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余波
星辉满天!
翡翠城南郊,战国贵族们的聚集区,某个正在举行宴会的庄园里,仆人匆匆从走廊的另一侧走入大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男孩女孩们彬彬有礼的聊天,品酒,偶尔男孩说几个趣事,赢得女孩们盈盈的笑声。仆人与几个相熟的贵族见礼,随后往人声最嘈杂的地方走了过去,有人好奇地望向那个方向,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仆人在人群之间走动,不一会儿就到了人群围拢的圆桌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在宴会上开设了赌局,是贵族之间最常见的“猜点”游戏,庄家事先准备好一百颗金豆子,然后用一个大口径的金碗盖住其中的一部分,剩余的则用白布盖起来,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去数点数,最后由闲家下注,猜测金碗里金豆子的数量是单数或者双数,整个过程中只有几秒的时间,过人的眼力和运气一半一半。
当然,如果有运气好到逆天的家伙侥幸猜中金豆子的准确数量,那么他无疑是今晚最被命运女神眷顾的宠儿了!
“博格今晚的运气似乎很不错哦!”
“大概赢了有五千金贝鲁了呢!”
“今晚幸运女神似乎站在了你身边,博格!”
仆人在人群中看了几眼,眼睛在某个贵族青年身上顿了顿。人群之中传来了名叫博格的青年的笑声,看起来他的心情很不错,今晚赢了将近五千金贝鲁,这在还不是家族掌权者的青年身上,也算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运气罢了,昨晚在努修斯的宴会上,我可是输了整整八千金贝鲁啊!”
参与赌局的赌客们纷纷会心一笑,没人会把博格的话当真,但也没人去揭穿这夸张的谎言。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赌客忽然站了起来,他在这里的地位大概颇高,一举一动牵引所有人的心神,他在赌局最火热的时候站起来,自然让人很意外,他笑着道:“抱歉,抱歉,忽然有些事,你们继续,我等等就回来……”
他摊着手,这样无奈的说完,贵族们纷纷抱以微笑,然而一向擅于察言观色的贵族们还是从他的眼中瞧出了些微不同,不应该只是单纯的有些事吧?
片刻之后,他走出了大厅,脚步不停,嘴里随意的问着,“这么快就有消息了?”随后脚步停了下来,与迎头碰上的贵族女孩说笑了几句,才继续往某个方向过去。
仆人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这时开口道:“少主,毕索普先生是这样说的!”
“啧,看来我们的新朋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安分嘛……”
仆人推开某个二楼建筑的大门,屋里光线昏暗,但里面已经有个人背对着云光灯坐在那里,青年走了过去,微微笑道:“毕索普老师好久不见!”
将近两米的身高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哗啦啦的一声,在那里舒展开来:“安森少爷……”
……
……
与此同时,翡翠城索林区某个伯爵府内,大门已经打开,全副武装的贵族护卫满脸凝重地进进出出,而就在这座伯爵府的另一端,这里是座单独的小院子,环境优雅,院子里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在星辉下悄然绽放,仆人们畏畏缩缩地站在廊道上,不敢喧哗。
此时还有艾弗里家族的人不断闻讯赶来,小小的院子聚满了一堆贵气逼人的男女老少,表情大多阴郁,不明情况的后来者与知情者小声的交流,细碎的声音充盈在这片小小的夜幕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听说是断了一只手臂……”
“……是谁?”
“是但丁学院的一个新生……身份还在查……”
“……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冒犯到艾弗里家的威严,他们大概忘记了艾弗里家族……”
“我去劈了他!”
“……事情还没查清楚,别冲动……”
“有什么好查的!”
西奥多.艾弗里是艾弗里家族如今的大家长,战国的外务次长,伯爵头衔,同时也是拉塞尔的父亲,事情发生在下午,拉塞尔被送回伯爵府的时候,西奥多正在参加一场老友举行的宴会——
“受伤?怎么会受伤了?”西奥多皱着眉头看那个过来找他的仆人:“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拉塞尔少爷……”
仆人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过程说得乱七八糟,西奥多匆匆赶回了家,然而拉塞尔的惨状还是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族人叽叽呱呱,毫无半点营养的议论声并没有影响到西奥多的思考,拉塞尔是他的儿子,他清楚这个儿子的行事风格——深谙贵族之间的伪善圆滑之道,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欺软怕硬,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去得罪地位权势比他更高的人才对,那么到底是谁对他下了这么狠的手……
普雷斯科特,柯利福……西奥多在心中罗列出几个与艾弗里世代敌对的贵族,但随后立即摇头,一一排除掉,应该不是他们,虽然艾弗里与这几个家族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但近几年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维持着相安无事的局面,倘若真是他们动的手,不可能是这样,后续隐藏的暗手一定会接踵而来,不会这样风平浪静!
那到底是谁?
谁在对艾弗里家族出手?
西奥多不是不相信恩格斯带回来的说法,但一个新生初到但丁学院就敢闹出这么大的事,本身就是很大的疑点,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有人暗中推导这一切,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怎么敢在战国的第一学府如此无所顾忌,除非他是傻了?
傻子又怎么可能进得了但丁学院……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院子里那间大屋的门就被推开了,西奥多连忙抛开那些遐想,迎了上去,出来的是个年近五十的老者,身边有个大概是助理的女孩扶着他走出来,看得出他的脸色有着几许疲倦,手上也有还未洗净的血迹,他看了看神色凝重的西奥多一眼,叹出了口气,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西奥多目光一凝,双手微不可察地一抖,然后只听老者摇头叹气道:“拉塞尔少爷的生命已经无碍,只是他的右手……如果拉塞尔少爷还想往斗气方向发展,他未来大概要用左手拿剑了……”
“……带巴特医生下去休息……”
西奥多阴沉着脸步入大屋,期间他去看了看昏迷未醒的儿子,拉塞尔面色苍白地躺在象牙床上,眉宇痛苦地扭在一起,西奥多脸上阴晴不定,怒火几乎烧到了胸口,艾弗里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就这样被人废了?
随后他回到大厅沉默地坐了下去,大厅内还有其他艾弗里家族大大小小的权力者,议论纷纷的声音在西奥多几乎凝固的沉默中慢慢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上端那个家族的掌权者。
片刻,西奥多才抬起那双慑人的眼睛,声音毫无感情色彩道:“你们都知道了,就在今天下午,拉塞尔失去了一只右手,刚才经过巴特医生的诊定,拉塞尔的未来……作为艾弗里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却被人废去了一条右手,这不能不说是艾弗里家族面临到的前所未有的耻辱……”
说到这里,西奥多目光森冷的环顾了大厅一圈:“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为自己的孩子报仇,或是挽回艾弗里家族失去的脸面,那个胆敢挑战艾弗里家族威严的人……”
“……我不管他是谁,但他都要因此付出应有的代价……”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西奥多的决定赢得了所有人一致的赞同——
“杀了他!”
“卡特愿意作为维护家族尊严的利剑,请家主赐予卡特斩杀那个冒犯者的权力!”
“家族的威严不容冒犯……”
“不管他是谁,背后又站着什么人,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艾弗里沉寂太久了,或许已经有人忘记了我们的存在,是时候让那些无知的人清醒清醒了!”有老成稳重的老人这样发着感叹。
西奥多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一道道命令开始从这间屋子辐射出去,一层一层的往下传递,不管伤害拉塞尔的人究竟是谁,既然决定动手,一些准备措施自然还是要做的。
伯爵府这边有条不紊的运作着,随后另一边,下午派出去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而反馈回来的消息中却让满屋子的人惊讶莫名,也愤怒异常,查不到,什么都查不到,有关那个冒犯者的信息居然一点都查不到,以艾弗里家族在翡翠城的力量,竟然查不到一个人的身份,这就像有一张黑布罩在艾弗里家族的头上,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同时,也找不到任何出力的方向——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最可怕,也最可恨,甚至拿着西奥多的亲笔信去但丁学院提人的人也回报:艾尔莎根本没有半点要理睬艾弗里家族的意思。
他们被直接拦在了学院外。
血腥女伯爵的作风习惯在翡翠城早已不是什么新闻,虽然之前未有任何瓜葛,但艾尔莎这样直接无视艾弗里家族伸出的友谊之手,让西奥多愤怒懊恼之余,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艾尔莎——难道她真以为可以在翡翠城无法无天了么……”西奥多一掌拍碎了方桌,怒吼出来。
随后,有个大概是伯爵府管家级别的人,从安坐的人群中绕到了西奥多的身边,小声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西奥多正处在极端的愤怒之中,一时没有听清管家的话,他瞪了瞪眼睛,口气不善:“……什么事?”
不是说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打扰他么?
“大人,总帅府来人了!”管家小声的重复了一遍:“还有,还有龙骑军的人!”
“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目光在人群之中晃了晃,随后才转回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名管家:“总帅府?龙骑军?”
那种庞然大物为什么突然来到这个小小的伯爵府?西奥多有些无法反应过来,但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到底是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