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高中时成绩平平,高考成绩当然也不理想,被一所专科学校录取,专业不详,大学毕业后,跟随男朋友去了临市,在政府做公务员,也就是大家俗称的“当官儿的”。
长相不如戴雨柔,高考成绩不如戴雨柔,甚至读的大学也不如戴雨柔,自上高中以来,只要是有戴雨柔出没的场合,她都被稳压一头,所以对于戴雨柔、以及和戴雨柔关系密切的高兴等人,好胜心强的张楚都十分仇视,而作为戴雨柔男友的杨淮,更是被她恨之入骨。
今天,恰逢杨淮穿着一套很不合身的衣服出现在大家面前,素来最爱以貌取人的张楚,想当然地认为杨淮混的很惨,又怎么能白白放过这个报仇雪恨的好机会呢?于是她憋着劲儿地要出杨淮的丑了。
在杨淮对面坐下,屁股还没挨着座椅,张楚就恍然大悟般地一拍脑袋,问:“我才想起来,咋没见雨柔呢?”
这个问题,今天已经被问了不下二十次了,作为“亲密家属”的杨淮感到很烦,但是也已经麻木了,为了不暴露现状,他不露声色地回答:“她们这几天论文答辩,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哦,差点儿忘了她们学医的任务重,天天都是高三……,这次见不到雨柔,实在是太遗憾了。”张楚的目光和嘴巴一样的刻薄:“真要去工地啊?哪儿是不是工资更高些?”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杨淮选择去一线工地,为的就是能多挣几个钱儿。
“呃……”杨淮迟疑了一下,没有明确回答,只是微微颔首,看不出来是肯定还是否定。
一九九五年HN房地产泡沫破裂,到处都是烂尾楼盘,受此影响,内地房地产市场也一直不瘟不火。
九八年全国取消福利分房,推行住房商品化,由此正式拉开了房地产大发展的序幕。
在此大背景之下,二零零二年,正是华夏房地产行业黄金十年的起步期,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商业地产已经显示出了很大的活力。
江建集团属于建筑商,也就是民间俗称的“乙方”,跟开发商相比,他们的利润很薄,所以乙方的技术人员工资肯定不会太高,跟个人付出的劳动严重不成正比,所以杨淮有点儿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马双双眼睛眨了眨,接口道:“估计不太高吧,我一初中同学也是做技术员的,上班五六年了,工资好像很低耶。”
杨淮压抑着内心的不快,微笑着扫了两人一眼,说道:“我个人消费低,应该够花了。”
“不会吧,我同学每个月还得家里补贴生活费呢。”马双双进一步表示质疑:“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大家都一样嘛,刚上班挣钱少也是正常现象。”
话虽这样说,但那居高临下的口气谁都听得出来,她自己并不在这个“大家”的范围内。
而且她的言外之意也很明显,她就是不相信杨淮所说的话,认为他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张楚表示认同:“杨淮,等雨柔上班了,可别让人家在经济上压你一头啊。”
“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看杨淮一准儿是个妻管严。”马双双再次断言,不容杨淮否认,“校花级大美女嘛,估计杨淮也很乐意患上气管炎吧。”
高兴和刘丽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这两个死八婆,还真会敲破锣。
见杨淮没有再言语,“大获全胜”的张楚又把攻击目标转向高兴:“混得还行吧,听说你一连换了四五份工作?做人还是得本分踏实一点,不要一山望着一山高,像猴子掰玉米,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楚循循善诱,很有思想工作者的潜质:“做证券本身需要很丰富的人脉,这应该恰好是你的弱项吧。”
“是啊是啊,淯州证券效益似乎不怎么好,你有客户源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马双双落井下石,跟着蹂躏高兴。
她就是不能看到别人比她开心,不然当年也不会有“损人不利己”的绰号了。
马双双和张楚的本意,就是想让杨淮他们丢脸,只要能达成愿望,即使方法露骨一些,她们也不介意。
“对了高兴,我还没顾得上问你,最近业务怎么样?”宁翎也正好走了过来,接过话茬儿问道,她的目的就很单纯,纯粹是关心高兴。
“哥们儿,等我闲了也去你公司开个户头,不然这俩闲钱儿都不知道往哪儿投了!”
刚凑过来的鲜银钦跟杨淮草草地打了个招呼,也扯着大嗓门儿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讨论。
杨淮很隐晦地翻了翻白眼儿,暗暗鄙视道:“卧槽!还是上学时那个逼样,瞧你妈那个张狂样儿,就没有你不能掺和的事儿!”
“谢了哥们儿,欢迎捧场!”知道“献殷勤”很不靠谱,高兴没有惊喜,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然后又对宁翎说道:“还行吧,杨淮刚拿出三万块钱让我给他开户,五月份的任务肯定没问题了。”
“嗯?”七八双眼睛,一齐投向杨淮,有怀疑,有惊讶,有羡慕,有羞愧……种种心态各不相同。
鲜银钦眨巴着一对小眼泡,满脸的难以置信:“是吗?行啊哥们儿,还没上班就有积蓄了?是在工地实习挣得吧?看来盖房子还真挺挣钱的,赶明儿跟我那伙计合计合计,也开家建筑公司得了。”
这年头,三万块钱虽然不像八十年代初期那么令人疯狂,但也算得上是一小笔巨款了。
还没有上班呢,杨淮竟然有这么多的“闲钱”投到炒股这一很有风险的投机活动中去?好像杨淮家境很一般,是典型的农二代吧,绝对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富二代,他哪儿来这么多钱?又从哪儿来的勇气,敢这么糟蹋钱?
看两个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爱信不信的低调表情,根本不像是在做戏给大家看,照这样看来,杨淮混得非但不惨,而且还相当不错。
马双双和张楚感觉很不舒服,她们对杨淮和高兴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踩踏,不但没能使人家丢脸,反而给了人家充分展示自己的机会。
高兴的回答,虽然谈的是工作,但却是对她们挑衅行为赤果果的打脸。她们这种拙劣的表演,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围坐在餐桌旁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完全聚集到了杨淮身上,不愧是当年的逍遥二仙,还是一如既往地拉风和吸引眼球。
甚至就连旁边餐桌上的同学也停下了话题,扭头关注起本来十分低调的这一桌来,有几个甚至搬了张椅子围坐了过来。
马双双和张楚对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对杨淮和高兴的敌意和一再的挑衅,连傻瓜都能用脚趾头看出来,这下被打脸了吧,局促和不安令她们如芒在背,有心想要离开,却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干坐着。
“真的?”宁翎没想那么多,她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连忙问:“杨淮,你对股市就那么有信心?”
高兴把杨淮决定炒股的资金,由两万说成是三万,不着痕迹地反击了马双双和张楚对杨淮的踩踏,本身就是对杨淮的肯定,杨淮对此心知肚明,两人心照不宣。
投桃报李,遇到一个机会,杨淮当然也要帮高兴撑腰杆扎场子了,他拿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双眼盯着宁翎,似乎是在观看外星人,“你……不会是也想……?”
“当然了!”宁翎轻轻掐了一下杨淮的胳膊,嗔道:“只要有钱赚,谁不想发财啊,要知道,人家可是有名的财迷嘛……”
众人:“……”
这种行为,不像是同学交流,倒像是情侣之间的亲昵,“人家”?疯丫头也会自称“人家”?熟悉疯丫头为人性格的同学,不由得惊掉一地眼球。
人前秀恩爱没关系,可是你选的对象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合适了?谁不知道人家杨淮是有主儿的名草啊,你要置戴雨柔于何地?世道是不是变了?这……这未免也太疯狂了吧!
高兴以手扶额,夸张地呻冇吟道:“呕——受不了了,别拉着我,我要死了。”
宁翎双眼一瞪,叱道:“想死就死去吧,又没人拦着你!”
说完后又换了一副笑脸,美目快速眨了两眨,完全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贴着杨淮坐下,很自然地摇摇后者的肩膀,腻声道:“我最相信你了!要不,咱俩合个伙吧……”
杨淮一激动,霎时间气血翻涌,血液中的肾上腺素含量“蹭蹭蹭”直往上窜,腰杆也不自觉地挺得更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