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吃惊,不过他到底非比常人,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这件法器,还是五年前,他媳妇从淮水县城“请”回来的,当时也着实花了他不少银子,谁知道竟然是件劣质产品。
他叹了口气,距今已经过去五年了,总不能再去兴师问罪了吧。
法器气场不强,和苗三爷的要求相去甚远,很可能是制作、开光加持之人法力不够,也未必就是有意欺瞒他的,或许,在整个淮水地区,法器制作的水平也就这么高吧。
“这件法器还是有气场的,不能完全称之为西贝货,可能只是年深日久、气场退化罢了。”苗三儿这样宽慰自己,毕竟最近几年财运也不错。
苗三儿并没有怀疑杨淮的话,因为,能够感应出田园里面风水气运的人,在这之前他还没有见过。
就在他沉思的这一会儿,杨淮已经快速地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他的意识覆盖了整座别墅范围,包括它周围的环境。
“咦?”杨淮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一副画面,整座别墅,都笼盖在一种紫金色的气场之中,但还有那么几个地方,出现了一些晦暗的灰色气息。
“我知道了。”杨淮高兴地叫了起来:“廉贞煞!”
苗三儿父子三个大喜,一齐围了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啥是廉贞煞?”
“是这样的,我发现……”
杨淮正要说出自己的发现,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从前院传来,其间似乎夹杂有杨河嚣张的叫骂声。
田五到底是个老警插了,听到动静,第一时间拔腿就朝前院走去,杨淮随后跟上,心里还在嘀咕,这个死胖子,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到前边放个茅而已,都能跟人干起来。
几个人前脚跟后脚,来到了前院,这会儿正有四个人拉拉扯扯乱作一团。
杨河正在跟一个中年男子争吵,后者身边还跟着一个冷笑着的少年,旁边,田园的一个佣人面露苦色,平举着双手,却又不知道该拦阻谁。
中年男子身着米色唐装,脚蹬一双圆口皮鞋,下巴上一缕长髯迎风飘飘,颇有一副世外高人的出尘气度,和一脸市侩相的小胖子杨河相比,明显卖相更好。
“刘洪你特妈还要不要脸了,怎么我走到哪儿你都能横插一杠,欺人太甚了吧!”杨河一张大脸憋得通红,胸膛一起一伏,明显是被气得不轻。
“哼!不知所谓!”长髯的“高人”正气凛然,不屑地批驳。
而他身边的年轻人就要放肆多了,说出的话句句刻薄无下限:“就你这散兵游勇,能跟我师父比吗,苗夫人亲自请我们来的,我们抢你生意?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打听一下整个淮水……”
“唉!”长髯高人仰天长叹,做悲天悯人状:“可悲呀,化解夙缘、功德无量的义举,在你这里,却成了锱铢必较的生意。”
“这……”苗三儿和父亲、大哥对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脸上显现为难之色。
刘洪他当然认识,淮水县里有名的风水大师,为人极为清高,出场费也很是不菲,这件五鬼运财法器,就是从他那里“请”来的。
本来当初修建田园时,苗三儿也曾经想过请刘洪来做,但不巧的是,刘洪被外地富商请去相地,当时不在淮水。
正为难时,无意间听侄子田鸡说,他的朋友杨河,也是看风水的,似乎还是世外高人白云老道的关门弟子。
白云真人何许人也,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那可是解放前风水界的传奇人物,虽然没有人见过,但故老相传,说他就是淮水人,早年在外云游,替人勘查风水,化解危局,惜乎早就金盆洗手、归隐田园,不再替人相地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苗三儿把声名不彰的杨河请了过来,说起想寻风水宝地修建别墅一事,杨河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吃饭时问他白云真人下落,他却支支吾吾,推说自己并不清楚,打死不肯透露一点儿消息,只说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师弟,比自己水平还高,可惜并不在淮水,从事的也不是这一行当。
杨河不愿说,苗三儿也无奈,好在前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也只能按照预先的计划执行了。
不过好在杨河虽然年轻,但确实也不孚厚望,不到一个月,就为苗三儿选到了一处上好的风水宝地。
都怪自己耳根子浅,后来适逢一位大师“走穴”到了淮水,苗三儿在老婆的撺掇下,花费重金改请那位“外来的和尚”前来,主持修建了田园。
田园建成,选了个黄道吉日,全家人乔迁新居。
可是没过多久,苗三儿感觉似乎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兄弟三人都不同程度地遇到了麻烦,本着一客不烦二主的想法,苗三儿想再请那位大师化解时,人家早就离开了淮水,再也找不到人了。
无奈之下,把自家的“败家娘儿们”痛骂一顿之后,苗三儿又来找杨河排忧解难,因为怕被自己放了鸽子的杨河心生怨念,苗三儿故意不提这茬儿,充分发挥蛮不讲理的强横风格,一口咬定是杨河选的地有问题,他必须对此负责任。
不明就里的杨河,被苗三儿派去寻找的保镖麻七儿一通咋呼,吓得夺命而逃,这才躲到龙山,又碰巧遇到了杨淮。
刘洪卖给自己的法器有问题,他当然不高兴,但人却又是自己老婆请来的,他也不好得罪。在他眼中,任何人他都不怕,即使你是县冇委书冇记,但他可没有胆子,去得罪一个风水师。
因为,一旦得罪了风水师,对方施展起报复手段来,绝对防不胜防,阴损毒辣。
根据这位“高人”区区几句话,杨淮就弄明白了冲突的大概原因。
此人应该也是淮水县城里的风水师,并且还有自己的公司门店,名气不小,而杨河这种摆地摊的散兵游勇,肯定没少在他手上吃瘪。
现在两个同行不期而遇,抢夺同一块儿诱人的大蛋糕,恶语相向都是小CASE,不大打出手才算是怪事。
“太******会装比了!”杨淮爱装逼,但又见不得别人装,他一步跨出,站到杨河前面,冷声骂道:“你这死老头子从哪儿钻出来的?再哔哔,别怪小爷我不懂尊老爱幼?”
“你……你又是谁?懂不懂尊敬师长?”长髯“高人”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杨淮,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我呸——”杨河松了一口气:“这是我师弟,专门收拾你这种糟老头子来的。”
“哎——各位,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三十几岁、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的美艳女子,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苗三儿赶紧迎上去,把妻子拉到一边,小声埋怨,说我已经找人了,你还自作主张,不跟我商量就把这个刘洪给请来了。这会儿好了,撞车了,麻烦大了,今儿个看来铁定要得罪一方了。
等三方人马搞清楚这一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长髯的刘洪冷哼一声,他的徒弟刘高又开口了:“要不是苗太太上门请,我师父是不会来这儿的,我们正事还忙不过来呢。”
我这不是正事儿?苗三儿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心中暗骂:“奶奶的,不识抬举!”
见凭空起了争端,田石匠叹了口气,扶着老伴儿向后宅走去,临走还不忘回头,对杨淮悄声说:“可别走,一会儿过来陪爷爷说会儿话……”
杨淮点点头,有了田老爷子的支持,他的胆气顿时又壮了不少。他决定,为了杨河,也为了自己即将到手的红包,把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打下凡尘,像苍蝇一样拍死。
心中主意已定,杨淮的话可就刻薄多了,他眼睛微眯,翘翘下巴:“喂!胖子,这家伙到底是谁?啥来头?”
“哼——”不等杨河说话,刘高就抬头看起了蓝天白云,递给大家一对白眼珠儿,“我师父,淮水城排名第一的大风水师,大明文成公青田刘伯温的嫡系后代!刘伯温你们肯定听说过吧?”
他的神态,无视在场诸人,完全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乡巴佬的神态,不惮于给师父拉仇恨,看来这师徒两个一贯都是自视甚高、目无余子。
“哦——”
杨淮作恍然大悟状,“刘伯温呐,我还当是刘邦呢。”
杨河促狭地眨眨眼:“哎我说棍子,咱们老祖宗是谁呀?”
“棍子”指的是杨淮,两个人都有好几个绰号。当杨河喊杨淮“杨木鬼”时,杨淮就会反叫“羊屎蛋蛋”;而杨淮叫杨河“胖子”时,后者自然会回敬前者一句“棍子”,以示还击。
“筠松公,杨救贫呗!”杨淮咧咧嘴,随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