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跤摔得她浑身散了架一样,只是倒下地面的时候脑子里已再无知觉,昏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道外边的天是昏是明,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
房间没有一点光亮,窦端云头疼欲裂,勉强支撑着起身,才发现这是自己狭小的厢房。她怎么会来的?
大门吱呀一声响,云郎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端云,你醒了吗?”
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云郎这样礼貌地喊了一声便推门进来了,“你昨晚怎么喝了酒?”他略带责备。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荣生找到了你,他驾着马车把你们送回来的,九娘与秦子哥也喝醉了。”
原来是这样,窦端云扶着额头,脑中疼得一点都忆不起那些前事了。她依稀记得梦里像是梦见了什么大仇人,但是此刻也记不起来。
“我要喝水。”
云郎忙端来水,望着窦端云喝下才道:“端云,你竟然收回了那五年前的旧账,真厉害。”
窦端云只是扶着额闭目静坐。
“我与娘都以为你收不回来呢,不想你竟然办到了,这下娘该对你另眼相待了。”
窦端云还是没有说话。
云郎又道:“你是不是很饿了,我去给你煮粥来。”
“别以为你夸我几句我就忘了前事,别以为我喝醉了酒就不记得李清的事情。”窦端云冷冷说道。
云郎这时停了脚步,“端云,你怎么一大早说这样的话……”
“你不是去煮粥吗?”窦端云挑眉。
清亮的一双眸子瞬间黯然失色,云郎不再说什么,知道窦端云是误会着这件事情,他心中打算说服母亲之后再开口说这些,不然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
刚转过身,袖中突然飘出一张纸来。
窦端云眼尖,一瞬间就冲下床去拾那张纸,是地契,怎么到了云郎手里。她脸色一变,警惕而防备,“你都看到了?”
“一张地契。”
“那你知道什么?”
云郎说:“上面是你的名字,你不想给娘,是吗?”
窦端云当下冷了脸,“我是不想给你娘,你是不是会向你娘告状去。呵呵,你去吧,反正我不怕她。”
“是我无意中发现这张掉落的地契,我并不是想要偷窥你这份隐私。不过端云,你为何待我这般冷淡,连对我都不讲真心话了。”
窦端云一怔,望着云郎此刻受伤的表情微有些愧疚,“你不是要娶李清吗,你是你娘的儿子,当然是听你娘的话,我哪里再敢和你说真话。”
“但是我一心喜欢的只有你啊。”见窦端云不为所动,云郎转身走出房门,“要是困你就再睡一会儿吧,我做好了粥端进来给你。”临踏出门,他说,“我不会告诉我娘,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怔怔立在原地,窦端云望着手中的地契一时发呆。
她并没有再睡了,虽然很困,周身也似散了架,但是蔡氏已经知道她讨回了债,她得向蔡氏报账。果然才出门蔡氏就站在院中喂鸡,瞥见了窦端云的身影,啧啧道:“你们这群小家伙出来这么晚,小心老娘一点东西都不留给你们。”
窦端云只走上前,笑着直奔主题,“婆婆,你昨夜睡得好吗。”昨夜她回来得醉醺醺,蔡氏此时也没有责怪。
“你喝了一肚子酒,睡不好吧。”蔡氏只淡笑着随口说。
“我办完了婆婆交待的事,当然要喝喝酒庆祝庆祝,婆婆高不高兴?”
蔡氏眼珠子一亮,但摆起架子,只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高兴啊,你收到多少银子?”
见蔡氏直言不讳,窦端云也直接说道:“婆婆不是交代给我是三百五十两吗。”
“你全都收回来了?”蔡氏一惊,她想的是就算窦端云能收回来,那也只是一小部分,不可能全部都收得回来。
“是啊,全部收回来了,但是暂时只得了一百两,余下的银子柳贺云准备一个月内还给我。”
蔡氏愣神半晌,确实是被这消息惊住:“都收回来了,那有字据吗?”
窦端云拿出一张宣纸递给蔡氏,这是她事先就写好了,模仿柳贺云的笔记,又趁柳贺云沮丧迷糊之际放在了地契的下面,只假作这是“备份”让柳贺云再按一次手印。
望着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字迹,蔡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收回来啦,太好啦!老娘以为这呆帐是收不回来的!”
窦端云抿着唇,在一旁不动声色一笑,“婆婆,余下的钱我会再去讨来的,反正我知道柳贺云住在哪里。”
“好啊好啊。”蔡氏笑眯眯地从窦端云手上接过那一袋银子揣在怀中。
“李清的事怎么办。”窦端云突然改了口。
蔡氏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什么?”
“李清的事婆婆准备怎么办,婆婆不是答应我若讨回这笔账就不强迫云郎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吗,婆婆是我的长辈,我相信婆婆不会反悔。”
她们之间安静了,清晨的日光照进院中,这座小院也氤氲在秀水村的宁静中。
蔡氏笑了笑:“不是还没有全部收回来嘛,等你收回来再说。”
“娘,端云,早饭好了。”这时云郎从灶房里出来了。
蔡氏起身进了屋子吃饭,借机避开了这话题。
立在院中,窦端云只是笑了一笑,等她弄回这余下的二百多两,看蔡氏还有什么话说。
吃过早饭窦端云准备去看杜九娘有没有事,她记得昨夜他们都是喝醉了的。临出门,蔡氏突然叫住了她。
回身,窦端云有点莫名其妙。
“去哪啊?”蔡氏这样问,但也没有等她回答,拿了什么东西往窦端云手里放,“这是二十文,你拿去称点肉回来,剩下的自己随便买点东西吧。”
二十文买了肉还能剩下多少?
蔡氏这份慷慨好意窦端云还真是受宠若惊。
揣着蔡氏给的二十文,窦端云出去找了杜九娘。
杜伯在院中装瓜,准备运到镇上集市去卖。窦端云进门笑道:“杜伯,要不要我帮忙啊,九儿哪去了?”
“她还没有醒。”杜伯抬头朝窦端云咧嘴一笑,“你都比她醒得早,这丫头,一点酒都不能喝。”
文氏听到他们的声音从房中走出来,她并不高兴,脸色平淡,“九娘哪里能够喝酒,平日乖顺的一个女娃竟然出去染酒,还未出嫁呢,传出去哪里得了。”
这一番话针对的自然是窦端云,窦端云明白不过,文氏与蔡氏交好,蔡氏若不待自己好,文氏也是不会好心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