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风的第一次表白就这样无疾而终,丁成辉得知后笑个半死:“江少,你太幼稚,这还不简单,给一个晚安吻她什么都明白了。”
江如风没好气地骂他“流氓”,丁成辉老气横秋地叹气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绕这么多弯弯,这个恋爱谈下去,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嘛,你的意中人就像纯洁的茉莉花,你要是不耍点流氓,永远是两条无法交集的平行线,你没听说白娘子为了追求许仙,故意在断桥下了一场雨,许仙那个呆子找白娘子借伞,有情人才得以相认,你看,人家白娘子为了真爱都肯豁出去。”
“你就鬼扯吧,你比我好到哪去,连冯媛的手都不敢碰。”江如风反击叮当
丁成辉丝毫不退让,“我能一样吗,冯媛心里只有你,不像你和沈静如!”
“我和沈静如怎么啦?”听丁成辉说得奇怪,江如风忍不住问
“你和她,心心相印,就隔着一层纸,我看那沈静如对你喜欢得紧,只是她年纪小嘛,经历的不多,没想过你这是在追求她,你难道想做第二个李伟民?”
“什么意思?”江如风更加迷茫
“说你笨你真笨,平时的聪明劲哪儿去了!李伟民李左,这两个人就好比那呆子许仙,偏偏静如又不是白娘子,所以呢,他们与静如也就注定只能做一辈子朋友,我倒是觉得林渊和李伟民有戏。”
“屁话。”其实江如风也看出来了
“林渊见到李伟民,就跟豺狼看到小兔子一样。”
“目露凶光?”江如风表示理解不了叮当的比喻
“错!是扑向猎物那一瞬间的温柔…..”丁成辉边形容边配上肢体语言
江如风打了个寒战,“肉麻,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扑向猎物那一瞬间的温柔,冯媛不就是这样对你的嘛,表面凶悍,实则温存,我看你俩也有戏。”
江如风与丁成辉虽然互相讥讽了一番,可事后细细想来,叮当说得没错,自从他向静如袒露心迹,紧张、出汗、脸红、情绪失控,这些夏天最易引发的症状在他身上反复而尖锐地出现,令人印象深刻,有时反感课堂沉闷烦躁,忽儿又觉得老师温和可爱,有时开心得彻夜无眠,忽儿又痛恨黑夜……某些天的早晨,他顶着一头乱发看着面包傻笑,或者没刷牙就开始吃早餐,黑眼圈尤其严重,连续数天来的异样,终于引得殷妈盘问:“如风,你病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江如风老实回答,“说没有,又好像有。”
他模凌两可的答案吓坏了殷妈,老人家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并没发烧,“说说看,是哪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
“大脑,”江如风试着找出那些让自己陷入病态的毛病,他也在想是不是应该找医生看看,“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在我脑海里钻来钻去,但我却不清楚那些想法究竟代表什么,”他又指指心,“有时候这很难受,跳得太厉害,我能听到它砰砰砰……”
殷妈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恋爱了
“您笑什么?我要去看医生吗?”江如风被弄得莫名其妙,神情紧张
“你有几天没见到静如啦。”殷妈问
“三天。”江如风脱口而出,他们本来在一块做设计模型,暑假再做社会调研,但是快期末考了,这些计划也就相应地推到期末考试之后
“嗯,”殷妈赞同地点点头,“答得既快又准,你是不是每天想着她,想见到她?”
“……..”江如风顿时无语,他想找出生病的原因,怎么扯到静如身上?
“这就对啦,医生不用去看了,殷妈妈帮你看好了,你把心放到肚子里,静如还小呢,不着急…….”殷妈妈语重深长地说。
江如风大囧,嗦地站起身,别开脸去避开殷妈妈的目光,“哪,哪有啊。”他结结巴巴,露了底气
“有一种病,叫相思病,病根就是你这样的,你整天在那胡思乱想,想的不是静如还能有谁?以前你只要得空就跟叮当呀媛媛呀搅在一起,现在呢,你多少天没联系过他俩啦。”
江如风红着脸反驳道:“世上哪有这种病嘛。”
“怎么没有,”殷妈正色道,“现成的人就在我面前,我手把手带过你,别想蒙我。”
江如风颓然不知若措,不得不承认,“那,那有什么办法,我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这心,都不是长在自个儿身上。”
“这就对啦,孩子,”殷妈把他重新按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说,“听话,把面包吃了,牛奶喝了,好好的洗脸刷牙,见到静如,这病就好啦。”
“我看不是,”江如风推开眼前的面包,赌气地说,“我见到她,心跳得更厉害,都没法儿好好思考。”
殷妈又是咯咯咯一阵乱笑,边笑边捂住脸,“别让,别让你爸和李伯知道……”半天她才止住笑,“你才二十,日子长着呢,你只需用心对她好,她早晚会知道的。”
“哎呀,殷妈妈,您就别逗我了,我担心她喜欢上什么李伟民李左的,回头把我忘了。”江如风干脆一股脑儿心事全抖出来
殷妈妈拉住江如风的手,充满爱怜,“傻孩子,依我看呐,静如是喜欢你的,她要是真喜欢上别人,那是她和那个人的缘分,你得成全她,明白吗。”
成全她和李伟民吗?——江如风不想成全,“您怎么知道她喜欢的人是我?”
殷妈叹了口气,江若庭与林曼的悲剧犹在记忆中翻滚,“殷妈妈是过来人,那静如看你的眼神,就像她看见茉莉花,看见画稿,会发光发亮;错不了,孩子,你耐心等吧,这和茉莉是一样的道理,你想让它开出最美最香的花,平时就得好好爱护她,给她温暖,给她阳光…不要太性急,你会懂的,孩子。”
江如风从殷妈的话里得到另外的启发,迷蒙中似乎悟出爱情的真谛,而沈静如也遭到室友们热烈的询问
“你恋爱了,静如?”有一天,程美乐第一个向她发问
“喔,什么?”静如的脑子照样短路
“你没发觉你最近特别奇怪?常常站在一边傻笑,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做作业也老走神,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人?心上人?”程美乐补充说,面部表情不光全无玩笑之意,而且如临大敌般严肃
“我也发现了,林渊不在,你就老实承认了吧,是不是李伟民?”杨果摘掉眼镜,话里带有帮她保密的意味,其实就是想怂恿怂恿
“瞎说,她和李伟民怎么可能,我看,是江如风!”程美乐兴奋地大叫
静如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程美乐这么大声音,也不怕隔壁人听见!
杨果这次不敢打赌,李伟民和沈静如之间太安静,连个化学反应的泡泡都没有,难说。反倒是江如风,这小子神出鬼没,阴魂不散,居然有人看到他大晚上的私下约见静如,虽然静如一口否认…..不过,回想起静如当时的娇羞之态,江如风取代李伟民成为护花使者也不是不可能。
“我和江如风,只是合作嘛,调研报告每组五个成员,又不是只有我和他两个。”静如解释道
“五个,请问哪五个?”程美乐不依不挠,脸上挂着促狭的笑
“江如风,我,丁成辉,还有,还有……”静如说不上来了,她听江如风提过的组员只有叮当
“看吧看吧,被我猜中了吧,什么调研报告大合作,要我说,这个组就两个人,你和江如风,他这么做,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此机会接近你而已,你不要上他的当啦,杨果你说是不是。”程美乐将卸妆油倒出一点沾在棉签上,涂抹到眼部周围,接着用面巾纸擦掉,露出白皙的天然肤色,她最近学到新的化妆技巧,乐此不疲。
杨果慎重地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江如风这个大帅哥,好像没听说有什么不良记录,既有一个钱多到没地方花的爹,头脑也不错,人品坏不到哪去,他要是真心追静如,我不反对。”
程美乐将另一只眼部的妆也卸掉,对着镜子挤眉弄眼,试试效果如何,“你之前不是最看不上富二代嘛,我觉得不靠谱,那些人家的孩子,见风使舵,就隔壁那个冯媛师姐,一个人独来独往,哪有什么朋友呀,豪门恩怨多,惹不起。”
“你这话不对,冯媛是冯媛,江如风是江如风……..”
姐妹二人彻底忽略掉沈静如的存在,几番对垒过后沦为舌战,一方坚信爱情可破除门第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方认为富人之仁有如抱熊取暖老虎拔毛,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她们的声音在静如耳边飘来飘去,而她始终抓不住重点,爱情,在她生命中出现了吗?她费力地摇摇头,眼前出现江如风的笑脸,再摇摇头,他又消失了。
程美乐与杨果终于中场休息,退回各自的世界,一个继续卸妆,一个专心漫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那天之后沈静如惊恐地发觉,也许,她真的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