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与一般的天牢不同,是一条倾斜的隧道,隧道的尽头为牢房,统共便只有两间。水牢里常年无光,寻常的人被关押在此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只有一人,安然在此渡过了10年之久。
夜小肆走在长长的隧道中,心里把墨子云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一遍。湿润,阴暗,散发着一股子酸梅味的牢房,让夜小肆一阵做呕。
墨日在前头带路,不时为自家大人辩解几句,夜小肆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她细细打量着四周,已经准备今夜就越狱而出,这鬼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待,该死的墨子云待到她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算账。
走到牢房外,停下,“夜公子,到了,”一遍拿出钥匙,一遍轻声对夜小肆说“对面那位大有来头,轻易不要招惹,虽说他已被关押至此十年之久。只一点,十年来不骄不躁,泰然度日,你看他能徒手斩断拷在他手上的铁链并系于牢房之中,人在铁链之上可坐可卧,不至于碰到地下的积水足以见他功夫高强啊。”说着还眼瞟了瞟对面的牢房。
却见一人,卧于悬浮在空中的一根铁链之上,铁链两端头上都出现了斑驳的锈迹。那人着了件最简单的长袍,头发又脏又长,掩去了他的面庞。虽看不清面貌,但越过那一层头发,隐约可见一双露着微光的眼,只透人心,看的夜小肆,吸了口冷气。这位邻居深不可测啊。
“既然他如此厉害,却为何不越狱而逃?”夜小肆好奇道。
“夜公子,你有所不知,你看整个水牢一条通道,只允许两人对面而过,左右两边是监舍,监舍上层为一个蓄水池,3面为墙,墙外又是地底,只一面对着走道又用千年玄铁铸造了牢门,上置天地乾坤锁,其中暗含机关。如果强行打开锁门,那么顷刻之间上面的水便会倾注而下,还未等你离开牢房,这整个的水牢便会被淹,牢中之人被会被溺死。”
说着墨日已经打开了牢门,请夜小肆进去。
夜小肆还当是什么黄金牢笼了,原来只要开了那天地乾坤锁就可以出去,她从小就是玩开锁长大的。什么天地乾坤锁,子午鸳鸯锁,阴阳八卦锁,在她手里根本就不在话下,眼睛一闭一眨,锁便开了。
锁了门,墨日又叮嘱良多,什么忍的一时水平浪静,万不可促动机关啦,大人不日便会下令释放啦,一定会好生替他照顾吉祥如意啦。
夜小肆不堪其扰,堪堪摆了摆手,巴不得他立马离开,她好出这牢门,双脚站在浸了水的牢笼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脸已经绿成了菜青色,刚在牢门口她就想劈了墨日直接遁走,只是想到墨子云那一张威严的冰块脸,外加上他的威逼利诱,不得已,小心翼翼的踏入这浑浊的水中,水中还有一丝恶臭。想他堂堂的玉狐狸,玉公子,一身飘逸的白衣愣是染黑了。明明主子是那般冷漠,话少的一人,为何手下话这般多,这般罗嗦,她忍。
墨日一走,这地底的牢笼便只剩下夜小肆和对面牢笼里的怪人。进来已有一刻钟时间,可是对面那人却是保持的进来时的姿势,如果不是他那横卧在单根铁链上的姿势太难摆出来,夜小肆都要以为那是个死人了。
“咳咳”夜小肆假意咳嗽了两声,依然没见那人有反应。“前辈,在下夜小肆,前辈在此也住了好些年了吧,不知道想不想去外面看看,世界那么大,总是围困在这方寸之间,未免太过憋屈。”
夜小肆手把着牢门,头探在两根铁棒之间,努力看向对方,想看出些端倪,可惜,什么都没有。心里怪道,真是个怪人。也不知墨子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告诉自己这是前朝太子殿下,想要解了自己的无妄之灾就看自己怎么办了。
只是知道这老头是前朝太子,知道那锁,那宝藏原本是他家的,可前朝已经覆灭20多年,他也被关押20年之久,20年了朝廷都没能逼他开口透露些什么,自己怎么能够探到些什么呢,真是伤脑经。
突的想起了那首诗,兴许,那诗句能让他动容。于是乎,夜小肆便装模作样念起了诗句:“谁念西风独自凉?潇潇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堵书肖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首便是那日在陈家屋顶上听闻的诗句,很普通的伤感的诗句,左思又想愣是没能拆解了诗句,得出秘令。夜小肆本就不爱诗文,能认得字,习得字,堪堪懂个大概就已经不错。字谜什么的向来不是她的强项。用力想了头疼,索性就不去想这些,但她记性好,听过一遍却早已烂记于心。
对面的人,听闻诗句,却是动了动,呼吸有些不稳,轻易不能察觉,但夜小肆是何许人也,死命盯着对面的人瞧,原本平顺的呼吸,因为这诗句加大了呼气与吸气,使得那人盖在脸上的长发微乎其微的动了动。
“可怜了我一代侠盗,因为这破烂诗句,被江湖中人追杀,又进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不过更可怜的还是陈世忠一家108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啊。”讲完,为了渲染气氛,夜小肆还将啊字拖的特别长。
铁链发出了稀稀落落的声色,那人已然有了动静,那人由躺改为坐,“小子,不必拐弯抹角。”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是暗沉的沙哑,又讲的几满,应是很久都未开口说话了。
“前辈,我也不瞒您说,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九圈连环锁”见那人终于有了反应,便把陈家被灭门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这陈世忠原本是前朝的户部侍郎,隶属于太子党,幼时又是太子的侍读,对前朝太子可谓忠心耿耿,后来前朝覆灭,太子被俘,他便隐姓埋名,又因善于经营乃至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