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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忧郁天使(2)

秦臻点点头。一颗珍珠打在古朴沉香的桌面上。秦震眼睛里瞬间塞满了愤怒。他从座位上霍然起身,径直向那桌走过去。

“哥哥。”秦臻压抑的小声的制止秦震。秦震回过头,看着妹妹。秦臻摇头。

秦震只好走到妹妹的身边,重新坐下,把她揽进怀里。

“我不想吃了,我想回学校……”珍珠断线,无声而落。

“臻臻不哭,臻臻乖,我们回学校。”

“恩!”秦臻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走出店子,秦震蹬下身说:“哥哥背你回去,好不好?”

秦臻顺从的趴在了秦震的背上。“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舒服一些。”

“不哭!”

“我要你哭!”

“我不伤心!”

“哦。”

“我以后要忘记他。”

“好!”

“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好,我再也不让他见你。”

“我累了……”

“累了就睡觉吧,到学校了我叫你。”

“……”

“下次我见到那小子一定狠狠的揍他一顿,揍他个鼻青脸肿!”

“不要!”

“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是睡着了,不过又被你闹醒了。”

“好,我不闹了。”

“不行,我要你唱歌我听。”

“你耍赖。”

“我就耍赖,我要听陈晓东的〈比我幸福〉。”

“傻妹妹。”

“我要听。”

“我唱就是了。”

望着广场的时钟你还在我的怀里躲风

不习惯言不由衷沉默如何能让你都懂

此刻与你相拥也算有始有终

祝福有许多种心痛却尽在不言中

……

辛蓝再次坐在缘至假山旁水池边的那个石头上的时候,已经是她出来的第三的中午了。

这几天天气出奇的好,把金秋干爽艳丽的天气演绎的淋漓尽致。秋高气爽,风光迤俪。

可能是因为空如寺地处山区内地的原因,这里每天都可以看到蓝的天白云,和清澈见底的泉水。辛蓝的心情不再像先前出来的时候那样沉郁。

水池边一条蜿蜒曲折的碎石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颜色缤纷的落叶,微风拂过,偶尔有几片落叶打着悬儿旋转。天气渐凉。

这几天辛蓝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不应该跟父亲吵架,更不该负气出走。

望着高远浩渺的云天和眼前几近枯槁的山野,辛蓝突然间有点伤感,觉得时间过的真快,马上就是深秋了。她有种强烈的感受就是觉得此刻自己更应该呆在教室里认真的听课,做笔记,认真的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她已经大二了。

下定决心,辛蓝拨通家里的电话:“喂,是妈妈吗?——恩,我很好,现在心情好多了,您不用担心。您还好吗?——恩,好的!爸爸在吗?您叫爸爸接电话吧。——不要紧,您放心,我不会和他吵架的,我已经想通了。——是爸爸吗?您还好吗?我明天回家。恩,好的,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的回来的。好的,那我挂了,再见。”

挂了电话,辛蓝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庆幸自己终于从郁郁的心情中解脱,而这次出行也算有所收获。

现在,她突然很想见到那个有着水草一样孤独头发的男生。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这样强烈的希望见到他,她觉得自己就是想见到他,没有理由。或许,只是因为他跟草隐长的比较相象而已。或是,她只是想告诉他,她要走了。

她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她抬头看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按方位来看应该是西厢房吧。辛蓝看过一些古代小说,知道通常留住客人的房间都是西厢房。而主人家大都会住在东厢。她决定自己去找他。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她也知道一个女生去男人住的地方是不礼貌的。但是,现在是白天,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吧?

辛蓝走到东厢的时候才发现,东厢和西厢其实是差不多的陈设和结构。只是两边相对而建,中间隔了很大的一个后花园——缘至。辛蓝从宽阔的回廊往里探了探头,里面寂静一片,丝毫没有人在里面的迹象。辛蓝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现在是他们做早课的时间。马上,她就觉得失落,他会不会也去做早课去了呢?如果是,那她就只有等下午有时间的时候再去找他了。续而她又想,反正现在没人,在这里走走也不错啊,刚好靠这边的景色和西厢所见到的大不一样。靠近西厢的大都是桂花树,竹林甚少。而靠东厢这边的则是竹林居多,雅致不少。辛蓝于是心安理得的在东厢的回廊上信步游走,边把视线游离在幽幽翠竹之间。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一个声音把辛蓝吓了一跳,这里居然还有人在?

辛蓝匆忙的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头水草一样孤独的头发。双手吊儿郎当的揣在裤子兜里。高高瘦瘦的一个影子冷冷的映在清冷的青石板回廊上。

“我,我看见这里没人……所以……我就随便走走……”辛蓝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见到眼前这个人总是会神情慌张,不知所措。

“难道我就不是人?”他吸吸鼻子,仿佛有点生气了。

“不是……那时候我更本就没有看到你……所以……”

“到这里来……有事情吗?”

“哦……对了……”辛蓝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摔到地上踩个粉碎。她为什么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呢。“我……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哦……”辛蓝突然看见他眼中有一丝东西变的黯然下去。他是在遗憾她的将要离去吗?

“什么时候走?”

“就在明天早上吧,我也是突然决定的。”

“哦,走了好,走了好,这个清苦的地方本不属于你。”他孤独的转身,向最东边的一个厢房走去。留给她一个孤独的背影。

辛蓝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对他说些什么,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应该说什么。当他的背影将要完全消失在厢房的门口时,她突然脱口而出:“你一定要快乐!”

他的背影在门口停住,怔了怔,却没有回头。“谢谢!”

“明天,你会去送我吗?”

他还是立在原地没动。“或许会吧!谁知道明天会是个什么样子?”

“哦……”辛蓝终于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厢房门口。辛蓝也转身,扳着自己的手指头往回走。中午的秋阳把她的影子聚焦成一个点映在地上,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行。

“你会兑现你的承诺吗?”辛蓝再次被吓了一跳。她搞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可以做到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当然!”辛蓝失落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被填满。她回头,给他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如果你记得你要快乐。”

“成交!”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苍白,但很明亮。“其实,你笑的时候会更英俊。”

“你笑的时候也会更漂亮。”“所以……你一定要记得经常保持微笑。”“你也是。”

“这算是另外一个承诺吗?”“算是吧!”

这一天,深秋的阳光使得这个秋天成为了辛蓝生命中最为灿烂的季节。

“辛蓝,你真的决定回来了吗?”潺依刚一下课就接到辛蓝的电话。

“是啊,我明天一早就回来咯,可能下午到学校吧。”电话那端的辛蓝说。

“听的出来你现在的心情很好。真高兴你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快乐的自己,要我明天去火车站接你吗?我真的好想看到一个完全开心快乐的你哦。说真的,过去的这段时间一直看着你那么忧郁,一时间还真难习惯一个开心快乐的你呢!”“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不过,以后不会了!放心吧。接就不用了,明天你不是还有课吗?”“也是啊,那你自己要小心咯,尽快回学校吧。”“好的,一定。”

放下电话,辛蓝从来就没感觉自己像此时此刻这样轻松过。收拾好行囊,辛蓝突然间很留念眼前这个简朴却干净利落的小房间了。她摸索着房间里木质墙壁的丰富质感,心里暖暖的。她好期待明天能快快的来到,却又希望明天能够永远不来。

最后一次游完缘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月华初上的时候。一轮冷冷的月亮悬在高高的蓝色天际。像黑夜孤独的眸子。微微有风吹徐,淡淡的桂花香在翠竹丛中缠绕。辛蓝坐在第一次见到他的大石头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明天,她就要离开了。她感觉自己此时有些期待,究竟在期待什么,她却不知道,只是,她不时的会转过头,看看圆形的月亮门洞里是否会有什么出现。

拿起手机,却不知道拨给谁,要说些什么。于是无聊的打开电话本,从头翻到尾,一遍一遍,直到一个名字的出现。草隐,那是他两年前的一个电话号码.在过去的两年里,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听到电话那头他熟悉的声音,不管是在她高兴的时候,还是在不开心需要他安慰的时候。可是,还能拨通吗?

(“我昨天做了一个噩梦,好害怕啊,我梦到一个人要我去死。”“梦都是反的拉,所以,不用害怕,你会好好的。”“可是,我真的感觉到自己要死了,我的第六感觉一向都很灵验的,我真的要死了。”“不要胡思乱想拉,我不要你死。你要真的死了,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去死的。”“你要相信我,真的。”“我相信你拉,这样吧,以后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随时开通好不好?我晚上不再关机了,你也是,只要你一做噩梦,就打电话给我,我保证我会一直在的,我睡觉很容易清醒的。我随时也可能要打电话给你,以确定你是好好的。”“那好吧,你一定要随时开机哦!”“一定,我保证。”)

辛蓝按下拨号键,把电话凑到耳边。“您拨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之后再拨。”

辛蓝自嘲的摇摇头,怎么可能拨的通呢?他人都不在了……

一抹有着星芒一样的光亮在辛蓝眼眶里闪烁。紧紧的抱紧双臂,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对了,想问你一个问题。”草隐半躺在床上给辛蓝发短信。“问吧:)”“你每天晚上都会关机吗?”“不会啊,我没这个习惯,除非特别累想睡个好觉的时候我会关机的。怎么了?”“给你讲个故事啊,你要不要听?”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说吧。”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男生很爱一个女生,女生也很爱那个男生。他们爱的很平凡,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事情发生。他们每天都只是简单的见面,简单的交谈,日子过的很平淡,他们却都很满足。但是,这个男生一直都保持着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提醒女生关机,因为手机有辐射,会对大脑产生不好的影响。而女生又总是容易忘记。男生经常会打电话问女生:‘你是不是又忘了关机了?’女生终于有一天记住了男生的话。她对他说:‘以后我一定记得晚上关机。’男生开心的笑了。可是,就在这后不久,在一个午夜里,男生发生了一起车祸,男生感觉到自己生命垂危,在他感觉到自己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好想跟那个女生说句‘我爱你。’男生拨通女生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通讯台服务员的声音:‘您拨的电话已关机。’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点多钟。最后,男生死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直到他闭上眼睛,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一丝遗憾和幸福的笑容。”

“……好伤感咯,感觉滋味乖乖的,那个女生后来怎么样了呢?”“故事到这里就完了,至于那个女生吗,谁晓得呢?”“呜呜呜,好伤感,我不要听这样的故事。”“那么,以后的每个晚上,你会关机吗?”“当然会啊!我一定会记得关机。”)

想起草隐的叫她关机,到后来又要她二十四小时开机,辛蓝不觉的哀惋的一笑。草隐,远在天国的你,还好吗?

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总是来的太快。转眼间新的一个早晨又瞬间来到。辛蓝背上背包,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依山而建的空如寺,依旧是梵音缭绕,幡影熏香。恍然一个绝世而立的圣人。他却没来。他还会来吗?他答应过自己的。辛蓝在即将要上车的时候还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心里觉得十分的委屈。

“各位旅客,本次列车将在两分钟后启动,请各位旅客尽快做好上车准备,列车将准时出发。”

辛蓝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眼睛却依旧在窗外搜寻。她的位置靠窗。

“是在找我吗?”一头水草一样孤独的头发出现在辛蓝窗户的外面。

“你……你怎么才来。”“因为我想要看到你找寻我的焦急的样子。”“我哪有……”辛蓝不禁低下头去。“回去注意安全。”“恩……”“记得要好好的。”辛蓝突然怔住。两年前,草隐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用同样的语气。

(“记得你一定要好好的。”草隐说。“我一向都会是好好的啊,我的同学都说我是个没肝没肺的家伙,整天看见我都是乐呵呵的不知道忧愁。”“那样不是很好吗?”“是很好啊,我又没说很坏!”“是咯……”)

“怎么了你?”辛蓝被一个声音拉回现实。“哦……没什么,恩……我会好好的。恩……你也是。”“我一定记得。”“还有,可以叫你……草……隐……吗?不过,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秘密,好吗?”“没有什么不可以啊,反正我没名字,叫什么都一样,只要你喜欢就好!”辛蓝再次感觉到他与草隐的十分相同。

(“只要你高兴就好,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草隐对辛蓝说。)

火车的轮子开始转动。缓慢的前行。“那……再见!”“再见……”他孤独的立在原地,双手揣在裤兜里,像一个忧郁天使,只是,他没有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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