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忠想起杨大人的百般“好意”,立刻省悟过来,道:“我的老婆子说得没错,你们还是走吧。”
阿兰大声道:“不行!爹娘,你们不可以这样想,我跟大块头一定会扛起整个家的!”
赵伯母严厉道:“阿兰,你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还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呢?”
汪惜昭道:“伯母,其实钱不是问题!今天我汪惜昭并不是来催婚的,只是先打个招呼,以表诚意。”
“打个招呼?什么时候正式来?”赵伯母冷笑道。
汪惜昭用力注视着阿兰及其父母,昂然道:“比武大会之后,夺取冠军之日!”
两夫妻顿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他们虽然不是武者,却也知道平民比武大会冠军的份量。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跑出五个孩童,最小的六岁,最大的十三岁,有男有女,蹦蹦跳跳的来到汪惜昭的跟前,把他围成一团,一个道:“大英雄,我敬佩你!”另一个道:“大块头,暑假到了,我们都去看你发威。”又有一个说道:“你要打精彩一点啊,否则不许你跟姐姐来往。”其余两个虽没说话,却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汪惜昭乐了,他抱起一个,抓住一个,用额头顶住一个,笑着说着跟他们闹,只恨老妈不生多几条手臂。
这几个孩子,当然就是阿兰读小学的弟弟妹妹们。
赵忠与阿兰笑了,赵伯母终于也笑了,说道:“罢了罢了,我们就把阿兰交给你了。一个人能够如此受孩子们的欢迎,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吧……”
大家正在融洽当中,忽然那位最小的六岁的女孩童扯着烈心的衣服喊道:“对了,小哥哥,你老婆呢?”
烈心一怔,道:“我没老婆啊。”
小女孩又问道:“你女朋友呢?”
烈心笑道:“我也没有女朋友。”
小女孩又再问他道:“你的意中人呢?”
烈心脑中立刻闪出“她”的身影,脸红道:“我……”
“去去去,人小鬼大,谁教你说的?你懂什么叫意中人啊?”阿兰一伸手把她扯了过去,又道:“跟我一起做饭去!”
“哈哈,小哥哥脸红了,小哥哥脸红了……”声音渐行渐远。
既然讲妥,赵忠便叫主仆二人留下,吃上一顿好饭,并把二人引进瓦屋的厅内。汪惜昭自然开心,可烈心仿佛有点心事,赵伯母察言观色,说道:“烈兄弟,我觉得你应该学学你的主人,不管有任何困难,大胆的追,大胆的爱。这不,他成功了。”
烈心笑道:“赵伯母,你误会了。”
赵伯母望了赵忠一眼,突然发出一声长笑,说道:“误会?看你刚才的模样,根本就是青涩小男孩、想爱不能爱的德性嘛。哼……”赵伯母不禁感到有点儿得意,此刻总算能以长辈的“人生深度”压他一压了。
烈心利用“测不准原理”,辩解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模样,就跟我旁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烈心一愣,无言以对。
赵忠怒道:“胡说,我怎么一肚子坏水了?”
赵伯母道:“哼,我当初舍弃贵家公子爷不顾,无怨无悔的跟了你,还不是因为你写的那一首臭诗?看了你塞给我的那首诗,我才傻乎乎的嫁给你的,你忘记了?现在你牛了啊!别忘了当年你追我的时候,可没少受折磨,就跟烈兄弟现在一样。”
赵忠正要说话,赵伯母却转向烈心,话锋一转,诚恳道:“所以,烈兄弟,女人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一首诗,一句话,一次陪行,或许就可以让她一生无悔了。”
烈心一惊。
赵忠接着附和道:“对!”
烈心忽然觉得饱受鼓舞,管他什么俊朗不凡,管他什么潇洒救美,管他什么身家富贵,管他什么眉来眼去,我烈心示爱还没自由了?想到这些,豪气一提,说道:“谢谢伯父伯母的鼓励!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说完,望了望主人。
汪惜昭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最近已经知道烈心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不就是他那个不可理喻、却又小气巴巴的妹妹吗?
汪惜昭很清楚,小时候妹妹与烈心本来就很少交接,闭关七年出来后,虽然脱落成一位美人,但也没看到烈心有喜欢她的迹象,直到庭院比武,自己把妹妹震飞、让她摔倒,烈心的反应似乎有点不太正常,当时他就有点奇怪,但也没怀疑什么。
之后,烈心又在妹妹失踪两天的时候,弄出一些反常行为,直到万象酒家妹妹的出现,烈心忽然来一句“惜缘小姐,我找了你好久”云云,汪惜昭也是听到了的,因此才终于确知烈心的心意。
他固然不反对烈心喜欢谁,固然希望烈心能打动任何心仪的女子,收获爱情,可万没想到对象居然是汪惜缘,如果要他像赵氏夫妇那样满心鼓励烈心,他现在确实还做不到。更何况,汪惜缘面对贵家公子杨帆的态度与表情,他做哥哥的更是看在眼里。
她跟阿兰能相提并论吗?阿兰起码深爱自己,而她在乎烈心吗?
于是,汪惜昭对烈心语重心长的说道:“烈心,既然把话说开,我也不想隐藏,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谁,你大胆去追,还要争取时间去追,如果比武大会之后才去说,很可能就太迟了,你现在就去吧,如果她敢拒绝,我倒希望你立刻退出来。今天农活的事儿交给我,我会跟我妈说,待会我吃了饭也就回去了。”
烈心一怔,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向主人及赵氏夫妇告辞而去。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她,找她说明白自己的心意,即便她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起码已经说出来了,总比没说的好。
…………
烈心又乘坐马车从豆红村回万山大村,一路颠簸半小时之后,便顺路来到了田霞耕种的稻田中。
真乃良景,只见成熟待割的稻苗一颗颗满满欲坠,密集无间,高高飘扬,如黄金铺地,在烈日的照耀之下闪闪有光;抬头望去,凉风扑面,蔚蓝的天空之上,群鸟展歌,伴随着稻谷以及野花的浓浓芬芳,端的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秋收盛季。
稻田之中,可见有三个伏身收割稻苗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影独自收割,却如老虎奔跑一般麻利爽快,另外两个身影虽然互相搭配,却如绵羊一般悠哉悠哉。
烈心暗道:“虽然主人稍后就回来代替我做农活,但是我本人总得向田伯母打声招呼的。”
想到这里,他走近田霞身边,表明自己今天无法帮忙了,他当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只借口说“忽然意识到有重要东西遗忘在学校里”了,所以要去学校一趟。
田霞问及汪惜昭的情况,烈心将大概的过程说了一遍,“那张画如何起了关键作用”云云,直把汪高武乐得两眼开了花。
走时,田霞笑道:“烈心,我看你这十几年来做活也做出力来了,这把斧头你先顺便带回家吧。然后你再去学校,不差这几分钟吧?”正是那把砍柳树的斧头。
大概田霞事务多,而那两个“帮手”扛个斧头都吃力,加上斧头又没用处了,所以才叫烈心带回家去。
烈心当然答应,当他接过斧头,只觉至少三四十斤重量,然而烈心毕竟农活做多了,虽不如主人那般天生神力,却也拿得轻松自如,远超汪高武。
于是,他往汪氏山庄回去,打算把斧头放好再去那座山上找汪惜缘。其实,他知道表白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练得怎么样了?是终于练出了梦寐以求的有形剑气?还是仍旧茫然摸不着头绪,并为此而烦闷不堪呢?
当他沿着崎岖而蜿蜒的山路往上走,越来越接近汪家住宅时,忽听转弯之处有位成熟女子的声音叫道:“惜缘小姐你别走,你这几天的任务是在山上练剑,不可以去任何地方,你现在跑回家来拿条袋子还说要跑府上去,到底是要干嘛?”
“你别多管闲事。”一个清脆但较为稚嫩的少女声音说道。
“我是为你好,否则老爷怪罪下来,你又有得受了。”
“今天练剑无果,我心烦意乱想出去走走,有种你就告诉我爷爷啊?”
话落,这少女的脚步声走的更快,任由那成熟女子的声音如何喊都没用,烈心机灵的往草丛中一闪,果然见到汪惜缘手提一条黑色布袋,匆匆而下,瞬间就把背后的人拉得更远。
而这成熟女子年约二八,皮肤黝黑,正是田霞口中的“阿花”,汪天日请来的仆人之一。
阿花见追不上,只好叹了口气便回去了。
烈心暗道:“什么事情可以让惜缘小姐连爷爷都不怕,连练剑都不顾呢?到府上去又是干什么呢?”想到这里,不禁尾随跟踪而去。
他当然知道,这样一点儿也不光明正大,只是无法阻挡强烈的好奇心——甚或是关怀吧。
话说汪惜缘与杨帆私约的事情,虽是在万象酒家作的计划,但终究属于悄悄话,烈心既无顺风耳,又如何知道?汪惜缘黑色袋子里装的东西,正是杨帆那日披在汪惜缘身上的衣服呢,现在正好以“归还衣服”作为托词,真正想做的只怕是一场浪漫的约会。
而这一切烈心全不知情。
看来,烈心要表个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然而他却愣头愣尾的跟去了!
哦,对了,手中还紧握着一把斧头,因为他忽然忘了这把斧头到底是干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