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芷的师傅方谷雨在天剑仙门地位极高,他原是前任掌门宫孝贤的师弟。自宫掌门百年前羽化飞升后,天剑仙门内就数他辈分最高了,现任掌门柯天骆还得尊称他一声师叔,而方觅真就是方谷雨的独女。
方谷雨生性淡泊,视名利为粪土。在仙门内从不问世事,只喜好云游四方,一年中只有大约个把月会呆在仙门。即算回来了也只是看看女儿觅真,过不了几日又出门云游去了。故而方谷雨的这个别院就成了方觅真的居处,除了觅真外,家中只有一个管家,七八几个杂役。
方觅真的这处别院坐落于天剑仙门侧峰的一个山坳里,四周林木茂密,站在二层的平台上极目望去,整个仙门山的大小群峰尽在眼底。不时有云雾遮住山腰,由远及近,云蒸雾绕。只露出几个高点的山头,就彷佛身在仙境一般。
院子占地约七八亩,院子前一片茂密的竹林,翠绿的竹林让人顿时生出幽静的感觉。院子内几块假山、三两颗桃树、杏树,青石板的小道弯弯曲曲绕过画廊进入到了后面的居屋。好一番曲径通幽的味道。
屋内西厢房内,石青芷和方觅真两人正说着贴己话,两姐妹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这回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石青芷比觅真大了约莫七八岁,照理说,方觅真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人也长的美若天仙,可就是还没有人来疼爱。
石青芷这个做姐姐的当然有些急了,也劝过她很多回,但是都被她以没遇到合适的人为借口推开了。师傅方谷雨成天看不见人影,对女儿的婚嫁大事也没有操心,一副随她去了的态度。自然这个牵线搭桥的任务就落到了石青芷的身上。
“觅真啊,不是姐说你,到了你这年纪了,也该着急了,虽然说一个人的终身大事不能随便马虎,可也不能不当回事呀。你总说爱情要找感觉,找那种一见倾心的感觉。可就你这么找得到什么时候去呢?难道这整个天剑仙门就没有一个青年才俊能上的你法眼的吗?你自己不急,我还替你急呢”这样的话,两人见面,石青芷每次都要唠叨一遍。
“行了,姐,我知道你关心我,可这种事能急得来的吗。其实我也就是想找一个让我看着顺眼点的就行了,你以为我想耗着啊,可也不能凑合吧”觅真一身绣浅花的过膝长裙,一头黑亮的秀发披到腰间,头上只插着一支淡雅的白玉簪,浅修眉,含情一双秋水,粉黛微施娇俏而含蓄,那是一种淡雅的美,没有少女的青涩。让人一见就生出想怜爱却又不敢亵渎的感觉,一句话,这女子天生就是男人的梦中情人。
觅真低垂榛首,低低说道“姐,其实我还真是羡慕你和祁哥,我就是喜欢像你们那种简单而又悠闲的生活。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爹爹他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渐渐的也安心了。”
“哎,你和我怎么能一样呢”石青芷叹了口气。当初她和祁老的事,师傅是坚决反对的。没有别的,就是祁老是出身寒门,在修仙界门第之念还是很强的,就连方谷雨这样淡泊名利的前辈也不能免俗。
别人家的事都好说,到了自己头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祁老当初是一个小世族的弟子,他也能勉强接受,可是寒门的话那是万万不行的。石青芷也是孤儿,自小由师傅一家养大,视其为自家的女儿一般。父母不在,自然是师长为父了,婚姻大事,师长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私自做主了。
可青芷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自从见到祁老后,两人一见倾心,就私定终身了。这事岂不让方谷雨勃然大怒,可木已成舟,生气也无济于事了,此后十几年都没让青芷进过家门,对青芷的怒气只是最近几年才慢慢的淡了些。
可这件事对方觅真产生了极大的刺激,她非常钦佩师姐的勇气。说实话,对门内的那些世家子弟,觅真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感,但又不敢向师姐那样学。所以爹爹每次问她就总是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谷雨也不敢强迫她,怕又是一个石青芷,就随她拖到了现在。
“好了,别总是说些不开心的事了”觅真怕师姐还要劝她,于是转移话题道“这次的比试,你门内的那几个弟子怎么样,可有资质好的?”
也不能怪觅真,这几年两人不是常来往,故而祁老一家的事不是很清楚。说起这事,又点到了石青芷的痛处。如果宗柏不失踪的话,这次的比试自然能抢下一个内堂的名额。于是只能淡淡的说道“这次只带了俊飞和妙儿两个弟子,资质只是一般,也就是带他们来见见世面吧顺便也来认认你这个师叔呢”
觅真奇道“不是听说有个叫宗柏的弟子,在年轻一辈的弟子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么,怎么不见他来呢”石青芷面色苍白,心中隐隐作痛,只是淡淡的一句“不说也罢”
觅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师姐有难言之隐,就没有多问了。
别院的大堂里,何俊飞和妙儿两人闲坐着极是无聊,师傅出门去见故人去了,师娘在和小师叔说贴己话。偌大的一个院子,只看见老管家在一旁恭敬的伺候着。
“妙儿,反正无事,我们出去转转如何”
“好啊,我也正想出去看看呢”妙儿没有出过远门,对仙门内的一切都很好奇,小飞一说,自然是痛快的答应了“只是我们要去和师娘说一声吧”
“那倒不必,和老管家说也是一样,我们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走丢不成?”俊飞很是自信。过了几个月后,对于宗柏的事,何俊飞也渐渐平复了许多。这次出门主要也是要散散心,再说有妙儿陪着,两人说说笑笑,慢慢也冲淡了内心的伤痛。
于是两人出了门,朝仙门主峰的大集市走去。一刻钟的脚程,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看样子都是去集市的,到了集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卖各种丹药、灵药,书籍、符咒、仙石的应有尽有,还有许多卖女人胭脂粉纸的,珠宝、佩饰,还有琳琅满目的各式小吃。整个的一条街长达十来里地,几乎是人挤人,脚挨脚。
妙儿就像个开心的孩童见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蹦蹦跳跳不知多开心,这儿摸摸,那儿瞧瞧,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睁得溜圆。何俊飞也被她感染了,被她牵着手,人缝里挤过来挤过去。
到了一个卖女人头饰的摊子,何俊飞眼睛一亮,从摊子上取过一支缀着颗紫色仙石的鎏金发簪“妙儿,过来,来戴上,看看好看不”
妙儿看着俊飞手里的发簪,脸腾的红了起来“小飞哥,不要了,这个怕好贵的,再说我还有发簪呢”
“来戴上嘛,妙儿”俊飞不会说漂亮话,只是双眼真诚而又期翼的望着妙儿。妙儿的脸更红了,又怕被旁人看着笑。于是乖乖的走上前,像只小猫儿似得站在俊飞的面前。
何俊飞小心翼翼的帮妙儿插上发簪,然后左看看又看看“嗯,不错,我的妙儿戴上这簪子更加的漂亮了,看着就像天仙一般”
从没听过何俊飞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妙儿那张脸整个就红的如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娇艳欲滴。俊飞看得呆住了,痴痴的望着妙儿喃喃道“好美!”
贾妙儿羞得无地自容,拔腿钻进了人群里去了,何俊飞赶忙付了钱,追了上去。
两人转了大约个把时辰,突然看到前面一堆的人在那闹哄哄的,不知在做什么。挤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开赌的。这次天剑仙门十年一次的大比试乃是仙门的一次盛事,比试是用打擂台的方式。
大比那天,共摆四个擂台,由仙门各位长老选出四个擂主,挑战者轮流上台比试,赢者继续当擂主,直到最后一个胜者,四名最后的擂主就是进入前四的人选了。然后再由四名擂主捉对厮杀,比出最后的冠军。而由各位长老选出上台打擂的其他十六名资质较好的弟子,则可以进入仙门内堂。
仙门内能有机会进入前四名的弟子能得到天剑仙门几大长老亲自传授,如果能进入前二十也会得到一个进入仙门内堂的机会,所以仙门内各位青年才俊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也惹得一帮好事之徒在这聚众行赌了,赌的就是进入前四的俊豪。
“来啦,来啦,开赌了,开赌了,买朱俊桥的一赔十啊,买唐少森的一赔五啊,买易清贤的一赔二,买章碧霓的二赔一啊,买定离手”一个粗犷的大汉正在卖力的吆喝着。
何俊飞对于庄家说的那四个人只认得易清贤一人,其他的都没听过“庄家,这朱俊桥、唐少森可是什么人啊”
旁边一个热心人解释道“朱俊桥可是未央宗掌门的大弟子,据说已经进入凝气八层顶峰,一把辉月剑使得神出鬼没,在未央宗年轻一辈中无人能比,就算是仙门本宗也罕有敌手。
而那唐少森却是仙门大长老章柳白的关门弟子,虽然是大长老最小的弟子,可是天资极高,十二岁就破境凝气七层,现在过了五年了,可不知道修为有多高了,听人说他前几日已经突破了凝气九层了”
说话的人迟疑了下,似乎对易清贤不是很了解“这易清贤只是听说来自云门宗,可云门宗向来是仙门中最弱的一支,怎么会反而排在了前面呢,这真是奇怪了”
何俊飞对于易清贤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听那人讲话似乎对云门宗很是不屑,但又不想给易清贤涨威风。其实易清贤自从得了他师傅的那半瓶琼灵液,半年时间里突飞猛进。听说一个月前也是突破了九层境界,成为天剑仙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可俊飞却极不喜欢这位同门的师兄。当下也不说话,又问道“那这章碧霓又是何人呢?”
“这你都不认识”那人惊讶的打量了何俊飞一眼“你难道不是我天剑仙门的人么”
“这位兄台,小弟我从未出门,仙门中的事知之甚少,还望指教”何俊飞一抱拳,谦逊的说道。
那人见俊飞举止恭敬,也未深究“要说这章碧霓可不是一般人物,她可是大长老章柳白的独女,自出生后就被大长老送到碧落仙门掌门俞真含那去了。俞掌门岂是一般人物,据说章碧霓在那每天都是高阶灵果,二品丹药不停。十岁不到就入境七层,十二岁八层顶峰,如今十四岁不到已是九层后期了,离筑基也就一步之遥,也许不要几日一个前无古人的修仙奇才就会横空出世了。
你说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人家十四岁竟然到了凝气九层,而我等不知要几十岁才能有此奢望啊,也许一辈子也永无筑基之望了”说罢无奈的摇摇头。
何俊飞心中也是骇然,十四岁啊,我都十六岁了还在凝气七层盘桓。可她竟然十四岁进入凝气九层了。修炼一途,自身的努力是基本,可出身却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呢。想到这,心中不由得有些悲愤,摇摇头黯然离去。