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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雨欲来

晨时一抹余光透进裹着寒意,苏以沫被窗楣透过来的风卷醒,瞥见一根青冥色羽毛夹在窗子开阖处。月露呈大字躺着,咛莜蜷缩躺在一侧。记得昨夜是关了窗户的,苏以沫轻声落地,捡起羽毛在掌心端详,羽毛轻浮,蓦然又变成一块鳞片金光闪闪。

门外嘈杂扰乱静谧,苏以沫好奇,将羽鳞揣在袖口出门望去。走廊尽头,烈火一身红色衣袍格外醒目,他身旁还跟着位老者,老者身形佝偻,和大腹便便的烈火相比显得瘦小许多,老者伸手捋杂乱胡须,衣袖中手臂泛出青铜颜色。

与两人对立,一男一女,男的壮硕魁梧,皂角袍垂地,脸上附半边陶土面具,身后背着巨大雕花石柱。女的小家碧玉,水袖善舞,腰间悬挂同烈火一样的令牌。从他们话语间,苏以沫得知四人是今日要在凤凰台比试。

楼下水泄不通,人满为患。远处一阵凤鸣声,四人身形虚幻,不见踪影,楼下围观者也不知去向。一瞬间,声音又从屋内未掩上的窗户处飘来。苏以沫回屋,月露咛莜还未醒,她伏在窗台循着声音望去。

四方平台,四人立在中央,围观者挤满看台。红色眷火令牌从烈火和女子身上飞出,没入平台角落的红色凤凰雕像,墨石方印从老者和男子身上飞出,没入墨色凤凰雕像。一道华幕从头顶升起,将四人与看台隔开。

男子率先出手,石柱砸在地面,黄色波纹起伏,一只石巨人从波纹中现身,咆哮着冲向烈火与老者。老者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过,青铜手臂变成液体向下淌着在地面凝成一条铜蛇,铜蛇吐着芯子盘上石巨人。石巨人随铜蛇缩紧身上土石崩塌,晃眼又恢复原貌。铜蛇出现裂纹,青铜液体在裂口撕扯,瞬间化作蛇身。

另一方,烈火与女子已然交手,水幕在女子四周翻腾,一滴滴水珠破竹之势逼近烈火。烈火饮了口酒,从口中吐出青色火焰,将水珠蒸发掉。女子掂脚,水从脚尖渗入脚下地面,几条水柱瞬间从烈火脚下窜出,猝不及防,烈火周身燃起青色火焰,躲开水柱。

四人如火如荼,激烈万分,一时间难分伯仲。

“姐姐。”红莺清脆的声音将苏以沫视线拉回屋内。月露咛莜已经醒来,却依旧哈欠连连,朦涩着双眼。

苏以沫未见墨漓身形,心生疑惑,“墨漓今天没跟你一起来?”

“是红袖姐差我来请你们去灵珍阁的,墨漓也在那里。”

“你姐姐为什么请我们去?”苏以沫想不出红袖请她们确定缘由。

“姐姐去了自然就知道了,红袖姐还交代要姐姐把朱墨两派信物交还于我。”红莺很不开心,发放信物,自己就有机会从师门再得一枚盘凤扣,今日红袖姐却交代让她来收回信物。

收回信物?苏以沫越发困惑,还是伸手去取,寻摸半天也没找到。“信物好像丢了?”

“丢了!”红莺惊呼,“红袖姐千叮万嘱要我把信物带回去的。”

“我去替你向红袖姐解释。”苏以沫安慰道。

“看来只能这样了。”红莺低头,怏怏不乐。

不记得穿过几条街,当看见灵珍阁三个字,苏以沫已全然失去方向感。一方楼阁中,苏以沫看见红莺口中的红袖姐,她一身华服端坐桌前,桌前盛装干果蜜饯,茶香染指在七枚盘凤扣间回转,笑盈盈打量苏以沫她们。

“灵珍阁小地方,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红袖起身见礼,示意她们坐下。红莺在她脸侧耳语,想是在说信物一事。

“很抱歉,丢了信物!”苏以沫率先开口。月露和咛莜已经埋在蜜饯盘中。

“无妨,无妨!”红袖摆手,说语间一三条金丝线从手上飞出,奔向苏以沫她们。

那般迅速,苏以沫脚下用力向后退去,一团蓝色火焰打出。月露和咛莜被红袖突然翻脸吓住。月露脖颈七色光芒闪动,一弯月轮呈半月状挡在她身前。咛莜忽闪翅膀,一道道绿色缠纹在她身上流转,细小的鱼骨鞭被她握在手上,这是苏以沫第一次看见咛莜使用妖力的样子。

“红莺姐姐,你居然帮这个坏女人骗我们!”月露和咛莜骂道。红莺涨红脸低头不语。

“看来你们真的是麟妖。”红袖收回丝线,坐在被苏以沫火焰烧焦的桌前,品着散出温热的香茗。“不要责怪她,是我让她这么做的,只是试探下你们。”

“坏女人!”虽然红袖收住攻势,月露和咛莜还是警惕地望着她。

“你为何要试探我们?”七秀玲珑伞金纹夹杂火焰,指向红袖。

红袖放下茶碗,吐出一口白雾,白雾在屋内飘散,她抚着指间铜铃,指尖刮出刺耳声音,“要变天了,看来你们有离开这里的能力,今夜我会让红莺和墨漓带你们出城,信物丢失,他们断然是追踪不到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不要回来了。”

“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苏以沫问道。

“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们就在这间屋子待到晚上吧。”红袖双手结印,红色缠纹布在门窗上,她转身搂住红莺身形虚化,消失不见。

“姐姐,我们出不去了!”月露和咛莜拍打门窗,被一股莫名力量推后几步。

苏以沫的伞被门窗上力量弹回,不论她使多大力道,都丝毫未动,“看来她们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只能等到晚上吧,既然他们要送我们出城,不会对我们怎样的。”

“只能这样了。”两人瘫坐在地上,有些无助。

苏以沫还在回忆红袖刚才说的话,却未发觉早上被她揣在袖口的羽鳞一丝光亮闪过。

夜很快,屋内暗淡时门廊传来脚步声,红莺和墨漓出现在门口,“我们该动身了。”

月露咛莜还在生红莺的气,冷哼一声走出门。苏以沫出门时从红莺墨漓脸上看到凝重。

弯弯绕绕,五人融在夜色里,墨漓在前面带路,轻车熟路躲过巡逻的两派弟子。快要离开镇子,墨漓却止住脚步,望着镇口守卫的一队人马凝眉。

“怎么不走了?”红莺在队尾轻声问道。

“红……红鸾姐……给的……情报……里没……没有这个。”墨漓支支吾吾,伸手指向立在镇口的人。

一个男子,红衣似血,夜色都被他染红,他的手上戴着八枚盘凤扣。

“朱派禁卫。”红莺几乎喊出声来。禁卫一般会呆在禁地,怎会突然出现在镇口。“要不我们从另一个镇口走?”

“另一……镇口……肯定也……也有墨派禁卫。”

“那怎么办。”红莺焦急起来。

“不如我们原路返回吧。?”苏以沫原本不想说这句话。

“我不要回去。”月露发声,她打心底讨厌这个地方不想再回去,肩上咛莜点头附和。

“回去……的……路不……不安全了……只能……作饵……引开他们。”一把拂尘出现在墨漓手中,她轻挥舞,五个墨影拓出她们样子,跃上屋檐朝另一方疾奔。

霎时间,铜铃声乍现,一片片起伏,镇口守卫遂声音方向遁去。镇口空当,五人急速朝镇口奔去,近在咫尺。忽地,破空声,五个铜铃从不同方向飞来,男子红衣飘落,立在五人前方,压迫感透着死亡。

金线从红莺指尖飞出,孤零零一根。墨漓舞动拂尘,护在红莺周围,墨影不断拓出两人身影。苏以沫九尾全部张开,蓝色火焰凝成锁链绕在尾部。月弘护在月露身边,两把玉色月轮。咛莜浮在空中,光滑的鱼骨鞭长出骨刺。这恐怕就是五人最强的实力。

风,从耳畔呼啸,五人顿觉眼前黑暗,昏倒在地,实力悬殊太多。男子俯身去抓苏以沫,她是先祖点名要的。男子手刚伸出,一阵刺痛,手背被一枝羽毛贯穿。忽地苏以沫已从原地消失,被一着羽衣的男子抱在怀中。

男子吃痛拔出羽毛,手背新鲜血肉长出完好如初。“你就是那堕妖。”深沉声音从喉咙发出,八个铜铃几乎同时飞至。

羽衣男子抱着苏以沫,他身轻如燕,在八条金线中飞舞,行云流水般洒脱。先前被引开的人马已经折回,见两人争斗,朝地上躺着的红莺墨漓月露咛莜而去。火墙升起,将四人围住,铜蟒攀行,卷起四人。蛇头处烈火抱着酒坛微醉,老者持铜杖指挥铜蟒前行。

见有人增援,八指盘凤禁卫眉头金锁,捏碎一块墨隐石,瞬间出现在蛇头,丝线卷起墨漓和红莺,又捏碎一块墨隐石,遁向远方,剩余人马鸟兽散去。

“大手笔,两块墨隐石。”烈火打着酒嗝,望向禁卫离去方向,一枚墨隐石在手却不敢捏碎,他仅有一枚,不知禁卫是否有私藏,为掳走的墨漓红莺担忧。

老者捋着胡须,“烈火老弟不必担心,那两女娃也是朱墨弟子,断然不会有生命之忧,被掳走想是身上有什么秘密不为外人道吧。”

烈火闷头狂饮,喝空的酒坛被他砸在地上,碎片一地,“我要去救她们了。”一身青色火焰缠身,空气都被灼烧噼里啪啦作响。

“前辈别意气用事,我们现在该去灵珍阁,探明山门情况,鲁莽行事,救不了人折了自己可不好。”羽衣男子怀抱苏以沫,飘落在附近屋檐上。

烈火显然被说动,朝灵珍阁飞去。羽衣男子抱着苏以沫随后,老者驱动铜蟒,驮着月露咛莜。

禁地,禁卫男子将红莺墨漓抛进一间石室,折身来到一处大殿内,大殿一方水塘呈太极图案,水塘底部铺满红色和墨色石头,一半火焰一半墨池,中央立起的石头各座一人,火焰中红袍老者,十指金丝盘风扣,墨池中白袍老者,身后两只毫笔,两人模样相同。

“回先祖,那女子被前些日的堕妖劫走了,属下只带回“血灵”。”禁卫伏身。

“下去吧。”红袍老者摆手,禁卫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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