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桃花
那年春日，年幼的李龟象手里的玩具还是暂新的，绑着双马尾的周织落还能殴打无数男孩。两人趁着春风明媚，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郊外的桃林
“你不怕我？”周织落踢着石子问，两旁有喜鹊喳喳。
“怕啊，大声说话的时候最可怕。”李龟象老实回答。
“那你还跟我玩？”
“但我更怕一个人，哥哥嫌我胆小动作慢，都不跟我玩。”
“你还这么小，胆子肯定也长得小，手脚也短，动作就慢啦，以后会好的。”
“真的吗？”小李龟象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等你们都长大了，就不觉得我可怕了，到时候就是你们欺负我了。”周织落有些沮丧，母亲就一直被父亲欺负，还说男人力气比女人的大，打不过的。
“我才不欺负你呢，以后我胆子长大了，手脚长长了，我保护你，才不让人欺负你。”李龟象拍着小小的胸脯道。
顿时，周织落一愣，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清澈的目光，心中有些感动。
她见过被男孩子欺负的女孩子，女孩越是柔弱，欺负得就越厉害。她告诉自己，才不要软弱，才不要被欺负，所以她大声说话，动作粗犷而豪迈，就是不让那帮可恶的男孩欺负。
她内心还是很柔弱的，看到一个流浪猫她会想到它的忍饥挨饿到处受人冷眼驱赶，她就会很难过了，为什么大家不照顾它呢，它不是很可怜吗！
周织落没有说话，又向前走了。李龟象抓了抓后脑勺，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解释，但是不懂错在哪里，解释更是难以言语，只是歪着小脑袋在后面跟着。
周织落的脚步在满地的桃花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李龟象小心踏着他的脚印蹦蹦跳跳跟上。
可周织落突然不走了，李龟象心中一惊，急忙将伸出去的脚收回来，疑惑抬起头。
眼前是一株百年老桃，经营了如此长久的岁月让它的主干雄厚又古迹斑斑，青苔和不知名的植被借生其上，古枝如簇伸展，延伸出更多的细枝如虬龙，巍峨十几米，雄伟入山。
灼灼桃花开满枝头，竟无一点其他杂色，全是深红，像火树，像火山的火，像火晶，像中秋头顶的烟花……太震撼了。
李龟象也惊呆了。
一阵春风吹过，香味清幽沉淀出醉意，片片桃花纷扬洒落，如一场轰轰烈烈的桃花雨，璀璨艳艳。然后阳光又恰到好处的衬托，李龟象有种身处天堂的错觉，美妙得让他无法直射，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
桃花落在周织落的发间，落在她的肩上，落在她的衣裳上，在李龟象的眼里，变得梦幻起来，他比胆子还小的小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窒息间他疯狂的吞噬着空气，隐约间，他觉得桃花的味道都被他吸入肺中，流入血液中。
周织落蓦然回头。
雪白的脸颊在桃花和阳光的映射下，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丽，然后璀璨一笑，整个世界仿佛在此刻定格。
“好美啊。”李龟象鬼使神差说道，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人还是景。
“是啊，好美啊，像下雪一样。”周织落响应道。
然后两个少年盘坐在苍老的树根下，双双抬头仰望着灼灼桃花。
莫名的，两人心中都有股冲动，手突然握在了一起，然后对视一笑，牵手融入这满天桃花雪中，尽情的欢呼，尽情的呐喊，尽情的发泄……累了就躺在厚厚的桃花地毯中睡觉，顺便用桃花作盖。
午后醒来，周织落发现自己已经被桃花埋住，挣扎着想要起来，随后发现自己的左手正被紧紧抓着，认真一看，是李龟象。看着他甜笑的脸庞，睫毛颤动，应该在做什么美梦吧。
周织落不忍打扰他，坐在一旁认真看着，心中有种异样情愫慢慢酝酿。
回来的时候，两人在桃树下分别挖了一株小桃回家，说这是信物，他们成为好朋友的信物，一定要好生照料。如果哪一株死了，就再也不理对方。
……
一班的庆贺晚餐在校外的二楼小炒店进行，男生都故作豪迈的多喝了些酒，班主任黄勋也没有阻止学生们喝酒，到半场时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离别前特别提醒不要喝高。
班主任走后，聚餐进入高潮，男孩或害羞或张扬的靠近自己心生情愫的女生，借机联络感情，场面热火朝天。张云腾也乘机跟周织落告白，说见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你喜欢我什么？”周织落冷冷问道。
“什么我都喜欢。”喝酒后面光红润的张云腾憨憨笑答。
“可我不喜欢你！”说完这句，周织落就跑出了房间，她看着众人欢笑一堂，嘻嘻哈哈，脑中总是想到李龟象输球哭泣的脸庞。他五官变得深邃了，就连哭都不在是小时候的哇哇抹眼睛了，他是隐晦的哭着，双目刷刷滴落眼泪，表情却很坚毅，还在有一股不服输的尖锐。
这种哭，我反而很心痛，现在张云腾突然又表白，周直落突然变得烦躁起来。
春末夜风有些微凉，周织落一个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看到经常和李龟象一起来的蛋糕店还开着门。裹了裹衣服，周织落走了进去，原来只是想看看的，鬼使神差地就买了一个李龟象爱吃的牧林蛋糕，走前还顺便买了瓶矿泉水。
校园灯火熹微，周织落慢慢走过，最后停留在男生宿舍门口。
随后掏出手机给李龟象发了一侧短信，片刻后李龟象就出来了。
两人并行走到石凳处。
“给你买的。”周织落把矿泉水和蛋糕放在李龟象面前，轻声道。
“你不是应该在庆贺？这么就回来了？”李龟象结过蛋糕和水，疑惑问向女孩。
“没什么好玩的，今天见你哭得太惨，回来安慰安慰你。”
“我是不是很差劲？”李龟象低下头，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织落知道他情绪很低落。
“运气吧，最后那个球正巧打到张云腾身上。”
“他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他。”
李龟象一愣，随后裂开洁白的牙齿，很欢喜的吃了起来。
“出息！”周织落笑骂了一句。
等到李龟象吃完，周织落看看夜色，道：“送我回去呗。”
“我想再坐坐。”李龟象挪进了周织落一些。
周织落浅浅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龟象。
李龟象把头扭向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