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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幸存者

一道狂风伴随着哒哒哒哒地马蹄声从林木中掠过,然后悠悠荡荡四散,消散于清风其中。

狂风和马蹄声皆来自恶马,冷封俯身骑着恶马,像道利箭穿梭于森林中,未过片刻,一人一马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门前晒着破布的小屋,冷封轻拍恶马,恶马会意,一人一马便停在了小屋前。

小屋有三间,简简单单,皆是由粗糙的林木搭建而成,无窗有栏,栏杆中喂有十几只老母鸡,鸡群中那只顶着鲜红鸡冠的大公鸡正站在鸡棚上昂首盯着恶马这个不速之客,恶马同样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盯着大公鸡,一马一鸡就这样凝视起来。

小屋前用矮矮的树枝围有一片耕地,其中翠绿的叶儿上还保留着主人早时洒下的清水。屋后几颗不知名的果树弯着老腰,枝叶繁茂,尚未开花结果,这一切的景象都和老妇人说的一模一样,确认这里就是老妇人的家后,冷封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消散了,他再次拍了下恶马,恶马恼怒的晃了晃脑袋,很是不喜冷封如此,但它依旧撒开四蹄扬长而去,它离去后,那只顶着红冠的大公鸡扯着嗓子高鸣不已。

就在恶马和冷封离去许久后,小屋再次迎来了两人。

静儿提着盛满衣物的竹篮,搀扶着瞎眼的老妇人来到了小屋面前,静儿睁着红肿的眼睛

淡淡的瞟了一眼小屋,对这个将要住上几日的小屋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沉默地搀扶着老人走道了木门旁。

那围栏低矮破旧,那小木门也不过就是几块木板交错在一起罢了,木门系着一根破旧的布条,门旁钉了根长木,布条与长木交缠系在一起成为一个简单的“锁”,这样的门栏,不要说防人,只怕稍微稍微凶猛些的野兽也抵挡不住,仅仅能防止着栏杆里欢腾的公鸡“越狱”罢了,不过好在这处偏僻安静,既无旁人也无猛兽,老妇人倒也安乐。

老妇人熟练的解开了门上的布条,牵着静儿的手走了进去,然后再反身系住,防止木门打开,老人推了推木门确认布条系紧后张口说道:

“丫头,老婆子一个人住,家里虽然破但也不至于漏风漏雨,你就安心住上几日吧。”

“谢谢老婆婆。”

老妇人听得静儿声音依旧有些哽咽,于是用那粗糙的手掌抚了抚静儿的手背安慰道:“丫头啊,你不要担心,你那哥哥看样子是确实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不带上你只怕是因为那事很着急耽误不得,二人骑马怎么也没有一人骑着快是不是?”

静儿感激的看了老妇人一眼,心道老妇人哪里知道恶马的能耐,别说是驮着冷封与静儿两个人,就算是驮着两个壮汉只怕也能跑个百八十里不嫌累的,哥哥这次不带上自己,只怕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做,想到此处静儿不由的担心起来,只盼哥哥能早些结束,平安归来。

老妇人不知静儿所想,她未听见静儿回答但也没有听到抽噎声,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开心的笑了笑,露出了几颗歪斜的黄牙,看起来好不滑稽,静儿看到此幕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老妇人闻声笑的更开心了,二人一阵大笑声中,静儿也渐渐放下了心防。

老妇人进了木屋后便带着静儿进了旁边一间小屋,小屋只有一个木床和一个木桌木椅,简简单单倒也不破旧,老妇人将静儿安抚坐下后又从里屋抱出了几床被褥,静儿连忙起身接下,这被褥虽然陈旧却散发出一股阳光的味道,摸着很是舒适。

“丫头你饿吗,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吧。”

“不用了老婆婆,我不饿。”

“这都快晌午了怎么会不饿,你自己先铺一下床,我去做饭。”

老妇人连连摆手,走出了屋去,留下静儿一人收拾床被,紧接着院子里一阵喧闹声传来,跟着便是一阵鸡鸣声传来,声音凄厉,静儿吃惊的跑出去,一抬眼就看到老妇人背着身子提了只肥硕的老母鸡,那老母鸡拼命的扑打着翅膀,不停的翻腾,栅栏里的鸡群们见此都躲的远远的。

“老婆婆,您...”

老妇人听到声响,也不回头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这只老母鸡早就该杀了,不生蛋还吃的那么多,正好小丫头你来了,咱们开开荤。”

说罢便拿出那准备好的镰刀在那老母鸡脖子上一抹,老母鸡顿时抽搐不已,那猩红的鸡血便涌泉一般从鸡脖中溢出,尽数落在了老妇人提前备好的一碟瓷碗中。

这老妇人孤身一人生活在这里,这几只老母鸡肯定是陪伴了老妇人许久,今天竟然因为自己而被老妇人宰杀了一只,想到此处静儿不由心中一暖,眼泪啪嗒啪嗒再次落了下来,静儿连忙抹了抹眼泪,跑上前去道:“我帮您吧。”

老妇人挥着沾血的镰刀笑着答道:“好呀。”

静儿看到此幕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在意,这一老一少洗菜,生火,下厨,忙忙碌碌许久做出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老妇人取出木制的碗筷递给静儿,二人坐在屋中木桌上说说笑笑倒也吃的欢乐。

只是静儿此时依旧会想起冷封,哥哥与恶马也不知此时吃上东西了吗?

冷封与恶马自然是没有吃上的,因为他们依旧马不停蹄的奔跑着。

恶马奔行了许久还未觉得累,只是腹中饥饿难当,于是它回头看了眼冷封,那眼神哀怨、不解、暴躁还有点愤怒。

冷封见状知道恶马疑惑这一切,它和静儿一样只知道自己去寻找食物,结果却突然呼唤恶马离开了,这一切需要一个解释,于是冷封兴奋的在恶马耳旁嘶吼着:“活着!活着!还有人活着啊!”

恶马被冷封吼的一楞,它不解,于是冷封继续道:“还有人活着啊恶马!那老妇人告诉我说幽山镇还有人活着!他也被黑骑追杀,并且受了伤,那人昨日才离开了老妇人家中,想来不会走的太远!我们要追上他!快!追上他!”

恶马大惊,但冷封疯狂与兴奋的模样却让恶马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于是它也渐渐认真起来,低头提速。

恶马也曾生活在幽山镇,那座美丽安详的小镇曾经是那么温暖,如今却已成为一堆废墟,对于幽山镇恶马一样有感情,那些人儿,那些马儿,那些动物,当这一切都被毁灭时恶马同样愤怒,对罪魁祸首黑骑同样怨恨。

但那场灾难中,众人拼了命的反抗却也难逃厄运,那一队队的乌鸦在黑骑的带领下仿佛是地狱来的死神,收割一切活着的生命,即使是冷封的父亲,幽山镇山将冷百生也难以抵挡,而冷封的命,则是众人不顾一切保下来的,若不是幽山将士的前赴后继,若不是幽山百姓的拼死相助,若不是恶马脚程极快,冷封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那么,这样的一场灾难中,究竟是谁还逃了出来?恶马满腹疑惑,但见到冷封现在如此模样只好将疑惑压在了心中,暗道找到那人后定要小心行事。

“会是谁呢?会是谁呢?是父亲吗,父亲已经幻化元婴,定然杀掉了那些黑骑逃了出来,他寻找的人会是谁呢?是母亲吗?或者是云儿?或者是雨儿?”

冷封喃喃自语着,他面目潮红,眉头忽展忽凝,眼神忽明忽暗,神色癫狂无比,已经忍不住的幻想起那人和他所寻找的人是谁来了。

恶马低嘶一声想要警示冷封,但冷封却丝毫未在意,此时恶马已奔行了数个时辰,树木已稀,一道灰蒙蒙的泥路忽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泥路宽阔,虽不平坦但相比这山路已经算是大道了。

冷封眼中精光一闪,他看到了泥路上那清晰的痕迹,分明是近日留下来的足迹,冷封兴奋的大吼出声。

“就在前面!恶马!快!快!”

此时的冷封已经近乎癫狂,但恶马还清醒,那泥土路上的足迹杂乱,最少也有四五个不同的足迹,哪里是一人的?并且这深山老林中怎么会有一条泥土路?

恶马架不住冷封催促,埋头上了泥土路,朝着足迹前行那方追去,它速度极快,在这泥土路上荡起一道烟尘,如一条土龙游走山林间。

一人一马除了吃喝便皆是在路上急行,如此数个日夜后,当那恶马也觉得有些倦乏时,那些足迹才终于下了泥土路,再次钻入了山林中,此时的足迹已清晰无比,一人一马也在路边寻得了炭火的痕迹,冷封慌忙跳下马,快步来到炭火旁,伸出手来一试发觉那炭火尚且温热,这一切都表明,那人,或者说那些人,已经近在咫尺!

“喝!”

冷封满面通红,双目出神的望着前方,他握紧了双拳,一提气息,便猛点双足向着前方跑去,恶马一愣便跟了上去,在冷封耳旁低嘶不已,以此来警告冷封小心行事,但冷封此时哪还明白这些,他哈哈哈大笑推开了恶马头颅,大声道:“我知道你兴奋,我也是!我也是!”

恶马气急败坏,也不再压制声音,大声的嘶鸣起来,显得无比焦躁。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利箭“咻”地射了过来。

恶马眼中寒芒一闪便要侧身躲开,但它斜眼处却见冷封竟避也不避径直冲了上去,不由大怒,抬起长蹄便踹向了冷封。

冷封此时愣愣的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那枝箭矢,根本想不到他要寻找的人竟然会朝自己射来一箭,所以冷封对恶马那一蹄自然是浑然不觉,于是他便稳稳当当的挨了一蹄子。

“咚!”的一声,冷封斜飞而起,狠狠地撞到了一颗歪脖子树上,恶马力道极大,冷封竟将那歪脖子老树都从中撞断了,他只觉眼前金星乱闪,头晕无比。

而那支利箭则径直插入了恶马身后一棵大树上,入木三分,力道刚猛,分明是要取人性命,恶马回头看了利箭一眼,眼中寒芒更盛。

它不屑打了个响鼻后,转回头来看着面前那从未见过的六人。

刨了刨马蹄。

杀意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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