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谁能料到会发生什么?旧历新年尚早,江如风的生日却到了。
“明天是2003年1月1号,请问江少,准备怎么辞旧迎新?”丁成辉、冯媛、江如风三人在常去的“KISS”清吧聚会,刚到没几分钟,丁成辉热得脱掉外套,1月3号最后一科考试,这一次他胸有成竹。
冯媛笑着说:“如风挑在1月1号出生,巧得让人没脾气。老规矩,一醉方休?”
“我喝白开水!”丁成辉立刻变了脸,他酒量差到没边,有自知之明。
“阿强!”冯媛冲调酒师招手,阿强礼貌地问:“媛媛小姐需要什么?”
“我放在你这的红酒呢,拿出来,再来一杯白开水。”
阿强迟疑着不肯离去,江如风说:“强哥,她是认真的,你照办就是。”
阿强默默颔首,半小时过后姗姗来迟,冯媛假装不悦,说:“阿强,你身手慢了哈,这么久才来。”
阿强不温不火地解释:“我们这没有白开水,我临时用自己的钞票买了一瓶矿泉水,再亲自烧开了带过来,费了些时间。”
江如风与丁成辉相视大笑,江如风说:“媛媛小姐的面子够大,强哥很少这么听令于人。”
冯媛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搁在一边,从钱包里掏出三张100的放在盘子上,对两个男人说:“给阿强小费,求你们放过行吗,叮当,这白开水你喝不起,除非,你买单。”
阿强拿走小费,送来几盘糕点小吃,丁成辉打趣道:“这回小费花得值。”
调酒师男人的话一直不太多,淡淡的微笑,穿着干净的黑色马夹,头发梳向两边,一尘不染,手指修长漂亮,指甲修剪得相当整洁,拇指与食指轻巧地握着酒杯,擦肩而过时留给人淡如空气的薄荷清香,他曾开玩笑说那是洗衣皂的味道,当你将目光投向他,或者向空中打一个响指,他的笑便与那身后的酒柜上依次排放着各色各样的酒杯一样,在灯光下忽隐忽现,轻而易举捕捉到你的喜怒哀乐,送上你想要美酒。
音乐舒缓,如痴如醉,江如风顺着冯媛的目光望去,阿强快乐地挥舞着调酒器,坐台上围坐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可以想象她们对帅哥调酒师充满崇拜。
江如风大声说:“强哥喜欢冯媛,起码是真的欣赏。”
丁成辉点点头:“他走之前说媛媛小姐的围巾很漂亮,真心话。”
冯媛收回目光,握住围巾的一角,有意看着江如风:“如风送的。”
丁成辉猛地喷了江如风一脸的水,江如风抹掉脸上的水,气恼地说:“你有意思吗,还好不是酒!这围巾是我买给殷妈妈的,谁知道她会抢。”叮当对冯媛的心思,除了冯媛装傻,谁不清楚。
丁成辉哪能不了解江如风的作派,他取笑道:“既然是孝敬殷妈妈的东西,就该当心点,你不知道某些人脸皮厚啊。”
冯媛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就算送到殷妈妈手里,只要我喜欢,她还是会给我。”
丁成辉一改刚才的赞美语气,讽刺道:“你戴着它老气横秋,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冯媛不甘示弱,抬起手腕,亮出江如风买给她的手链得意地炫耀:“这东西如何?”
江如风老实承认:“这是我送的,她向我讨要东西的次数数也数不清,叮当,她的意思是你平常送的东西太少。”
江如风故意曲解,冯媛气得吹鼻子瞪眼睛,丁成辉乐得与江如风击掌庆贺,说:“明天你生日,老爷子要大办,我备什么礼给你?”
江如风生日那天即是新年,江家的规矩是一家人吃团圆饭,不过今年江如风满20岁,江家二老要给孙子庆生,“20岁,我想自己过,奈何不行啊。”
“急什么,吃完晚饭溜出来,我们再庆贺。”丁成辉的生日,他爹才不管儿子到哪吃饭呢,给他一叠钞票,随他约一票朋友嗨到天亮。
江如风看了下表说:“差不多回家吧,冯叔特意叮嘱叮当送媛媛小姐回去。”
冯媛鄙夷地说:“江少你假传圣旨,我爸什么时候操心过我。”
江如风递了一张VIP卡给服务员,结完账,他把卡给冯媛,拍拍冯媛的肩,说:“你长大了,不能太任性,你爸什么时候都在操心你,你现在的任务是回家去,好好备考,还有你叮当,今年可不能再当掉了。”
江式集团独孙20岁生日那天,本城最大的景江饭点张灯结彩,喜气盈盈;江若庭处事低调,往年儿子生日时只愿在家中小宴,二十岁成年,人生重要的第一步,不宜操之过急,因此只请了一些生意上常来常往的朋友以及江家以前的旧人,冯丁林三家均在被邀之列。
冯媛与丁成辉作为如风最要好的朋友自然不会缺席,巧的是,林渊也来了。
林之栋携爱女同来祝贺,江若庭迎向前去:“小渊丫头,叔叔对你想念得很呀,多日不见,又变漂亮啦。”
林之栋也客气地陪笑道:“小女不才,谢谢江董夸赞,先祝令公子生日快乐。”
江若庭与林之栋饮过此杯,说道:“如风和小渊一个学校,理应互相帮助才对,他要是敢欺负你,江叔替你收拾他。”
林渊莞尔巧笑:“江叔叔说的哪里话,那是小渊年幼无知不懂事和如风哥哥闹着玩儿呢,如风哥哥现如今心有所属,哪有功夫欺负小渊呢。”
江若庭闻言,略显震惊,林之栋暗地里瞪了女儿一眼,林渊只当没看见。江若庭“哦”了一声,笑问她说:“这倒新鲜,除了他的赛车之道,还有什么能管得住他的心?”
林之栋生怕女儿口无遮拦再说出什么不伦不类的话,忙轻轻推开林渊,“如风今天生日,你好歹向他道个贺,别跟我们这些老骨头掺合。”
林渊依从父亲,带着几分俏皮,向江若庭说:“小渊先行告退,两位大人慢用。”
江若庭坦然自若,呵呵一笑,吩咐李管家:“李叔,您跟过去照顾好几位少爷小姐。”
李管家在江家的地位,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做事最为稳重得体,深得人心,连江若庭都对他很恭敬,有他在,几个孩子出不了什么岔子,宴会上都是熟脸,林之栋便把心收回来,安心与江若庭聊天。
林渊特意停步于冯媛身边,向江如风举起酒杯:“如风哥哥,生日快乐。”只是这声“哥哥”叫得甚无诚意,而满是戏谑之情,她从小娇生惯养,对人呼来唤去,江如风当她少不更事,也不计较,爽快地干了杯中的酒,道:“谢谢。”
谁都瞧得出来,林渊此行不是单纯来喝喝酒叙叙旧,出口便讽刺味十足:“只可惜美中不足,沈静如没来。”此言即出,冯媛笑容立时僵住,身形微晃,只觉眼前一黑,明明身处富丽堂皇之所,人声鼎沸之时,然而一瞬间,所有一切却黯然失色,她的心悬于半空,痛苦袭来,令她无法呼吸,无法言语,只拿眼直勾勾盯着江如风,那眼神炽烈,沉痛,不解,困惑,百般辗转,隐隐含泪,甚至,从她的眼神里江如风读出了幽怨,他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凉气,捏紧拳头不动声色:“原本是想邀请李伟民与沈静如的,这不快考试了嘛,不好打扰人家。”
冯媛脸色依旧死灰,恰逢李管家赶到,林渊自主地闭了口,如风的话显然没有骗过当中的任何人,丁成辉干笑了两声,巧妙地挽住冯媛的胳膊,询问李管家:“殷妈妈在哪?”
“她和老夫人在一起。”李管家谨慎回答,几个孩子神色不对,他只听到个大概,不过,“沈静如”这名字耳熟得很。
“媛媛惦记吃殷妈妈做的糕点,我们先过去了,等如风切蛋糕。”丁成辉挽着冯媛的手,顺水推舟将她带离是非之地,林渊的大小姐脾气有恃无恐从不怕伤及无辜,何况这次,她的用意不光是“报复”如风,连冯媛也不放过,她对如风用情之深,此时已五脏俱损强忍泪水,丁成辉好不心疼!
江如风说:“李伯,您去帮奶奶她们,我随后就到。”
李管家不敢多言,向他微微颔首,对林渊说:“林小姐请留下来吃蛋糕,先失陪了。”
江如风面无表情。
林渊见旁无他人,一脸骄傲地说:“江如风,我今天来冲的是祖奶奶的面子,小时候她没少给我红包,你真以为我来给你庆生?”
江如风拧紧两条剑眉,怒火中烧,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林渊不以为然,笑着说:“江少,被我当众说穿你的心思,不敢认吧?你喜欢沈静如,却瞻前顾后,难怪她喜欢李伟民,不待见你。”
“是吗,是你自己喜欢李伟民吧,可惜她不是你,她是沈静如。”江如风冷然应对,口吻暗含嘲弄
“这么自信,你争得过李伟民吗?!”林渊怒极脱口而出。
“这就不劳林大小姐费心了,你还是去管好你的李伟民吧。”江如风没有丝毫绅士风度,他提防着林渊可能会当众泼他一脸的红酒
意外的是,林渊没有这么干,她突然脸色一沉,意味深长地说:“冯媛对你痴心一片,你敢伤她,我定不饶你!蛋糕我就不吃了,请如风哥哥代我向祖奶奶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