挥手作别校园,收整好行囊,准备迎接无比轻松的假期和充满激情与梦想的未来。

这注定是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个假期。

那一天,朋友和喜欢的女孩约好出去玩,拉上了在家正看电视无聊的他。本来只是一个平常的夏日夜晚,两个腼腆的少男少女在朋友的起哄下打打闹闹。却在他看见站在女孩身边的她那一瞬间变得不一样。那个脱去五年前青涩,嘴角依然挂着春风的她。那一刻少年仿佛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姑娘,五年来无数个深夜的思念在一瞬间崩塌,爆发。淹没了他,他慢慢走向她,站在她身边。姑娘和朋友们说笑着,没有注意到这个来到她身边的少年,也不知道这个第一次站在在她眼前的少年,已经想念了她四年。几秒过后,姑娘注意到少年,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少年突然又觉得自己变成一阵风了,那能打开囚牢的钥匙是她的眼睛。那个晚上,他才知道,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和自己住在一栋楼上,而自己五年来却从未见过她一面。在这个晚上,少年终于,得到了姑娘的名字。

“我叫王家卫,和那个导演名字一样的王家卫。”“我叫柳然然,叫我然然就行了”“我能做你的朋友么,然然。”“已经是朋友了呀,你是个很有趣的男生呢,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少年五年来从没有像这天一样开心过,少年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姑娘长大后的样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笑起来比天上月牙都要璀璨的姑娘。

少年开始跟妈妈学做饭,只因为能在下次她炒菜的时候能看起来像是一个美丽的巧合,能聊上几句,能看见手机屏幕上她发过来的几行字。少年开始约姑娘一起出来散散步,为此不知推掉多少朋友的邀请,他只觉得听见她说话就好开心,特别开心,看见她笑也很开心。姑娘带少年走过小城每一条街道,走过装满姑娘童年回忆的城边铁路,走过没有光的野路,走过吵吵嚷嚷的街区,走过夜深人静的公园,走过城边香火繁盛的庙宇,走过湖上的小桥,坐在树林的长椅上,站在路边烧烤小摊旁边,吃最后的炸串。他们有讲不完的故事,也有说不尽的欢笑。少年发现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这个姑娘了,她能轻易带给他快乐,也可以一瞬间夺走一切幸福。少年不想像从前一样带着数不清的遗憾再错过一次。

少年向姑娘表白了,就好像一个剑客要把自己心爱的宝剑,放在炉火中再次锻造一次,或许宝剑会更加锋利,也或许剑毁人亡,世上有人痴剑,自然也有人痴情,少年就痴情。这一切对姑娘来说有点突然,姑娘还没有任何准备,而少年已经等的太久了。少年说出了五年来一直幻想的未来有姑娘的日子,在那个小城有他们的一套房一辆车,稳定的工作和一个可爱的孩子,每天早上他跑步回来的时候带给她一杯暖的豆浆,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然后送她上班,接她下班,周末做好吃的给她,等孩子上学了,带她去看世上她想看的风景。那是少年的梦,也是少年的承诺。女孩没有答应他,说要考虑考虑。他更加觉得女孩是值得她一生守护的人了。

眨眼之间,就到了开学的时候,临走前的夜晚,少年又约姑娘出来走走,少年和姑娘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正在修建的工地,少年轻轻地握住姑娘的手,手指在她发丝间穿过。那一刻,他明白了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呀。第二天姑娘坐上了北上的火车,离开了小城,离开了少年。他还是每天晚上啊走街串巷,走过每一条他们一起走过的路,走了一遍又一遍,每天坐在山坡上,手掌不自觉地摸向旁边,却摸不到另一双手了,无论刮风下雨,少年每天都要出门走走,都要捡一些回忆回来。就这么过了一星期,少年也要离开家了,眼看中秋就要到了,少年把省下来的三百块钱换成一箱邮向远方的零食,和写给姑娘的第一封情书,一本《爱情故事》和一份压抑的思念,一份想要坚贞不渝的爱。少年渴望能更多的付出,更多更多,只求能博得姑娘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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