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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山村来客

二人又闲谈片刻,天光早已大亮,便同至乐鹤家中用膳,飨食间,三人正谈论昨日异象,有乐家子弟前来相邀乐鹤前往乐家大宅,言家主有要事相谈。

乐鹤冷冷甩了句:“知道了!”便将来人打发。

要不是顾着老头子的想法,他压根就不想去。作为另一个时空的灵魂,他对这种家族观念的体会并不是很深刻。

自古便有帝王之家管理大臣,世家,大臣与世家相互制衡,又相互依赖。帝王依靠大臣管理百姓,而大臣九成九都是从氏族之中选拔而出,只有极为少数的鬼才,为上位者识得,方才位诸庙堂,华夏最出名者,便是孔明之流,三顾而出,一夕间,完成华丽转身。

圣贤之书,在古人眼中,是无价之宝,万贯家财,都难以得窥!别看现代拍卖会,各种古卷动辄几千万甚至几个亿,但是就算换算成古币,也不及其本身价值之万一。谁家若是有圣贤之书,定是珍而重之,扫尘焚香不已,可说是视若性命,又岂能轻易示人!

故而凿壁偷光,卧冰求鲤的莘莘学子,在今人看来是在难以理解,但在古代而言,却是再正常不过。

在这种大环境中,寒民想要进入仕途,可说是难如登天!

而从帝王,大臣,氏族,贫民到帝王,大臣,贫民的转变,却是经历了两千年多年。

早在春秋战国,孔孟之时,便有先贤觉察出,氏族的存在,大碍于国家治理,只是这些问题,当时先贤并未提出有效办法。

及至三国时期,各家族势力气势达到巅峰,皇家,大臣已不能压制,以至天下大乱,饿殍千里。司马氏平定天下后,第一件事,便是削弱世家实力,开启科举制度!

而现在乐鹤所处的这个时空,显然相当于三国之前的时代!

在死去乐鹤的记忆中,乐家村只是庞大乐氏中的一个旁枝,相对本家而言,已然到了刘皇叔织席贩履的地步。

是以,老头子家族归属感早已根深蒂固,牢不可破!

“鹤儿,家主相召,必有要事。你早点去吧。”对于乐家大院之外的子弟而言,主家便如亲生父母,再如何相待,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乐天还是老家主亲子。

乐鹤只得匆匆作别,跨门而去。

大街上,硝烟四处,瓦砾遍地,房舍倒塌无数,伤者纷纷哀嚎。乐鹤心中有愧,只能装作不见,偶见伤腿断臂者行动不便,就上前相携,受者自是赶集涕零。他心头唯有苦笑,一切皆因自己而起,有何傲可言,他只是希望能稍稍减轻罪孽而已。

亦有生起嫉妒之心者,言乐鹤与柳氏有染,并称亲眼所见,言之凿凿,煞有其事。但又不敢太过造次,只相互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像是因古玉入体之故,乐鹤耳聪目明,即便相隔十数丈,他依然听得分明,宛在耳畔。

但他置若罔闻,自顾前行。

行至春熙楼,忽地顿下脚步。大堂之中,三名矍铄道人,拔然而坐,犹如古松,傲而不骄,雅而不离,和而不染。

三人皆是一般装扮,发髻高耸,银白髻带随风飞舞,绯面颔须,发须皆白,双目炯炯,上方峨眉宛如毫绒,延伸向两旁,垂然而下,与下方半尺长山羊须交相辉映。

月白道袍,不染凡尘之气,下摆处,是由浅入深的蔚蓝云层,仿佛是将整个天际一齐纳来,印在袍服上一般,栩栩如生。袖口处,是几道镶蓝条纹,再边上,是一个小小淡蓝云朵。背后正中空白处,是一个硕大天蓝云朵。

乐鹤立知机缘已至,三位老者,定是与洛怜芙所谈之方外神仙之流!

不怪他为何会这般肯定。昨日归村之时,便听见有路人投宿,当时心尤洛怜芙安危,并未多做寻思,而今见洛怜芙与老头子皆安然无恙,心中大定,而今乍见村外来客,细思下,便知端倪。

兽潮汹涌,雷劫凶悍,兽尸陈野,食鹫频出,非神仙者不得擅行!而三人踽踽而至,非神仙而何?

乐鹤喜不自禁,便快步迎上,将之三人近旁,忽然猛地顿下脚步!

只听当中一人向旁边掌柜问道:“老人家,听你所言,昨日神龙陨殁于天雷,除此之外,你可还知晓其他事发之时,可曾发生其他之事?”

掌柜见三位神仙发问,喜不自胜,早把小二赶到一旁,蜷腰道:“老神仙,您可不知道啊,当时那雨下的,那叫一个大啊,三丈之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就跟老天爷拿盆子往下泼似的。那风刮的,那叫一个急呀,呼呼的,打在身上就跟刀子割肉似的,这乐家村,很多人家房子不牢靠的,直接就给掀到天上去了。

那雷打的,就像在耳朵里放炮仗一样,什么都听不见,还一直响个不停。那情形,现在想起来,我还浑身直哆嗦。”

老头忽然顿了顿,见三位神仙兴致盎然,稍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我跟你们说啊,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老汉痴活六十余载,这般大阵仗,还真是头次碰到。于是我就壮着胆,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竟惹得老天爷发这么大脾气!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三人早知结果,笑而不答。虽然小二早已将这些情状讲的清楚明白,但掌柜依旧兴致勃勃,也不再卖弄,眨眼道:“那天上竟然游着一条巨大的蟒蛇!那家伙,铺天盖地的,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满天满地都是它的身影。这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那天上云,红的就像是刚刚放出的血一样,整个天空都是血,渗人的很!”

说着,仿佛又看见那恐怖血云,浑身一个冷颤,额头上竟渗出一滴滴细密汗珠。

“这还不算,不但那雷是红的渗人,就连那雷啊,就像铁匠铺里烧的通红的铁块,跟真的似的,每一个雷就是一个烧的通红的铁柱子!后来这些铁柱子,把那个大蟒蛇浑身插的跟个刺猬一样,差点连本来面目都看不见。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三位道人笑而不答,这些他们早已知晓,并非想要的答案。

“就这样,再后来,那巨蟒也不见了,想来是让老天爷给收走了。之后那雷又响了一会儿,就停了。说来也奇怪,那雷停的快,血云消散的也快,前后不过一息功夫,一眨眼,整个天空的云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三人耸然动容:“什麽?”终于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掌柜被三人突然改色的情形惊了一下,一直以来,三人都是一副和煦笑容模样,他不明白为何三人听到巨蟒,血云,赤色雷柱都面不改色,听到雷云消散的刹那异常,竟有这么大的反应。

“掌柜请坐下相谈。“

三人开口相邀,不异于皇家赐匾,乃是莫大荣幸。三人气度不凡,有仙家风骨,虽看着与常人无异,但乐鹤能看出,而他接待四方来客,人情练达,早已练就火眼金睛,又岂能不知三人乃遁世仙人!

乐鹤只是怀疑,而他却是肯定。早在客人口中就听闻神仙风采,仰慕之极,恨不能亲见,而今三人与客人口中仙人一般风骨,活生生坐在面前,他怎能淡定!

与仙人同坐,他想都不敢想。但又不知仙人脾性,又怕拒绝会惹得仙人不喜,既然三人出口相邀,他便不再扭捏,唯恐得罪上仙。

片刻紧张过后,他便又恢复些许:“我想吧,那种雷云肯定是那条巨蟒招引来的,要不怎么会那么恐怖。”

掌柜偷瞄三人神色,见三人面上似有不耐之色,忐忑间,正要继续说话,三位道人脸色凝重的插言道:“请掌柜将雷云消逝之事细细道来,越细越好。”

他们当然知晓,劫雷定非巨蟒引起。先前三人亦如掌柜所想,雷劫由巨蟒所致,但听掌柜方才所言,巨蟒陨落后,雷云动响数刻方才止息,便已知雷云与巨蟒无甚关联。

如此推敲,当时应有比巨蟒还要厉害的邪物才对,但不论小二,还是掌柜,口中除了巨蟒,再无其他异物,令三人甚是费解。

三人眼角不着痕迹的想旁边桌上瞟了一眼,但这丝微不可察的举动,被乐鹤脱胎换骨后的洞察力,敏锐的捕捉到,便不由自主顺着目光看了一下,当下眼神一凛,眼角抽搐!

旁边方桌之上,坐着两位道人,一老一小,老道人与常见算命先生一般无二,旁边斜靠的布帆上,写着“铁嘴神算”四个大字,歪歪扭扭,毫无大家风范。一身灰蓝道袍稍染风尘之色,隐隐有些古旧,发髻也是歪歪斜斜,略有凌乱,皱褶面庞宛如邻家老人,唯有双目炯炯有神,宛如黑曜石,瞳孔中没有丝毫浑浊之意。

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是自己导师,浸**山多年的书卷气,与某些领导身上透出的王霸之气的结合体,那是一种勘破红尘,超然世外的隐世仙人之气!

之后再看老者身旁童子,不足十岁稚龄,粉嘟的小脸,精致的面庞,黑色大眼中,闪烁着汪洋,明明一副不谙世事的童子模样,但望向三位道人的眼光,给乐鹤的感觉,偏偏不是懵懂无知,却像是透着不屑!

尼玛,这又是两个闲的蛋疼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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